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阵中激斗
“嘶!”荀兰英、元元师太、齐灵云等人,全都无比惊讶,暗道:“醉道人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件法宝,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醉道人是长眉真人最后一个弟子,论及修为,也排在末尾,不说与岳雯、诸葛警我这几个修道早的人相比,连李英琼、周轻云这些后进门的晚辈,都要远胜过他。
可他眼下表现出来的境界,已然是地仙,且法力浑厚,修为高深,较之原本的白云师太几个,也分毫不差,甚至借助法宝的威能,犹有过之。
前几年醉道人还是前途黯淡,似乎终身都难跨过境界,可短短时日,非但晋升,连斗法的手段都这么强,自然是叫人惊叹不已。
就连简冰如也微微色变,出声问道:“醉师弟所用道法,似乎不是门中路数,难不成从灭尘子师兄那里,得了什么妙传?”
苦行头陀摇摇头,道:“三师弟可不是这个路数。看着也非佛非道,亦不是魔教,好像是旁门的路数。”
玄真子轻笑一声,道:“管那么多作甚。醉师弟能够于逆境中晋升,本就可喜可贺。受了这多委屈,还愿意出面相帮,何必过多揣测。”
说话间,醉道人已将一片区域清空,杀死了二十多个阿修罗众。但他法力,也几尽消耗完,青阳轮光芒收敛了许多,不到一丈,归于手中。
若是以前,他还会勉力支撑,但如今早就死心,身形一转,回了阵中,开口便道:“大师兄,做到这种程度,我已算对得起峨眉。如山门被破,同赴黄泉,也无怨恨。但要侥幸逃脱,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荀兰英柳眉倒竖,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仗着有了点本事,就要背叛师门?”
醉道人也不生气,冷冷的道:“我仍旧是长眉恩师的弟子,但与峨眉无关!”说罢径直带着杨达离去。
荀兰英暴跳如雷,但见着玄真子、苦行头陀和简冰如三个天仙,都面无表情,也只得沉着脸,暂时压抑了怒火,吩咐道:
“灵云、霞儿、金蝉,李洪,英琼,轻云,你们六个也出手吧,多斩杀些敌人,免得叫外人比下去了!”
齐灵云等知道她正在火头上,不敢怠慢,连忙应声而出,飞入两仪微尘大阵之中,厮杀起来。
这几位都是峨眉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法力之高,已然不在寻常长老之下,特别是手中法宝个个精奇,全力之下,只需一击,就能杀掉一个空有境界、却无手段的阿修罗众。
其中尤以李英琼和周轻云最为厉害,两人并肩而立,催动紫郢和青索两柄神剑,犹如两条蛟龙夭矫,长虹经天,分外耀眼。三下两下,就清空一片。
一旁投奔而来的青城派众人,极为惊叹,陈太真、纪登等同辈弟子,相顾骇然。朱梅与姜庶连连赞叹,道:
“无怪乎峨眉能够领袖群伦数百年。不止五位高人杰出于世,这下一辈的弟子,也是远超同代,非人所及。”
峨眉弟子这边,大多挺直胸膛,很是骄傲。只诸葛警我,面色淡然,无喜无悲,一语不发。
倒是苦行头陀的唯一弟子笑和尚,跃跃欲试,高声道:“门派供养我等良多,回报只在今日!”大义凛然,不等师父同意,径直飞入场中,无形剑起,立刻击杀两个敌人。
苦行头陀脸色更苦,叹息一声,道:“孽障!学了末微伎俩,就学人逞强。前次闯祸,我禁足了他数十年,境界上来了,心性却一点长进都无。
偏偏大雪山心剑一脉,最重根行,如不能持正,注定成不了正果。罢了,罢了,终究是与我无缘,随他生灭吧。”
笑和尚尚且不知师父已经对他失望,还在得意洋洋的卖弄剑术,左一突,右一闪,好似鱼儿入了水中,丝滑无比,连连将敌人斩于阵中。
他能被苦行头陀收做门下唯一弟子,自然是天赋极佳,道法剑术在同辈中,都算是佼佼者,面对空有境界法力,而无元神的敌人的阿修罗众,自然是轻易能胜。
不过小半个时辰,邓隐等人派出的上千魔徒,几乎都要被峨眉弟子诛杀殆尽,但他们毫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笑。
玄真子自然是有所戒备,早就开口提醒,叫几位师侄小心戒备,不要大意。
齐灵云、李英琼等,都还晋升,初始笑和尚也是一样,到了后来,杀得兴起,就渐渐放下了警惕。
看到这一幕,苦行头陀心里又叹一声,阻止了还要提醒的荀兰英,正色道:“他已修炼百多年,晋升地仙,早非新人,若还如从前,要人一再提醒,大劫当前,如何护持得过来?”
