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来,日子到了五月十八日。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不但没有一丝雾霾,而且碧空如洗。像今天这样的天气,是楚天齐到成康后第一次遇到,平日即使大晴天,但天空也没有这么蓝。
楚天齐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非常非常好,因为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要开工了,这意味着去年接受的处理烂尾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对这两个项目的管理,已经是下一阶段任务。而且此二项目开工,也是成康城建工作即将全面开启的一个信号,更是即将引爆成康城建美好明天的*。
在近几天,李子藤、厉剑、曹金海等人随时向自己汇报着工地进场情况,楚天齐也曾私下去现场看了两次。整体的进场速度非常迅速,各项准备工作很充分,工地现场整洁有序,显示出鹏燕建筑公司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在三天前的时候,李子藤送来了开工请柬,楚天齐也一直在盘算着这个日子。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楚天齐思绪。
李子藤走进屋子,站在桌前:“市长,该出发了。”
“好的。”楚天齐边关掉电脑边说,“给厉剑打电话。”
李子藤道:“何主任通知,市『政府』统一派车,到楼前集合。”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向门外走去。但他心里却在腹诽:什么情况?还要组织车队?要把『政府』上班的人全拉去。
很快来到楼下,楚天齐才发现,刚才自己的猜测太保守了。市『政府』几辆中巴已经擦洗一新,都编上了号码,车上不但有市『政府』的人,还有市委的领导。
楚天齐刚在楼前站定,“一号”中巴车驶上停车平台,多名市委、『政府』领导已经坐定。车门打开,他也被“请”到了上面。
“天齐……市长,就等你了。”江霞脸上容光焕发,打着招呼。
“是吗?罪过,罪过。”楚天齐笑着一辑,坐到了江霞的身旁。车上也仅有那个位置了,应该是专门给他留的。
“嘀嘀”一声响过,“一号”中巴缓缓驶去,后面中巴紧随其后。
楚天齐转头来回扫了一眼,我的妈呀,车上一下子坐了六名常委,剩下的全是副县长或是县党组成员。这是要干什么?
江霞看出了楚天齐的疑『惑』,在旁轻声道:“市委通知,要求所有在家领导全去。”
楚天齐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道:这是干什么?赶集?还是迎接中央领导?这阵仗也太大了,过分了吧?
同时也不禁疑『惑』:难道薛涛和王永新也同去?应该不会吧。除了参加常委会或是“两会”,一般情况下,书记和市长都是二去一的,这也几乎是所有党政机关的通例。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大街上行进着,引的路人纷纷侧目,好多车辆也停在路边,既是避让,也是在品评,猜测着市里有什么重大活动,或是有什么大人物现身成康。
远远的,便看到二『毛』厂工地现场的彩球空飘,不多时,那些五颜六『色』的贺喜条幅也出现在视线中,还有那些屹立着的施工机械。随着离工地越来越近,现场震憾的音乐也不时钻进耳孔中。
车队来到工地外围,便被身穿崭新制服的保安引领到临时停车场。汽车停稳,大家依次走下中巴车。
从车门地面开始,一条红『色』地毯延展开来,伸向远方,地毯两侧矗立着身披授带、统一制服的高挑女孩。站在紧邻车门两侧的女孩,穿着异于那些授带女孩的旗袍,旗袍颜『色』一粉一紫,上面都有美丽的花纹。楚天齐注意到,两个旗袍女孩都见过,穿粉『色』旗袍的是张莺,紫『色』的则是张鹤。
张莺、张鹤二姐妹面带笑容,向车上下来的贵宾颔首致意,握手欢迎。在握到楚天齐时,张莺俏皮的在楚天齐手心挠了一下,张鹤则说了句“楚市长更加帅气了”,楚天齐面带笑容予以回应。
与张氏二姐妹握手过后,接着便经过了授带女孩区,这些女孩不时颔首,面带微笑,说着“欢迎”。与授带女孩相接的,是拿着彩旗和假花的小学生,小学生嗓门更洪亮,嘴里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今天的天气够晴朗,日头也够毒,那些稚气的孩子脸上早已汗意涔*涔了。
走到红毯的尽头,是一排崭新的临时简易彩钢房,房门外面依然是身披绶带的两排女孩。在简易房门处,则仍然站立着一粉一紫两个女孩,两女孩仍与来宾说着“欢迎”。
