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是睡着了,睡的很沉也很香。可好多人却因为他,因为他的事而牵肠挂肚的睡不着。有的人是担心,有的人是兴奋,有的人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却是确确实实因为楚天齐的事而难以入睡。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刚刚开车出了开发区,王文祥便敲开了冯志堂的屋门。
抬头看到是王文祥,冯志堂调侃道:“老王,你这似笑非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中彩票大奖了?要不就是你小媳『妇』给你笑脸了?”
王文祥径直坐到冯志堂对面椅子上,依旧笑模笑样的说:“老冯,别瞎说,是正经事,事关开发区未来发展之大计。”
“是吗?”冯志堂放下手中报纸,用手点指着王文祥,“老王,是不是钓到大鱼,有超大企业要进驻开发区,还是聘用到了杰出人才出任总经理?”
扔给对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王文祥才慢悠悠的说道:“老冯,我为什么过来,你能不知道吗?在这个楼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不知道才怪呢?指不定你现在高兴成什么样,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楼里,大事?”冯志堂念叨着,然后忽然说道,“哦,你是说那事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出租三年,收了五十万租金吗?多余楼层合理利用、产生收益,确实值得庆贺,我也很高兴,毕竟我亲自参与了嘛!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与主任支持、众人的配合分不开的,也包括你老王,我可不能贪天之功。”
在冯志堂说话的时候,王文祥就一直手扶桌面,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话已说完,他还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
“老王,什么意思,贼眉鼠眼的?”冯志堂眉头紧皱。
王文祥“扑哧”一乐:“老冯,我就奇怪了,怎么你现在这么能装?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位又单独出去了,肯定是去了三一五,你别说你不知道。”
冯志堂没有立即接茬,过了一会儿,才说:“人家去不去,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干好自己手头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装?”王文祥很不乐意,“自从他来了以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事都是顺着他,就知道装老好人。每次跟你说掏心窝子话,你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含含糊糊。我问你,假如现在那个位置空了,你就没有想法?”
“我没有想法,反正也轮不到我,轮不到我这个副科。我不像你王主任,常务还正科。”冯志堂的话很冷。
王文祥先是一怔,接着“嘿嘿”一笑:“老冯,别老提过去,要一切向前看。你没发现吗?近一段时间,人们干劲很高,要是这个时候主持开发区工作的话,最容易出成绩了,你就不想迈上一个大台阶?”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哎”声,“哎,我是没有你那么硬的关系,没人那么帮衬我。我要是有个像你那样的堂弟,早去争取了。”
一边说,王文祥一边观察着冯志堂的表情。他发现,对方这次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楞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他不禁心中一喜:哼,不怕你小子不动心。
其实从王文祥一进屋,冯志堂就知道对方来干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不可能就那么好心。于是,对于王文祥的暗示、挑唆,他一直在装聋作哑,顾左右言其它,但实际上对方每句话,冯志堂都走心了。尤其最后那句话,对他更有触动。谁不想好事啊?
无意中抬起头,冯志堂发现,王文祥嘴角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尽管对方掩盖的很及时,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禁一惊:好家伙,差点又让这小子绕进去。这样想着,他故做平静的说:“老王,现在开发区工作刚有起『色』,正应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角、互相拆台呀!”
等了半天,没想到对方又是这一套冠冕堂皇的假话,王文祥很无语,也自觉无趣,便气咻咻的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真没劲。”说完,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王文祥停下脚步,扭回头又说:“老冯,你看着吧,他下午还指不定几点回来呢,说不准就回不来了。别看你现在装像,有你着急的时候。”
……
吃完晚饭,返回住宿房间。宁俊琦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宁俊琦按下了接听键:“雪姐,吃饭啦?”
“都几点了,能不吃?”夏雪的声音传了过来,“俊琦在哪呢?几点到的?”