“师兄衣钵,终究是要传承下去。”元元师太双手合十,低劝一句。
“这等心性,撑不起我这传承。”苦行头陀摇摇头道:“况且身处劫中,我亦难保能够存活,哪有多的精力,时刻庇护于他。
今日就看他造化,若是能过,和我还有那么一丝缘法;若是不能,也能窥见敌人一点谋算,不枉费峨眉这些年对他的照看。”
他意如此,众人也不好再说说,只能看着笑和尚越杀越兴起,甚至脱离了同门的阵型,深入敌人之中。
“笑师弟,不可太过冲动!”齐灵云不知苦行头陀的打算,正出声提醒,却是迟了一步,阵中忽起变化。
遍地的阿修罗众尸体,猛然爆开,散作漫天的肉泥,飞溅开来。齐灵云等,都有防备,将之隔绝在护身法光之外,一样烧得滋滋作响。
只笑和尚得意忘形,虽然也及时打开了防身法术,但被阿修罗血水肉糜浇了个遍,大部分都被清除,也有少许,落到了身上。
数十道肉沫子活了过来,如泥鳅一样,拼命往他身躯中钻。他惨叫一声,连忙运起法力,要将这些侵入的异物祛除。
却不想此物乃是邓隐和尸毗老人联手,将血海道的血影神光和阿修罗道的滴血重生的秘法,结合起来,创出的恶毒法术,便是天仙中了,一时也难解开,战力大打折扣,何况笑和尚一个区区新晋地仙。
“灵云、英琼,速速回来,不要管他!”荀兰英大喝一声,催促弟子师侄们,返回凝碧崖中。齐灵云等这才停住准备救援笑和尚的念头,匆忙运剑往回走。
邓隐轻笑一声,晃动血旗,血海一阵动荡,竟而借助阿修罗部众的躯体,涌入了微尘阵内。
肉糜混在血水之中,顷刻将两仪微尘大阵变作泥沼,血气冲天而起,红雾缭绕,腥臭弥漫,只稍闻一点,便叫人头晕目眩,提不起法力。
齐灵云几个立时辨不清方向,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始终找不到往凝碧崖出阵的路,甚至越走越远。
简冰如眉头一皱,旋动灵翠峰,飞出一道碧光,射入微尘阵中,落到几个弟子身边。
齐灵云赶忙招呼弟弟妹妹以及李英琼、周轻云,踏上碧光,同时喊道:“简师伯,还有笑师弟!”
