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楚天齐离开了很长时间,宁俊琦的一颗芳心还在“通通”跳个不停。刚才那个讨厌的家伙,竟然说要给自己买罩罩,当然这是调笑话,但他的调笑现在却越来越“放肆”了。
只是宁俊琦现在对他的这种“放肆”,很受用。每当听到他的这些不着调的话,她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她喜欢他这样的状态。他每次“胡说八道”的时候,说明他的心情很好,看到他的心情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很好。
他之所以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说明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就连宁俊琦自己也承认,这其实就是一种没有挑明的类似情侣的状态。
她这一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和他的关系,就想着顺其自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顺其自然其实就是顺其发展了。她喜欢这样的现状,同时心中充满了担忧。直觉告诉她,一旦到了双方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就是二人面临抉择的时候,究竟是谁走谁留?如果两人不在一起工作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起波澜?
今天一开始,当她听到楚天齐说话的语气,并且看到他忧郁的脸『色』,她知道他又遇到事了。但是他没说,她也没问,因为她知道,一旦他想说的话,肯定会直接告诉自己的,并不需要自己追问。如果他不想说的事,你即使再追问,他也不说,这个家伙有时特犟。
他究竟遇到什么事了呢?是公事?还是私事?自己是他的领导,而且是很通情理的领导。自己也是他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于公于私,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跟自己说的,但是他没说。这说明,他烦心的事不便于启齿,或是他根本不愿意说。他烦心的事,肯定和刚才向自己汇报的事,不是一回事。因为他说的事,是好事,他不应该是那个状态。
今天,他提出的事,是自己提前没有想过的,他既然提出来了,那自己就要认真考虑一下,自己还要尽快给他答复。通过今天他提出的事,她感觉他又成熟了一些,说明他对官场的生存之道认识的更深了一些,他已经知道适当的取舍了。取、舍二字说起来容易,但遇事能真正参透并做起来,确也需要一番思量的,尤其更需要自己做出一些抉择的。
……
两天后。
宁俊琦办公室。
青牛峪乡乡长办公会正在召开,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副乡长楚天齐、郝晓燕、高远、蒋野,乡长助理金越。
首先是每个副职汇报自己的分管工作,然后是宁俊琦对每个人的工作提出指导意见,并对个别事情进行督促、跟进。
“同志们,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了,上半年很快就要过去,我们的很多工作也正在持续推进中。从现在汇总的数据看,工作进度比较理想,但个别方面还存在着严重不足,刚才我已做过要求,这里不再一一提及。要求同志们,一定要比照工作进度计划,稳步推进,到时候乡里会按年初制定的计划进行奖惩。对于现在进度比较理想的工作,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成绩。前面的百分之九十九做的再好,但如果最后的百分之一没有做到,也可能就等于零。……”宁俊琦做着总结式发言。
好几人都以为会议会马上结束,有的人已经在边听边轻轻的收拾笔和本,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静等宁俊琦说“散会”两字。
忽然,宁俊琦说道:“楚副乡长,你不是有事情要说吗?现在说出来,大家共同商讨一下。”
听到宁俊琦的话,郝晓燕、高远、蒋野、金越四人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看他会说出什么事情,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楚天齐知道乡长是让自己讲那天单独汇报的事情,在这次会前,宁俊琦已经表示原则上同意他的想法,让他在会上讲一讲,再做安排。
冲宁俊琦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大家,楚天齐说道:“乡长,各位同事,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与何氏『药』业谈判的事。按照何氏『药』业的要求,需要成立新型农业经济合作社。在书记和乡长的直接关心、支持下,相关村子的合作社已经全部成立。上周我已经和何氏『药』业进行了联系,对方表示会在七月上旬派团队过来谈判,让我们这边也做好准备。虽然合作社、何氏『药』业是此次谈判的甲乙双方,但我们乡『政府』做为管理与服务部门,需要做很多工作,因此我们做为丙方也会参加此次谈判。”
喝了口水,楚天齐又继续说道:“农业和招商是我分管的工作,参加此次谈判是我份内之事。但大家也知道,我和对方公司的何佼佼是校友,也有过接触,我参加此次谈判有诸多不便。所以,为了避嫌,我想请其他同志参与此项工作。”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
什么?众人以为听错了。不会吧。这明显是一个大政绩,楚天齐会让出来?还是这里面有什么说法?最起码,蒋野就认为楚天齐不会有这么好的心。
“大家听明白了吗?楚副乡长已经就此事向我做过汇报,我认为对大家也是好事,所以让他在会上说出来,看看大家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宁俊琦做着说明。
现场一片沉默,大家都在想着要不要参加这件事,参与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得失。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宁俊琦说道:“怎么样?都想好了吧。请大家说一说,谁先说?”