宁俊琦回答:“刚到开会地方,到了就吃饭,现在刚从酒店餐厅返回客房。”
“哦,是吗?”夏雪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下雪了吗?这儿的雪下的挺大。”
“下雪?都几月份了还下?你以为是窦娥冤?”宁俊琦开着玩笑,然后话题一转,“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呵呵,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夏雪声音吞吞吐吐的。
宁俊琦心中一紧,尽量平静的问道:“雪姐,你肯定有事,有就说嘛,要不我这心里倒不踏实了。”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夏雪声音传了过来:“俊琦,我听说牛正国找小楚了,只是听说啊。”
果然是说的这事,宁俊琦忙追问道:“雪姐,你还听到什么了,都一块说出来吧。”
手机里再次静了一下,夏雪才说:“我听别人说,说是今天牛正国一共找了小楚两次,两次时间都很长。还有人说,下午的时候,牛正国还拍了桌子,反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牛正国平时都很少『露』面,他现在找到小楚头上,怕是有什么事。不过,我是坚决不相信小楚会有什么事,他就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一旦被纪委盯上,还是得小心,也说不准有什么事牵连,或是有人误举报,也说不定。”
宁俊琦此时的思绪早已飞到楚天齐身上,并没有答话。
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夏雪问道:“俊琦,你在听吗?”
“我在听,雪姐。他那人就那德『性』,今天得罪这个,明天招惹那个,谁知道又让什么人盯上了?”宁俊琦没好气的说。
“俊琦,别着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即使有,也肯定是冤案,说不准这雪就是为他的冤屈下的。”夏雪安慰着。
“没什么,我知道,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宁俊琦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早不踏实了。
“俊琦,我挂了,有人敲门呢。”夏雪说完这句话,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楞了一会儿,宁俊琦才回过神来,赶快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回铃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一直打了三遍,还是这个声音。
“搞什么鬼?”宁俊琦这么说着,又重新拨了几个数字,手机里再次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一遍没人接。
再播,还是没人接。
再播,就是没人接。
已经播了五遍,除了回铃音外,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搞的?手机不接,办公室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什么事吧?”宁俊琦在地上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着。
啊?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啊,刚传他有事,他的电话就都无人接听?
宁俊琦不敢往下想,急忙又重拨了楚天齐的手机。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没人接。
第三遍……手机响到一半,忽然没了动静。
宁俊琦挂断后,又按下了重播键。一阵沉寂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宁俊琦手一软,手机掉到床上,她也跟着跌坐在床上,大脑中闪过三个字:失联了。
失联了?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噌”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被控制了,说明他失去自由了。头脑中,一个个想法涌上来,反正没有一个好的。
怪不得宁俊琦这么担心,她今天可是亲眼看到,楚天齐进入三一五房间的。要不是让自己赶快出发,要不是县委组织的统一活动,她早就在一直等他从那个屋里出来了。等他出来,也好问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刚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宁俊琦等人就坐上了一辆大巴车,要到省城雁云市参观、学习。大巴车上都是各乡镇书记、乡镇长,或是各局的局长,彼此之间都不陌生。平时大家也都算是玉赤县的小诸候,各掌一方大权,工作也很忙,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开着各种玩笑。只有宁俊琦一人,没有这个心情,而是靠在椅背上假寐。
除了吃午饭,除了给大家两次上厕所的时间,大巴车就一直没停,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雁云大厦。
一下车,众人就被引领到餐厅就餐。
宁俊琦简单吃了几口后,拿上房卡回到房间。他正想给楚天齐打电话的时候,夏雪的电话却已经来了。听着夏雪说话的语气,再结合上午的所见,宁俊琦本已心里『乱』的不行。现在竟然连他电话也打不通,她彻底心里没底了。
“笃笃”,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了同伴的声音:“宁书记开门。”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宁俊琦答应了一声,向门口走去。
……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早已进入梦乡的牛正国被惊醒,『摸』索着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牛正国还没开口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老牛,楚天齐失联了。”
“失联了?怎么回事?”牛正国一下子清醒了,边起身边问。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手机里的声音非常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