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芳芳中途结束休假,回单位上班,尤其帐目审计也同时停止,还是引起了人们不小的关注。人们对任芳芳不禁刮目相看,纷纷猜测她的能量有多大,后台有多硬。
开发区人们都清楚,任芳芳选择长期休病假,其实是万不得以的,是被楚天齐和徐敏霞联手『逼』的。很长一段时间,开发区大权都抓在王文祥手里,任芳芳又掌控着财务股,两人几乎就是开的夫妻店,要说没问题是不可能的。所以,审计明显就是冲着他俩去的。任芳芳只好交出财务权利,由郝玉芳实际主持财务股工作。不用说郝玉芳指定是楚天齐的人,或是徐敏霞派来的。在上任初期的楚、王斗争中,楚天齐取得了胜利。
可是现在任芳芳却回来了,而且还把审计也弄走了,这就是说任芳芳又翻盘了。那么她凭什么能斗过楚天齐,斗过徐敏霞呢?和王文祥联手?笑话。王文祥现在根本就不敢和楚天齐斗,每天都是服服贴贴的。再说了,他王文祥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啊。而且人们还发现,自从任芳芳回来后,就没见她去王文祥办公室,在其它场合也没发现两人在一起。
既然王文祥没有那个能量,现在好像也被任芳芳踢到一边,那就只能是任芳芳自己的能量了。任芳芳能有什么能量,不就是一个小股长,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人们的联想足够丰富,马上得到一个结论:任芳芳傍上领导了,她有那个条件,她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和手段。
对于傍领导一说,有人提出了疑议:任芳芳这次回来,无论从装束、表情,包括动作,都像是变了一个人。过去的『骚』包劲儿一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文而雅、谈吐得体,就连和别人相处也和气多了,完全是一个知识女『性』的样子。
人们的这个疑问,马上得到了有关人士解答:任芳芳的这个状态正符合她傍大官的表现。以前她围着王文祥转,而王文祥只是一个享受正科待遇的副主任,她的档次正好相符。但现在她傍上了大官,那她就不能是以前的样子了,必须要提高层次才对。人的素质、层次不可能一下子就提高,便需要包装,任芳芳现在就是在尽量包装自己。
这位有关人士用了一个更经典的比喻:就像古代的『妓』*女,在州府县做生意,是一个样子;如果到京城的话,就得把自己弄成情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样子,否则达官显贵是看不上的。
大多数人选择相信“任芳芳傍大官”一说,接下来又是对那个大官的认定工作。于是,县里好多领导都成了被猜疑的对象,尤其那些县委常委自是嫌疑重大,常委中的三位正处领导更是重点怀疑对象,就是连市里的个别领导也被划到了嫌疑人中间。
无缘无故的,好多领导成了自己老婆的审问对象,被审问是否和那个女人有一腿。短短几天时间,这事被传的满城风雨,但却没有一个更精准的结论。
在猜测任芳芳钻进何人被窝的同时,人们还关注了一点:开发区可能要变天了。因为从现在来看,在任芳芳休假这件事上,楚天齐是败了。人们更相信无风不起浪之说,认为这不是一个孤立事件,可能是有人要对楚天齐下手的一个前奏。
……
对于外界这些传言,楚天齐听说了好多,而且他对其中一些说法也是认可的。关于是不是要变天,楚天齐不能断定。但他觉得,任芳芳回归,对于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信号。
意识到了潜在危险,但楚天齐没有过多精力关注,他还需要去做好多事情。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楚天齐分别同“远大贸易”和‘物华生物’两家公司见面,谈了几个重要问题,取得了一致意见。在向徐敏霞汇报以后,敲定了九月下旬签订正式协议。具体日期,由王文祥和对方具体协商再确定。
刚进入九月,楚天齐就忙起了中小企业局筹备的事,尤其是关于局编制,须在中旬弄出来,因为月底前必须得交给县长。
中小企业局编制,楚天齐一直在弄,但只是做了一些职位设置,还没有认真审定。至于人选的问题,当初虽说由他去弄,但他就一直没上心。他知道那不过是领导随便一说而已,肯定要由县领导去定,自己不能当真。
今年夏天天气很反常,出奇的热,而且降水少的可怜。上次下雨的时候,还是六月三十日那天,那天正好是开发区被征户领取补偿款的日子。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往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是秋风凉了,但这几天仍然很热,热浪一阵紧似一阵,不停的侵扰着人们。
这天,楚天齐正在弄着编制的事,组织部张副部长来了。
进门后,张副部长直接下达了命令:“必须在九月十一日下班前,把编制交到我手里。人数按岗位编制的两倍做计划,要对应到具体人名。”
楚天齐马上道:“张部长,让我把编制落实到具体人,开玩笑呢吧?”