“乡长,我说说。”发言的人是蒋野。
宁俊琦稍微楞了一下,说道:“好,你说吧。”
郝晓燕不满的瞪了蒋野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因为乡长已经同意了蒋野发言的请求,如果自己再说的话,那就是落乡长的面子了。按照次序,现在该自己发言了,结果却被这个家伙给抢了。他在乡里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会不懂规矩?肯定不是。他分明是在打击自己的威信。
就连高远和金越也这么认为,认为这个老蒋有越位的嫌疑。于是也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蒋野。
蒋野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郝晓燕的不满,也不是没有看到高远和金越嘲讽的表情。但他要这么做,因为有人和他说过,对于楚天齐的事一定要严密监视,并许诺给他好处。所以,对于楚天齐提出的提议,他自然要反对,发出自己的声音,并且要先说,以期影响其他人意向。
“乡长,各位同事:刚才楚副乡长说了与何氏『药』业谈判的事,他以避嫌为由准备退出谈判,我认为非常不妥。正如楚副乡长所言,这件事既是农业范畴,也是招商范畴,全部都是楚副乡长分管范围,因此由他参与谈判再合适不过。他说要避嫌,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法却不可取。不能因为认识就……”蒋野的发言有十来分钟,既讲了自己的观点,又用了几个事例做论据,中心议题就是楚天齐不能退出,其他人也不宜参与。
听了蒋野的发言,楚天齐是大跌眼镜,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认为。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因为被蒋野越位,郝晓燕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不认同蒋副乡长的说法。”说完,她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楚副乡长讲到避嫌,我认为他的考虑很周到,所以我们有义务和责任参与进来。把这个对于乡里,对于村里,以及对于个人都是好事的事办好。至于有人以楚副乡长分管农业、招商来说事,分明就是吹『毛』求疵。他还影『射』楚副乡长推卸责任,这更是故意在屈解楚副乡长的好意,把人家的好心说成了歹意,真是用心险恶。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坚决响应乡长和楚副乡长的提议,有需要我郝晓燕做的事情,我责无旁贷。”
“郝晓燕,你说谁?”蒋野大嗓门说道。
“说谁谁清楚。”郝晓燕当仁不让,坚决回击道。
“你……”蒋野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啪”的一个声响打断了。
宁俊琦把笔记本摔在桌上,说道:“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其他人继续说。”
郝、蒋二人顿时闭上了嘴巴,互相看着,暗暗用劲。
“我赞同郝副乡长的意见,这件事看起来是替楚副乡长分担责任,其实是他把政绩主动让了出来。退一步讲,既然没有任何政绩,只要是对乡里工作有利,对老百姓的利益有利,我高远也坚决会参与进去。”高远旗帜鲜明的亮明了观点。
金越的回答很有意思:“我服从乡长的安排,乡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实,他的回答很滑头。
“大家既然已经表明了观点,那我也说说。”宁俊琦看着众人道:“我同意蒋副乡长的部分观点。”
宁俊琦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楞,包括楚天齐,也包括蒋野。大家都没想到,宁俊琦会是这样的观点。
“我同意他说的‘楚副乡长不能退出谈判’的观点,因为这个项目进行到现在,主要是由他参与的。如果以后合作成功了,也主要由他进行协调和管理,因此,他不能以避嫌为由,当甩手掌柜。”说到这里,她语气一变,“但是,让其他人参与也很有必要。因此,我提议由楚天齐、郝晓燕、高远三位副乡长,代表乡里参与谈判。赞同的请举手。”
宁俊琦说完,举起了右手,接着,有四只手掌也举了起来。只有一人没有举手,就是蒋野,他内心打定了主意,绝不能和他们一系“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