简冰如驾驭碧光,拖着几人往后收拢,血海自是翻腾不止,一路阻拦,但撞在碧光上,都被割开,伤及不了内里分毫。
他又驱一道光,罩向笑和尚,可刚将其罩住,从对方躯体中,腾出一道血红的火焰,血肉迅速被烧得融化。
“业障,还不遁出元神,附在无形剑上!”苦行头陀轻喝一声,震醒弟子。
笑和尚连忙破开识海,元神飞遁出来,落到无形剑上,又被碧光裹住,拖回了凝碧崖中。
齐灵云几个从碧光中出来,心有余悸。简冰如沉声道:“果然还是被邓隐钻了空子,将血海偷送进来。”
接着他抖出无形剑,笑和尚从中显出元神,哭着喊道:“师父,徒儿……”
才刚开口,就见着苦行头陀脸色大变,打来一记太乙神雷,爆炸开来,噼里啪啦的一声响,元神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邓隐大笑道:“果然是长眉师兄的得意弟子,即便是自己的亲传徒弟,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果然有他的风范。”
齐灵云等齐齐色变,不知所措。元元师太脸色悲苦,解释道:“笑师侄被受了重创,已被魔意浸染,深入真灵,无可解救。你们回想一下,笑师侄的元神之光,是不是带着一点血色。”
几人回忆一下,果真是如此。那一抹血色极淡,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即便察觉,也会误解为周围滔滔血光映射。
苦行头陀面无表情,开口道:“敌人魔功凶狠,不到境界,抵御不了。后面战斗伱们参与不了,都躲回去吧。”
笑和尚身亡,两仪微尘阵又被血海侵染,凝碧崖内鸦雀无声,即便对长辈们有信心,峨眉三代弟子此刻的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
但正如苦行头陀所说,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真要激斗起来,他们无能为力,只得跟着荀兰英等长辈,躲回大殿之中。
邓隐也不继续嘲讽,静静等待,不过多时,两仪微尘阵内血海更加泛滥,红色滔天,似将一方天地,全都占据,只隐约有一层金色浮光,无论如何也驱除不了。
星宿魔君开口道:“毕竟天下第一大阵,不至被轻易攻破。早入晚入,也是一样,无须再等,且进阵吧。”
他一压红莲,落入血海之中,率先到了两仪微尘大阵中,浮出身形。其余尸毗老人和邓隐等,不过毫厘之间,跟了进来,与玄真子等遥遥相对。
“别的我倒不服,单单是教授徒弟的本事,我是真心敬佩长眉师兄。”邓隐由衷感叹道:“常人门下,能有一两个天仙,已算了不得的成就,如昆仑创派久远,至今不过出了三个天仙。
而师兄所建峨眉,至今才仅仅三代,已经出了你们五个天仙。再看你们这下一代的弟子,紫青双剑这两个,自不必多说,天仙种子无疑。
另外齐师侄一家上下,都是极有天资,成道不难。若不是万年大劫来临,不留多少时日,这天下还真就是你们独领风骚。”
“师叔既知天数在我,为何要逆天而行?”玄真子轻声质问。
邓隐笑道:“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况且峨眉焉能代表天数?你们要真有这个本事,为何还惶惶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走,不惜拉下脸面,强取豪夺,就为了活命?”
简冰如冷静的道:“师叔似乎觉得稳操胜券?”
邓隐看了一眼对方头上的灵翠峰,继续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没有这份信心,何至于来此。”
又啧啧称赞几声,道:“长眉师兄真是天纵之才。我本以为两仪微尘阵已经够厉害了,他还能够推陈出新,竟然将从我教夺来的灵翠峰也融入进去,化作镇压之物,威力凭空增添数倍。
难怪外有佛门绞杀灭尘子和齐漱溟,内受血海大阵限制,面临如此困境,你们还这般从容。只是,你们妄想凭借这件法宝就赶走我们,未免太过天真。”
简冰如轻哼一声,道:“是否天真,一试便知。”
他涌动法力,全力将两仪微尘阵催动起来,顿时金光灿灿,白雾茫茫,天如同拉高,地恍如消失,视野所及,无边无际,好似入了星空之中,深邃不可探知,难辨东西南北。
血海掀起滔天巨浪,在一片无垠天地间,也显得极为渺小,根本展现不出什么威力。
继而神雷涌动,烈焰四起,巽风凛冽,呼呼之声响彻天地,无名之火起于心底。金光耀目,炽阳煮海,一股正气悄然而生,要将域内妖氛一扫而空。
邓隐嘴上说的轻松,实际见着了两仪微尘阵的威力,一点也不敢怠慢,连忙转动血旗,红光连闪,带动血海上也浮出一片红光。
血色鲜艳,好像刚流淌出来一样,卷成巨浪,照着上头涌去,形成雾气,准备遮掩住金光烈火。
只是尚未成形,就被摧毁,不是被雷湮灭,被火烧去,就是被风刮走,片瓦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