“你楚天齐才是开玩笑,让你弄你就弄,这是县委主要领导的意思。”张副部长语气很不悦。
楚天齐叫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理应是组织部的工作范畴,我怎么弄的了?”
“可不能『乱』推责任啊,当时安排你做这个筹备处主任时,你可是乐呵呵接了这个任务的。官是当了,现在轮到干活,你又推三阻四的,这可与党员干部要求不符啊。再说了,这是多大的权利,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张副部长说着风凉话。
“我……我……”楚天齐被噎的够呛,但还是辩解道,“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也没有这种规矩。”
“楚天齐,你不要和组织讨价还价,这又不是菜市场。”张副部长斥道,“规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不照样当双料主任?以前也没这样的规矩吧?所以,让你弄编制,让你安排人,既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当然了,也是给了你莫大的权利。”
楚天齐继续做着争取:“这样行不行?这权利也……”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费话,我还要回去复命呢。”说完,张副部长气咻咻而去。
虽说张副部长一直看不上自己,自己从心里也不屌对方,但起码的礼仪还得有。楚天齐叹了口气,送下楼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是楚天齐追下来了。张副部长站在车前,没有上车,而是转过身,看着楚天齐。
“小楚,回去忙吧,还有那么多事呢,赶快把人定下来,报到我这儿。”张副部长忽然脸上挂满了笑容,语气也和善了好多,就是声音有点太大,“中小企业局几十号人都由你来确定,责任重大呀。”说完,不等楚天齐回话,便钻进了汽车。
看着说话和气,满脸笑容,怎么连个手都不握,就走了?楚天齐正自狐疑,张副部长的专车已经开走了。
转回身,正要走进办公楼,就见一楼大堂有好多开发区员工。见楚天齐回头,员工们一下子躲开了。
楚天齐停了一下,明白过来。怪不得张副部长说话那么大声,原来是想让这些人听到。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要……
正自想着问题,忽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楚天齐抬头看去,一个小时前还湛蓝蓝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乌云遮住了大部。空下的小块地方,也正被迅速赶来的乌云填充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楚天齐不禁心中感叹着:要变天了。
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档案拿出来,楚天齐开始甄选起来。
别看每个人的档案就那么几张,可是架不住人多呀。看着这些档案盒,楚天齐就范了难。就现在这些档案,别说是按两倍上报,就是按十倍上报,也得余下好多。自己对这些人虽说有一点了解,可也仅限于知道名字。至于对方的能力、特长,也只能看到档案上写的这些。
对这些档案翻了好长时间,楚天齐也没有头绪,他不禁怀疑是否县里弄错了。定编制是编制办的事,落实到人头是组织部的事,圈定人选那是县委常委们的事。自己一个小小的筹备处主任,把编制办、组织部的活都干了,甚至还干了常委们的部分活,那不开笑话吗?
看来得向县长反映一下,哪有这种事呢?这样想着,楚天齐拨通了邹英涛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遍,手机都通着,就是没人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电话回拨过来,楚天齐只好继续无耐的翻着面前那一个个档案盒。
可能是要下雨的前奏,屋子里不但热,还闷了好多,压的人透不过气来。按张副部长说的日期,现在还有不到一周时间。在这几天里,不但让自己做出编制,而且还要对应到人头,这也太难了,简直就是让公鸡下蛋,楚天齐可真的发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