简易房内,空调扇、水果、矿泉水、纸巾一应俱全,但却缺了最不该缺的——人。房子里并不是没有施工方的人,张莺、张鹤已经赶到这里,连同另两名旗袍女孩,不时削水果、拿水瓶、递纸巾,不可谓不热情,但鹏程公司的当家人却没有出现。不知道今天是张燕还是张鹏飞,按说早就应该『露』面了,即使不亲自到车前去接,也应该在门外迎候呀。可事实是,不但门口没有,屋里也没有。
这么多人来参加开工仪式,尤其都还是市里大员,那是给了投资商天大的面子,投资商应该识趣才对。可对方为什么不『露』面?难道就因为是副省长的子侄?这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就是副省长亲自到来,市里的阵仗也够隆重了。楚天齐不禁有些愠怒,可转头望去,除了江霞面『色』严肃外,其他五位常委竟然谈笑自如,满脸喜『色』,其他那些副处更是喜形于『色』。
“哈哈哈……来晚了。”一阵大笑响起,一个男人走进屋子。
听到那声夜猫子笑,楚天齐就知道是谁。
果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副省长张天凯的大公子——张鹏飞。张鹏飞进门做了个转圈辑:“实在不好意思,俗务缠身,难以脱开,让诸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
“不客气。”
“张总太客气了。”
“张总工作太忙。”
“忙些好,忙些挣大钱。”
许多人七嘴八舌,为张鹏飞找着理由,同时笑容满面仰视着面前的暴发户。
对方分明是慢待,可许多人竟然还是这种做派,楚天齐脑海立刻闪出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在别人奉迎对方的时候,楚天齐注意着那个满脸『奸』笑的男人。面前的张鹏飞,印堂发亮,满面春风,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身上衣服笔挺鲜亮。尤其腕上、脖子上的大金链闪闪发亮,手上大金镏镶的蓝宝石格外抢眼。
尤成功早已站起身形,此时冲着张鹏飞一笑:“张总,这位是成康市委常委、政法委……”
“嘀嘀”,一阵汽车鸣笛声传来。
“诸位失陪,我得出去迎接一下。”张鹏飞说着,快步走出屋子。
被对方甩在一旁,尤成功脸上肌肉动了动,向着刚刚起身的政法委书记点点头,说了句“我也出去”,便跑出了屋子。
一时之间,屋子里气氛尴尬之极,但尴尬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很快,一阵说话声传来,薛涛、张鹏飞并排走进屋子,王永新、蔡勇则紧随其后,后面还有跟屁虫尤成功。
难得一见啊,书记、市长出席同一企业活动,恐怕在成康的历史上也少有吧,但眼前却是活生生的案例。
一众官员看到书记、市长进来,纷纷起身称呼着,楚天齐也跟着站了起来,官场上可是最讲究长幼尊卑的。
“都来啦。”薛涛招呼一声,径直奔正面位置而去,来在座位近前,又转头打着招呼:“张总,来来,坐。”
“你请。”张鹏飞说着,几乎和薛涛一同坐到了座位上。
王永新、蔡勇紧随其后,坐在了薛、张二人身侧。
“张总果然好魄力,短短数日,便启动了两大项目复工,真是……”薛涛满面笑容,说着赞赏之词。
屋子里形成了奇异一景,也是尴尬之景,四人坐着,二十多人站在四周。
楚天齐暗哼一声,移动脚步,走出了屋子。来在屋外,他长嘘一口气,向前方空地走去,来到挖掘机形成的影荫处,停了下来。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天齐。”
转头看去,伴着一缕香风,江霞已经站在身侧。楚天齐“嗤笑”道:“媚骨。”
“可耻。”江霞也回了两字,“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谁会想到啊。”沉默了一会,楚天齐又说:“媚权是官场人的通病,但任何事都要有一个度,套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盗亦有道’啊,难道诸多仁兄连‘盗匪’的『操』守都不如?”
“哼,有些人满嘴仁义道德,每每讲话必大义凛然,其实一肚子都是……”停了一下,江霞又道,“古时有一人自诩‘正人君子’,信众也奉其‘先贤圣人’,可为了陷害同僚,竟然对一烟花女子施以酷刑,让该女子承认与其对头有苟且之事。虽然历经两月折磨,可该女子却言‘我本贱命,死不足惜,但我不能污陷朝廷命官’。因此人们得出结论,『妓』*女的节『操』都要高出……”
“仪式开始了,江部长、楚市长,快过来。”尤成功的话传来,打断了江霞的话。
“哼,某些人节『操』不如『妓』*女。”江霞仍然低声补充了刚才要表达的意思。
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没觉出一丝粗俗,反而大赞对方的真『性』情,也低声道:“高,一针见血。”
“咯咯咯……”
“哈哈哈……”
楚、江二人大笑着,走向远处那个一脸懵样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