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一脉?”铁蓑道人和申若兰都有些好奇,轶凡如此大的本事,可这门派却不曾听说过。
醉道人无动于衷,对于峨眉派来说,佛门雪山一脉并不是算是什么秘密,甚至和本门有十分大的关联。
他招呼同伴,协助轶凡将沙雾收敛,置于山谷,将那几座被削平的山头连为一片,填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这一处的地貌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乃见仙人移山填海之说,并非虚言。
做完这一切,轶凡才落回地面,身上佛光流转,外伤一一愈合。
他伸手往一抹,多出一把红砂,乃是他强行留在伤口中的万魔软红砂。一粒仅芝麻大小,晶莹剔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凶厉。
醉道人躬身道:“今日若非道友舍生取义之举,这方圆百里内的百姓,恐怕性命难保。要是为我这一场胡闹,弄得生灵涂炭,百死也难赎其罪。”
轶凡不以为意,道:“要是峨眉派其他人来请,我都懒得搭理。你这醉鬼心怀侠义,在修行界也不多见,与我算是同道中人,自然能帮就帮。”
俗话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侠僧轶凡这一“侠”字,自是实至名归。
醉道人不在多话,只拱拱手,以江湖礼应答。
轶凡亦是同样回应,道:“你请我来,便是为了对付毒龙那孽障,如今他受了我一记三光杵,已然重伤,或在七日内便解脱了去。
即便滇西教派内有秘法,可得延缓,也决计坚持不了几年。除非有高人出手,才能破除。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消停好一阵。”
说完几句话,他便借口有事,回宜昌三游洞养伤去了。
轶凡刚一离开,接着便有几道剑光从对面而来,打头的正是法元,看了杨达一眼,一脸阴沉,显然已经知道了小辈们斗剑的结果。
“法元和尚,毒龙尊者已经败逃。这番斗剑,是你输了,总该信守承诺,回山闭门思过了吧?”醉道人开口问道。
法元冷哼一声,道:“你我二人乃是主持者,尚未分出胜负,怎能算是我输?”
“好好,既然你不见黄河心不死,那我便成全你。”醉道友早就知道对方不肯轻易认输,也不啰嗦,道:“如果这场再输了,可不要耍赖!”
“我何必耍赖?反倒是你,不如早些想想,哪个地方适合磕头认错。”法元叫道。
虽然死了个徒弟,但能换到峨眉长老公开道歉,令五台派声誉大增,也是大功一件。
两人斗了几次,对方的手段都已熟悉,便不保留,上来使出最厉害的剑法。
醉道人的剑法,传自峨眉开派祖师长眉真人。
长眉真人是千年以来,最为卓越的仙家,剑法高妙不可攀,传承下来,弟子各有领悟,虽都不全,但较之寻常同道,已是大大的胜出。
醉道人生性洒脱不羁,为人侠义,剑法虽走轻灵一派,却也不是一位避让,反而在关键招数上,直来直去,以硬碰硬。
孟秋看得入神,很是得了一些领悟,心道难怪铁蓑道人称醉道人是同辈之中,剑术最佳的几人之一。
而对面的法元,剑法也很是高明,多数时候,并不落下风,即便偶尔落入颓势,又能出乎意料的将局势扳回来。
孟秋在这一点上,很是疑惑。醉道人的剑术,就算偶尔快到他看不清,但还算有迹可循。有时候却明明一剑下去,就可取胜,又偏偏收手或是避让,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铁蓑道人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道:“五台派也是以剑术闻名的大派,不过他们所传,虽说都是讲究一剑而生万法,但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
我们这种,剑技要纯粹些,衍生出的剑气雷音、剑气化虹、炼剑成丝这等,皆是技巧而已。
五台派则不然,并非纯粹的剑技,而是以剑演法,在飞剑上下功夫。只需练成一柄上佳的飞剑,便可自带神通。
传闻太乙混元祖师传下数种神通不可思议的飞剑,法元学了哪一种,就不得而知了。”
休说铁蓑道人不知,便是醉道人也不清楚,只是争斗之中,灵性隐隐传来示警,便下意识调动飞剑应对,才显得剑招有些奇怪。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醉道人有些不耐,道:“法元和尚,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斗剑,斗来斗去,都是平手。
如今毒龙尊者和你徒弟一伙,先后败北,你若没什么其他手段,这一场,可就算是输了。”
相约斗剑之时,便有说法,主持之人算一场,助拳的算一场,弟子们算一场。
如若主持之人分出高下,胜负自知,否则一旦平手,便看另外两场输赢如何。
在极乐真人面前定下的规矩,法元也不敢抵赖,当即一咬牙,从脖颈上扯下那串九个骷髅头颅的项链,喝道: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五台派法宝的厉害!”
十二元辰白骨念珠分阴阳,一套为二十四颗,他费劲心思,才练成了九颗,但自认为即便还未完全,用来对付敌人,已经足够。
戌狗阳珠在西北,对应乾卦;申猴阴珠在西南,对应坤卦;卯兔阴珠在东,对应震卦;巳蛇阴珠在东南,对应巽卦;子鼠阳珠在北,对应坎卦;午马阴珠在南,对应离卦;丑牛阴珠在东北,对应艮卦;寅虎阳珠在西,对应兑卦。
加上中宫寄于坤的未羊阴珠,合为九宫大阵,将醉道人圈在里头。
九个骷髅头颅,变做栲栳般大小,空洞的眼眶中冒出阴火,上下牙磕碰开合,黑雾不断涌出,忽闪忽现,叫人难以琢磨。
孟秋只是盯着某一颗看,便觉毛骨悚然,似有大恐怖降临。这般威力,比之毛太用出来,不可同日而语。他自忖遇上了,除了化虹逃走,别无他法。
一时阴风阵阵,黑烟袅袅,凄声切切,啸音急急。
醉道人神色严肃,将剑收回护住自身,伸掌一催,剑光闪动,霹雳顿现,炸开在黑雾中,将周围清扫一空,接着还有阵阵轰隆隆打雷的声音传来。
“剑气雷音!”孟秋眼睛一亮。
剑术中的绝学之一,剑气猛烈,似雷霆一样;剑速急切,往往声音传来,飞剑已不知早行了多久;剑音威严,能破邪诛魔,扫除谜障。
只是法元早有预料,将手一指,黑雾又重新涌来,连绵不绝。
“果然,单凭剑术,要破你这法宝,还是太难。”醉道人摇了摇头,道:“罢了,就不耽搁众位道友的时间了。”
他收起飞剑,取出一件制式古朴的钻子,两寸长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有篆文“朱雀”,在黑雾之中,散发五彩霞光。
法力涌入其中,钻头发时一道两头尖的红光,长只丈许,前锋尖上射出五彩精芒和大股火星,宛如连珠霹雳,爆炸如雨,打在黑雾中。
当时红光百丈,霞彩千重,神火漫空,精虹电舞,一齐施威,满空的邪雾,顿时消散,连法元的九个十二元辰白骨念珠,吃精芒和神火夹攻,立成粉碎。
法元噗的喷出一口血来,委顿在地,目视陈太真,凄厉喊叫:“燧人钻!青城派好狠的心,朱矮子好歹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