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的弥月宴很盛大,整个京城的权贵来了一多半,皇城空了三分之一,京中的世家们也到了三分之二。
公主府里贵客如云,个个不是紫衣就是朱服,少数几个白丁也是顶着世家的帽子,简直比参加前朝后宫的大朝会的人还要齐整。
来了这么多贵客,萧南作为大公主的嫡长女儿、袁氏作为大公主的大儿媳妇,两人义不容辞的担当起待客的重任。
“……大公主好福气呀……”
几个贵妇围着萧南说着恭喜的话,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萧南身上,引得萧南抬眼回望。这位贵妇人严格算起来也不是外人,她是本朝大名鼎鼎的房夫人卢氏,也可以算是萧南的姻亲。
见是卢氏,萧南礼貌性的点头微笑。
卢氏也赞许的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萧南微凸的小腹上,心里暗道:有福气的何止大公主一人呀,瞧这位襄城郡主也是极有福气的人呐。
长女还不足周岁,这又怀上了,典型的三年抱俩,足见萧南同夫君的感情有多好呀。
当然,以萧南过去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能得到崔郎君的喜爱与尊敬也不是没有道理。
瞧瞧人家这媳妇是怎么做的?
帮本性纨绔的夫君找来‘良师益友’;督促、鼓励夫君考科举走仕途;对庶子虽称不上视如己出,但也大度的按规矩对待;在人前给足夫君的面子,丝毫不摆郡主的架子,连宫里的皇后都夸她是个‘懂事’的女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绝对当得起‘贤妻’这个称号。
绝对比自家那个强百倍呀。
卢氏想起家里那个把儿子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儿媳妇,顿时没了心情。勉强笑着跟几个贵妇寒暄了几句,便抽身离去了。
望着卢氏日渐苍老的背影,萧南也忍不住叹息:有公主做儿媳。一般婆婆还真享受不了呢。饶是卢氏在李二陛下面前都不服软,但跟高阳处在一个屋檐下,也够让卢氏忧心犯愁的。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袁氏跟几个相熟的贵妇打完招呼。一扭脸便看到小姑子对着个角落发呆的样子,觉得好奇。便凑过来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看到房夫人有些感慨罢了。”
房大大的离世对房家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单看房夫人这段时间来苍老的速度就能猜得出来,房家的日子,绝对比坊间的谣言还要纷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娶了个公主做儿媳妇呢,公主就公主吧。若是高阳能像自家婆母那般端庄守礼还好些,偏那位是个骄纵恣意的主儿,与卢氏这般强势的人做媳妇,她们婆媳两个能消停得了才怪。
袁氏拉着萧南的胳膊来到角落,低声说道:“你这些日子不出门还不知道吧,坊间都传遍了,说高阳看中了个和尚,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呢。”
京中贵妇圈里多有豢养男宠的例子,也不只高阳一个,但萧南知道。高阳的这段风流韵事却闹得很大,最后更是流传千年。
不过,现在有皇后管着,估计现在这个高阳比后世野史上记载的那个高阳要规矩得多。
想了想。萧南无所谓的说道:“这也没什么,左右有皇后殿下压着,高阳公主也不会太离谱。”
而且有南平郡主的事儿做例子,想必皇后会加大诸位皇女、皇孙女的管教力度,高阳那儿,也还有房夫人坐镇呢。
萧南相信,一个敢跟李二陛下叫板的女人,绝不是任由儿媳妇胡闹的软弱妇人,卢氏,定有管制高阳的办法。
“嗯,没错,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袁氏是个聪慧的人,自不会当着小姑子的面儿对皇家评头论足。
很快,她换了个话题,“听郎君说,最近崔大郎君每天都会亲自去东西两市给你买吃食?”
萧南淡淡的笑了笑,点头道:“嗯,郎君对这个孩子很期待。”
说实话,有时候萧南也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当初,她为了转移崔大对白氏的注意力,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更稳妥些。
结果,这孩子就来了,一下子便把崔大那颗长了野草的心拉了回来。
虽然她并不稀罕这个男人,但对孩子们而言,有父亲的关注,总好过被父亲漠视。
肚子里的孩子还小,萧南不能确定,但这些日子里小灵犀的变化,萧南却点点滴滴看在了眼里。
看到灵犀越来越亲近崔大,萧南说不吃醋那是假的,但她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那个男人多渣、多差劲,对于灵犀而言,那也是她的父亲。而在孩子们眼中,父亲的角色是不可取代的。
即使她这个做娘的再疼爱、珍惜女儿,也不能填充女儿心中‘父亲’这个空缺。
说到孩子,袁氏也来了话题,她低头算了算日子,笑问道:“对了,灵犀九个多月了吧,再有两个来月,她就满周岁了呢。”
自己的孩子比灵犀小两个月,她比较清楚灵犀的年岁。
萧南点点头,提起女儿,她也满肚子的话题,“灵犀已经会自己站了,现在也开始学说话,有时还能啊啊嘛嘛的吐出几个清晰的字儿。呵呵,看着小家伙一天天长大,真是比做什么都满足。”
袁氏也是做母亲的,她很能理解萧南这话的意思,连连点头附和,“没错……对了,说起来我还想起一件事,听堂妹说,那位刘郎君搬去她家隔壁住了?”
