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洞府开辟
“如何?”林绿华略显俏皮,一旁她两个师妹女方朔苏曼、紫玉萧韦云和,也是咯咯直笑。
孟秋看了看醉道人,后者摊摊手,道:“我只是做了些苦力活,一应布置,全都出自林道友之手。”
苏曼笑道:“师姐生平极爱摆弄山水,除在武当洞天的自己小院,别有布置外,还在山中寻了个佳处,成天琢磨景观布置。
你洞内这些,别看和山野中的某些细琐物件一样,就以为普通,实则大不相同,都是师姐精挑细选的灵根,可了不得。”
“就是。”韦云和道:“师姐可是用心良苦,寻常人请她都不愿出手,单单对你如此照顾,你还嫌弃?”
“林道友心思灵巧,远非我能及,哪敢嫌弃?”孟秋忙道:“只是我一人居住,这么精美华丽,未免有些浪费。”
苏曼道:“这算什么,再随我来。”引着孟秋出了洞府,穿过松林,下到山崖。
瀑布落下位置,并无太多变化,但又抬高许多,分出几条溪水,分流而下,打着旋儿,化成无数小小漩涡,随波脉脉,撞在石缝孔窍中,收翕吞吐,音如鸣玉。
月光照处,上面是浮辉泛彩,缨络宝盖,杂以流苏,下面是清阴在地,符藻纷披,高崖峭壁都成银装粉砌。
云雾带彩,星月摇光。溪谷幽深,水平明瑟。奇花布锦,瑶草喷香。
寒林耸秀,琼干撑空,银枝如盖,玉蕊缤纷。俄而山风一吹,枝头摆动,荡起层雾纷扰,如清波荡漾。
头上碧霄澄雾,云白天青,素月流空,清辉万里,从上到下一例空明,仿佛把人沉浸在千寻银海水晶宫域之中,清寒澈骨,一尘不染。
“服了,孟某真的服了!”此情此景,简直不在人间,孟秋更有何话说。
林绿华这才取出一枚玉简,道:“这是法阵排列,为后洞、前洞、山门、深谷以及各处云雾,一共五重。
其中又分聚灵、护佑、恒热、探查、分隔、匿形、消声、引火等等功效,约莫几十种,伱自己去研究。
此外这山洞只是半成,核心处还在后洞,要建在你方才见的前洞之外,为打坐修道练法控制之处,这我可就不敢任性,要你亲自布置,才算安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我将前洞布置的那般精致,你总不至于像之前一样,随意挖个山洞就住吧?”
孟秋正是这样想,但看对面三女模样,真要说出,怕少不了一顿埋怨,连忙道:
“当然不是,只是出身鄙陋,全然不懂洞府要如何营造。既然林道友精擅于此,莫若你好人做到底,顺便帮我一同开辟出来?”
林绿华却摇摇头,道:“洞府之妙,并非只在聚拢灵气,提供静修之所,还在于能够庇护修士,免受外敌侵害。
我替你准备的阵法,虽只泛泛,但地仙之中,几无可能强攻而破。便是一筑基弟子在内,也可安然无恙。
其中最为核心之处,便在后洞。总览全局,操控整座府邸之余,还应有一条后路,使修士在遇到不可阻挡的外敌时,能暂逃一步。
后洞隐秘之处如此之多,自然不能假于外人之手。孟道友,我那玉简中便有方法,你该自己来办。”
孟秋却不以为然道:“我修行至今,少有用到洞府的时候,只散仙所需灵气过多,才不得以而为之。
因此聚灵以及庇护乃是主要,其余有或无,关系不大。
至于逃生路径,非我自夸,若真有修士能攻破洞府,逼迫得我弃洞而逃,那也非要是天仙不可。
这等境界的高人与我为敌,那再来多少条后路,也无济于事。
且真是我来布置后洞,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仍旧只得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洞。前后不一,我看了也别扭。”
说到前面几句,林绿华还想反驳,到最后一条,她似乎不能忍受,自己一番心血布置,落个虎头蛇尾,叹了口气,道:“好吧。”
孟秋谢过,见她要去布置,忙道:“何必着急,我过来一趟不易,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继续监视,且等我先将消息互通,。”
几人就着特意布置的凉亭与桌凳,饮茶赏月,谈天说地。
过得一会,他才道:“我去灵玉崖几月,都只安心修炼,闭关多次,也不见那地妖人有什么动静。
唯一所得,只探出那处果然不凡,灵机汇聚,也是个仙家福地,可做洞府。”
“那妖孽这么隐忍么?”醉道人道:“如若这样不成,恐怕真要等讨伐完邙山,强行逼他出来。”
孟秋顺势便问道:“战书已下,几月过去,可曾有动作?”
