在陆夭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下,皇后被囚禁了。
罪名是意图谋害皇家血脉。
按照陆仁嘉给出的口供,皇后因爱子中毒失去理智,再加上她是太子被关押期间唯一去过天牢的。所以咬定她是灾星,一怒之下才要残害她腹中胎儿。
皇后当即反驳,说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乃是太子唯一血脉,她身为太子嫡母更应该小心对待才是,又怎么可能去为难太子妃和孩子呢?
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启献帝这些日子对皇后本就诸多不满,也清楚对方因为太子生母一事心存芥蒂,但他亦觉得皇后不会傻到在自己宫里动手。
但陆仁嘉又有什么理由陷害皇后呢?
要知道若是太子离世,皇后就是她腹中孩子最大的倚仗。
“宁王妃管理王府后宅,对这种婆媳关系应当深有体会,不妨来说说。”
陆夭立刻正色接口。
“王爷生母仙逝多年,况且先皇后为人端方娴雅,定是待儿媳亲如母女,所以没什么可比性。”这话明显在影射皇后德不配位,处理不好婆媳关系。
启献帝也觉得自己这比喻不甚恰当,于是换了个说法。
“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王妃,不敢妄言皇后和太子妃之间的龃龉。”她故意顿了下,“但这婆媳关系本就是大难题,有人表面和睦,实则势同水火,所以具体情况为何,还得圣上决断。”
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既点名了皇后和太子妃本就不睦,又把处置权踢还给了启献帝。
启献帝也知道宁王这位王妃性子滑不留手,但他确实被提醒了,皇后和陆仁嘉或许本就不像表面那么和谐,再加上维系二人关系的唯一纽带此刻正生命垂危。
为各自利益,翻脸也无可厚非。
在身怀皇嗣的太子妃和日渐不顺眼的皇后中间,自然是选择前者,这可是关系到皇太孙。
于是启献帝当机立断,将皇后暂时囚禁起来。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件事很快在都城沸沸扬扬地传开了,虽然皇后还没有正式被判罪,但人心已经给了下了决定。
百姓从不信巧合,再说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屋里只有皇后和太子妃,必然是皇后做了什么事,才引起太子妃险些滑胎。
于是各种离奇传闻喧嚣直上。
什么皇后怀疑太子妃谋杀亲夫;
什么太子妃想除掉皇后,意图取而代之;
最离谱的是皇后和太子并非亲母子,而且早就勾搭上了,所以出于对太子妃的嫉妒,才对她腹中的孩子痛下杀手。
消息传到陆夭耳朵里,她几乎要被这群人的脑洞惊掉了下巴。
“皇后跟太子有染?太子图她什么呢?再说皇后若是要找个小男宠,大把年轻英俊的排队等着,又怎么会看上太子呢?”
陆夭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宁王强制将她的小脑袋扳正。
“看我。”
陆夭转头看他,眼尾勾着些疑惑,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娇憨媚态。
宁王强迫自己压下想要亲她的冲动。
“就别去操心人家那点伦理问题了。”宁王轻轻叹气,“趁着现在太子还没咽气,你火速出宫吧。”
三日之限已经过去一半,凶手还迟迟没有踪迹,宁王倒是不怕启献帝雷霆震怒,但他忧心陆夭的安全。
毕竟一个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走?”
陆夭轻轻挑眉,前世宁王破宫救她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缕幽魂,没得选择。
但今生她有太多机会可以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宁王对面,微微仰头跟他视线齐平。
“谢知蕴,你想清楚,赶我走的机会只有一次,确定要用在这里吗?”
宁王微微怔住,随即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从温泉别院回程的马车上,自己曾经想过,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带着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犯了老毛病,一有点事情就想把她先放到安全地带。
“那你想留下来陪我?”心里想通了,嘴上忍不住还是要逗弄一下小姑娘。
“那倒也不是。”
陆夭见宁王面色微变,于是狡黠地眨眨眼。
“我可以给你帮点忙。”
宁王生的本就比常人高些,再加上陆夭体型娇小,所以抬头看他难免脖子酸。
宁王看她难受,干脆单手将人抱到桌子上,随即双手撑在她身侧。
“说吧,你准备捣什么乱?”
陆夭也不生气自己的意思被曲解,她在男人臂弯圈成的小小空间里挪了挪身子,试图找个舒服的位置。
“你觉得,静王有没有争位之心?”
本以为宁王会觉得惊讶,孰料他单手揉揉自己的头,轻笑道。
“帝王家又有哪个是不想做皇帝的?”
“也包括你吗?”陆夭的思路瞬间被带偏。
她其实从不怀疑宁王称帝的能力,上一世若没有她拖累,这场储君之争早就该分出胜负了。
重生到现在虽然一直都想帮他圆了前世的梦想,但她其实也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有没有陪他走到最高处的心理准备。
“你想我做吗?”宁王轻描淡写地反问。
陆夭下意识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这要问你自己。”她认真地看向他,“你若是打算夺储,那我就努力陪你站得更高。若是不想,我们就退居洛城吧,当个闲散王妃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是那日马车上,他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陆小夭竟然替他说了出口。
“那我们就去洛城吧。”宁王面无表情地开口,然后不动声色观察陆夭的表情。
“可以啊,听说那里民风富饶,我觉得我可以经商。”她眼神亮晶晶地,看不出什么勉强的意思。
宁王在心底喟叹一声,陆小夭总是有办法无知无觉挑起他心底的保护欲。
在他人手下苟延残喘,哪有自己做主来的自由?就冲着她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那个位置,他也势在必得。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做了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事,单手扶上她的腰,然后缓缓凑近。
就在要贴上对方的柔软唇瓣时,就听后面有人清嗓子。
陆夭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跳下来。
宁王瞬间有种把砚台砸在来人头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