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陪着谢文茵出了司夫人的院落,不远处可以看见戏台子已经搭好,三三两两的丫鬟正在忙着端茶补水,预备着等下夫人小姐们来看戏。
陆夭看一眼脸色较之早晨更显苍白的谢文茵,多少有点担心。
“你若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横竖也已经跟司夫人打过招呼了。”
“我没事。”谢文茵笑笑,“这会儿走,好像显得我对司云麓相看姑娘这件事耿耿于怀似的,咱们去园子里转转吧,等下回来看戏。”
陆夭搭了搭她的脉,除了睡眠不好确实也没什么大事,于是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颗津雪丹给她含着。
“能精神点儿。”
那东西入口即化,酸酸甜甜果然很提神。
谢文茵挽住陆夭的走,带她往另外一侧走去。
“司家有个鸟兽苑,是城阳王妃待字闺中时便有的,后来她出嫁之后,又从南方弄了不少珍禽异兽来。是很有意思的去处,我带你去瞧瞧。”
二人说话拐上一条小径,跟前院人声熙攘比起来,这里简直幽静得过分。
“你是不是很介意司大人跟别的姑娘在一起?”见四下无人,陆夭也没什么避讳,“若是此刻后悔,还来得及,别等人家大婚入洞房再去后悔,哭都没地方哭。”
前世可不就是,想哭都没地方哭。
谢文茵下意识想说些否认的话,但却无从开口。
她不想对陆夭撒谎。
“若说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是骗你的。”她转头看向陆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坦诚,“相识十多年,他身边除了我,压根没有别的姑娘。”
虽然这份独一无二是她厚脸皮蹭来的。
以前放弃的时候,私心觉得司云麓谁都不会爱,但当他和别的姑娘真正出现在眼前时,自己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会谈婚论嫁的。
“是不是一想到他要成为别人的夫君,心里就不舒服?”陆夭循循善诱着,“甚至再想一想,跟他最后大婚的姑娘竟然不是自己,就特别憋屈?”
谢文茵失笑,三嫂这副样子真有点像人伢子,急三火四想把人卖了似的。
“憋屈自然是憋屈的,但人是我先放弃的,好马不吃回头草,没理由再转过头去后悔。”谢文茵兀自嘴硬着,“这世上又不是他司云麓一个男人。”
两人转过园子,到了后山那片鸟兽苑,这里一侧是围栏,有些不伤人的小兽。另一侧是巨大的铁笼子,笼中是绿孔雀一类的珍禽。
陆夭前世没来过这地方,本来还想问问她和卫朗的事情,但一看那景致,也暂时把话咽了回去。
“这里一般不让人过来,寻常仆妇家丁都不行,只有专门的饲养师才可以,就怕鸟兽突然伤人。”谢文茵熟门熟路打开一个极其隐蔽的小门,招呼陆夭进了雀鸟苑,“小时候司云麓偷偷带我溜进来过,被发现后回去挨了顿打,生怕我受点伤,不好跟母后交代。”
那里的小雀鸟并不十分怕人,两人边逗弄雀鸟边往前走。就听见对面那头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那脚步有些沉重,在四周寂静的衬托下更显突兀。
姑嫂二人对视一眼,众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前院吃饭看戏,怎么还会有人到这里来?
而且听脚步声应该还是个男子,难不成是家丁?
正想着,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了出来,只见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腰间配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目光却冰冷嗜杀。
这绝不是寻常家丁!
陆夭和谢文茵心头同时涌上不太好的预感,这里距离前院不算近,若那人起了什么歹意,她俩就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两人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小心翼翼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相同的恐慌。
尤其是谢文茵,她惊觉自己今天做了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她不应该没过脑子就带三嫂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三哥还特意嘱咐要好好照看三嫂。
眼下遇到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
要怎么办?
眼见那人朝这边走过来了,那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才会有的嗜血眼神。
说时迟那时快,陆夭扯一把谢文茵的袖子,二人立刻掉头猛跑。
“站住!”身后传来那男人雄浑的声音,“跑什么!”
不跑才是傻子。
陆夭咬牙摸向腰间荷包,那男子看上去武功不弱,只能希望出其不意这一下能管用。
只听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夭捏紧了手指,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关键当口,忽然听见身后“咕咚”一声闷响,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男人莫名其妙倒在地上,状极痛苦的样子。
陆夭看看手里的药粉,傻眼了,这还没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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