醉道人摇摇头,道:“现今斗法,几如春秋,全要光明正大,不好不宣而战。那战书里头,也说是一年。”
孟秋不免有些疑惑,又问道:“既然定了时间,届时各自前往就是,为何峨眉要把各家留下,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醉道人老老实实的道:“我也奇怪,但委实不知。
不过听门内师兄说,当年也发生过一次。那时讨伐竹山教,师父也是提前聚拢各家,还并非止正教,旁门甚至魔教都来。
竹山教固然被一扫而空,后来之事才值得注意,便是师父力压群雄,定下修行界的规矩。”
此事不仅孟秋没有听说,连林绿华等,也不清楚,不免多问了几句,但醉道人道:
“我所知亦不多,当时师父门下,只四位师兄入门,连白元敬都不在列。
我也问灭尘子师兄详细,他不肯说。似乎各派高真也都有着默契,至今不曾听人提及。”
林绿华倒不觉得如何,大派辛秘太多,若事事都要探究,哪追查得过来。
只孟秋有些好奇,但他手上的事,也是千头万绪,并没有多问的意思。
在对方同意自己要求之后,林绿华顿时更为积极,当即要招呼两个师妹,往后接着开辟后洞。
“且慢!”孟秋将她拦住,却道:“前面苏道友说,洞中琳琅满目,俱是真品。我观眼下花草,无一不是灵气盎然,显然不可随意而得。
孟某何德何能,得道友如此相帮,深感不安,但有吩咐,任凭驱使。”
“我等手段拙劣,倒是惹得道友见笑。”林绿华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事相求。
武当七女,都是师父带来,早拜在武当,和你并无多少瓜葛,也就罢了,但芷仙师妹,是你引荐进门,和米师妹一般无二,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孟秋恍然道:“原来是为了金丹道法之事。她的底细我也知道,若想换个路走走,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话要说清楚,她那天资,确实有些一般,即便转修新法,一样天仙无望。”
林绿华苦笑道:“只有道友这种天资,才将天仙挂在嘴里,似乎不能达到,便是失败。
实则对我们这些人而言,能修到地仙,已经算是光耀门楣,但有三五个,就足够支撑门户许多年不衰。”
她顿了顿,又看看两个师妹,暗道:“其实苏师妹和韦师妹也才筑基,还有机会转修新法。
只是我不过是替孟道友布置了下洞府,送了点宝树灵花,并无多少付出,借着裘师妹和他关系,请他传授道法,已是有些强人所难,再加两个,就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若两位师妹也有转修的想法,我说不合适,倒是可以请师父出面,或许有用。”
林绿华和孟秋不熟,摸不透其性情,自然不敢提太多要求,便待打住,却又踌躇片刻,仍旧道:
“原本不敢再麻烦道友,但另有一事,十分重要,不得不厚着脸皮请你帮忙。
英男师妹酷爱剑法,所谓‘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取法乎下,无所得矣’。
武当派中,师父与诸位师叔都不以剑法闻名,我们姐妹几个便想替她寻访名师。
醉道友剑术天下闻名,我们本求他帮忙。但他谦虚,极力推荐道友,说你之剑法,超过他十倍,因而要我们找你。
不知道道友百忙之中,可否抽出一点时间,指点一下英男师妹的剑法?”
余英男是武当派下一代弟子中,天资最高的一位,半边老尼将门派兴盛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关怀备至。
林绿华几个都明白师父的压力,非但没有嫉妒,反倒跟着操心,生怕拖累了余英男的成长。
原本她们是要请穷神凌浑指点剑术的,但半边老尼说凌浑为人小气,定是不愿,才转向醉道人。
结果醉道人因在辟邪村见识过孟秋的剑术,哪敢应承,因而推荐了后者。
孟秋对余英男跟着自己不以为意,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要求。等我搬来这洞府,你叫余道友过来便是。”
林绿华三人大喜,连声谢过,一颗不停,往崖顶开辟后洞去了。
醉道人这时才问道:“你将连山大师道法,随意传授他人,若是公冶黄、女殃神等人知道,是否会怪罪?”
孟秋道:“我同他们交谈过,既然金丹法传承落在我手里,那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
原本我也认为法不可轻传,预备自己收徒。但想着我本身都不修这门道法,却想着让徒弟承担这份因果,着实有些不妥当。
再者连山大师当年,便有将这道法发扬光大的想法,我不妨大方下,但合眼缘,便可传授,不再拘泥非要授徒。”
醉道人当年对孟秋,也是因合眼缘,帮了不少,也十分明白这种想法,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连山大师的胸怀抱负,真个叫人钦佩。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真的做到了。只可惜他遭逢劫难,否则又是一位魔祖、佛祖般的人物。
想我师父当年,说起师叔祖,也是赞不绝口,自愧不如。虽然我觉得他老人家谦虚,但也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忿忿不平,道:“就是没能独创一门道法,师父也不少受到质疑,说他不及魔祖、佛祖,是斗法之心有余,创法之才不足。
真是可恨!师父固然天资远迈前代,但也只是一人,如何能够几百年的修道生涯中,什么都做?
他创峨眉,演道法,炼神剑,退魔教,整秩序,哪一样都是大事,换做其他人来,单只做到一点,就十分了不得。
比如太乙混元祖师,不过就是在师父前后脚创立了五台派,就被人吹嘘至今,号称为左道第一高人。”
孟秋道:“以长眉真人的天资,若想自创道法,我想也并非难事。
只是他整顿修行秩序,使修士能够安心修炼,才有这几百年来,地仙高真,远超之前所出,实在功莫大焉。
如此那些个汲汲小人,心生嫉妒;曾被扫荡的群邪,暗怀恨意,并不稀奇。”
他对峨眉感官并不好,但对于长眉真人,确实的真心佩服。
虽不见其人,但从其弟子醉道人的品行追求,以及灭尘子的道法修养和天资,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想到这里,孟秋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问道:“醉前辈,长眉真人真的就没有留下其他道法或是关于新创道法的思路?”
“没有。”醉道人应声一句,又补充道:“起码我未曾听说。”
孟秋心头思绪万千,念头飞腾,各种想法纷乱杂陈,似乎窥见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动作,欲要说起,却无证据,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却是“真是可惜”!
“确实可惜!”醉道人仍旧有些生气,道:“若是师父当时不那么大公无私,只需抽出两百年时间,细细研究,我就不信,他不能创立新道。”
孟秋虽有些心不在焉,却仍旧附和道:“那就不是长眉真人,也不是广成大圣之后,最杰出的修士。”
二人又说几句,孟秋也无心再看洞府模样,径直告辞离开。
及至回了灵玉崖,天光大亮,彩霞绚烂,他全不理会,只放出清玄剑,一边抚摸,一边回忆起剑灵之术的炼制方法。
半晌才回过神来,叹了声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