“嗯,刘郎君要在京城等空缺,估计要待一段时间……刘郎君也该娶妻,总住在崔家也不合适。”
“刘郎君出身彭城刘氏,虽是旁支,但也是名门世家子,如今又考中了新郎君,于娶妻上也马虎不得呀。”
袁氏心里一动,自家还有几位马上及笄的堂妹,虽不是嫡支,但也是吴郡袁氏女,同样是二流世家,袁氏与刘氏结亲,倒也是门第相当呀。
萧南看出袁氏的心思,便笑着点了一句,“是呀,刘郎君年少多才、稳重守礼,连我家阿婆也甚是喜欢,直说要帮他挑个好娘子呢。”
袁氏的眸光跳了跳,立刻明白了萧南的意思,心里微微叹息:唉,看来崔老夫人也看中了刘郎君呀。崔家,崔家还有三个适龄的未嫁小娘子呢。
说起崔家的三个小娘子,袁氏忽又想起了一件事,敛住笑容对萧南说:“还有件事,不知妹妹听说了没有?”
萧南微微挑眉,“何事?嫂子也知道,自从那日阿娘生产我诊出有孕后,便再也没有出门,除了阿晼偶尔给我说些趣事外,坊间的事儿我丁点儿不知呀。”
袁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听说蜀王妃不行了,坊间有流言,说崔家想从自家未出阁的小娘子中选一个嫁与蜀王做王妃,以便照顾蜀王妃留下的几个孩子……”
萧南脸色微变,她急急的问道:“竟有此事?嫂子可还听说了什么?”
袁氏见萧南变了脸色,便猜到坊间的流言绝不是空穴来风,崔家定有什么不妥,因事关自己小姑子的婆家,她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萧南。
次日清晨,萧南照例送崔大去上班,然后便去正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先问了问双生子的弥月宴如何,接着又问起萧南腹中的胎儿以及崔大在衙门顺利不顺利等诸事。
萧南一一回答了老夫人的问题,便冲着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会意,摆手把堂内的丫鬟婆子打发了出去,只留下裘妈妈听候差遣。
萧南凑到老夫人榻前,小声将从袁氏那儿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老夫人,最后还加了一句,“我听说,前两天三妹妹的一个贴身侍女出了府,说是三妹妹制作花笺的颜料用完了,要去帮三妹妹买颜料,后来那丫鬟买回来一些颜料和硬黄纸。”
老夫人发现了问题,“阿薇一个女子,又不拓碑文,买硬黄纸做什么?”
硬黄纸是唐时的一种极名贵的纸张,是用黄蘖汁浸染麻纸,随后又在纸的表面涂上黄蜡,既能防止虫蛀,还能使纸张防潮又光泽。这种工艺的纸,黄艳硬韧,历久不朽。
因这种纸造价极高,人们一般在拓碑文或者抄佛经的时候才会使用。
崔薇是内宅女子,自然不会外出拓碑文,那么就是抄写佛经咯?听说宫里的那位杨妃,以及蜀王的乳母都信佛,就连病榻上的蜀王妃崔芷也是个佛教徒。
萧南想到了,老夫人也猜到了,她手里摩挲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道:“阿薇这孩子,还真是一心向佛呀。”
萧南的眸光闪了闪,立刻便听懂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崔薇既然喜欢抄佛经,那就把她送到庵堂里抄个够。
猜到崔薇可能有的下场,萧南忍不住叹息,唉,这位同乡呀,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萧南忙着养胎、忙着教女儿说话,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别人的事儿。
夏去秋来,秋去冬至,转眼间便到了十月末的初冬。
十月三十日,是崔灵犀童鞋的周岁。
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小家伙的弥月、百日都没能好好庆贺一番,如今家中的烦心事已经渐渐安定,萧南决定要给女儿办一个隆重的抓周宴……
ps:本来只是想睡个午觉,结果一觉睡到了傍晚,某萨忍不住仰天长叹,难道自己在向二师兄进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