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育二子一女,老大韩正荣只有韩立江一个儿子,老二韩正辉膝下无儿无女,小女儿早年与韩家断绝关系,近几年才将两个外孙接回韩家。
他很注重韩家的血脉,所以,当初倪柔与韩立江能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怀了韩家的孩子。
当孩子意外流掉,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不会有先前好。
按照倪柔吃不了亏和苦的性子,与韩立江闹离婚也正常。
只是,齐泓说的那番话,倒是令她震惊。
夫妻之间小吵小闹正常,就算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两人都冷静一点,总能找到办法。
但——
倪柔的做法,已经跃过道德与法律的界限。
这么想着,齐泓发来消息:“如你所想。”
四个字,道出他此时的无奈。
平时祸害人就算,夫妻俩吵架有矛盾,竟然还想着拉别人下水。
倪初夏拧眉思索,打字回:“她心思挺多的,凡事小心吧。”
他们同住在韩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旦有人有这份心,定然会被看出来。
尽管这只是倪柔的臆想,但难保别人不会多想。
再者,如果事情东窗事发,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反咬一口。
齐泓很快回过来:“这我知道,等彻底解决完这事,可能会需要你帮忙。”
倪初夏回了ok的表情,便结束对话。
这时,厉泽阳从楼上下来,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菜。
倪初夏把手机放到茶几上,浅笑着回:“就我们在家,随便炒两个菜就行。”
“那就三菜一汤吧。”
厉泽阳走过来,手撑着沙发靠背,俯身贴近:“红烧排骨、蒜蓉粉丝蒸虾、百合炒芦笋,再加紫菜蛋汤,清热降火。”
说话时,热气直喷脸上,分外暧昧。
倪初夏向后靠,眼神飘渺神游,咽下口水道:“就这些吧。”
“或者你素菜换成油焖茄子?”厉泽阳一直看着她,见她脸颊与耳根以可见的速度变红,眼中划过一抹促狭。
虽然他眼底的笑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倪初夏捕捉到。
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没好气开口:“报菜名离这么近做什么?”
都说随便炒就行,非得离这么近,分明就是想诱惑她。
“怕你听不清。”说着,他移开手,坐到她身边。
倪初夏翻了白眼,拿起手机看起来,掩饰自己心跳加快。
男人薄唇轻挽起来,觉得时间差不多,起身走进厨房。
等他走远,倪初夏呼出一口气。
天呐!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妖孽,只要靠近他,脑子里就自动冒出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一定是怀孕的缘故,一定是。
倪初夏调整好呼吸,这才将情绪控制住。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岑曼曼发起视频聊天。
接通后,画面是一片白。
“曼曼?”
画面转了一下,她的声音响起,“看得见我吗?”
倪初夏见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笑着点头,“在酒店?”
“是啊,回来休息了。”
此时,岑曼曼趴在床上,一只手扶住手机,另一手撑着脑袋。
倪初夏向后靠了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确定,他在这里好像还要办点事。”岑曼曼将下巴磕在床上,缓慢地眨眼,问她在做什么。
倪初夏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饭厅停下,镜头稍微转了一下,“等着吃饭呢。”
镜头里,是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岑曼曼笑着说:“等会你就有口福了,记得要多吃点。”
倪初夏把镜头转向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今晚肯定胃口大开。”
她并不算是吃货,却对厉泽阳做的菜情有独钟。
每次吃他做的菜,食量都会大增。
记得刚怀孕那会儿,基本是由他准备饭菜,那段时间圆润了不少。
重新坐回沙发,倪初夏问她婚纱照拍完还有什么事。
“请帖、酒宴都是泽川负责的,我好像没事可做。”
答完,像是想起什么,开口说:“上午拍婚纱照的时候,好像看到云辰的表姐了。”
今天很早就起来换衣、化妆,等结束去外景时,太阳也才刚升起。
跟着厉泽川上了车,就在关车门时,看到一人行色匆匆地从24小时便利店出来,侧脸与身高很像白夕语。
那时她并没有注意,结束完一天的拍摄,回来与倪初夏通视频,才突然想到白夕语是在逃犯。
“白夕语?”
倪初夏眉头稍稍皱起,询问她详细的情况。
交代完之后,岑曼曼问:“我这几天应该都会在苏南这边,需要我帮忙吗?”
倪初夏摇头,笑着回:“这事交给云家就好,你呢,就和大哥好好过二人世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色渐晚,才将视频挂断。
惦记着岑曼曼说的在苏南看到白夕语的事,于是给云辰发了条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又将短信内容复制,粘贴发给岑南熙。
白夕语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一定会受到惩罚。
即便她现在逃出来,但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逮捕归案。
“发什么呆?”
厉泽阳走过来,说道:“洗手吃饭了。”
倪初夏莞尔,“我都等不及了。”
男人执起她的手,走到厨房水池边,替她打开水龙头。
洗好手之后,又扶着她坐下,把碗筷摆放好。
倪初夏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他。
忙碌完,厉泽阳拖出椅子坐下。
抬眼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好笑地问:“不是等不及了吗?快吃吧。”
“等等。”
倪初夏站起来,走到厨房烫洗了两个高脚杯,给其中一个杯子倒上鲜榨的果汁。
重新回来,把空杯子递给厉泽阳,又在酒柜上挑了一瓶红酒。
厉泽阳干脆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她忙活。
见她终于坐下,戏谑问:“需要点蜡烛吗?”
“又不是西餐。”倪初夏咕哝完,看了眼高脚杯,眼神略有闪烁,片刻后,理直气壮地说:“这样吃饭才有氛围,我们可以边喝边聊。”
厉泽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是难掩的柔情缱绻,眉宇间都点缀温情,少了几分待别人时的凉薄。
横过桌子,攥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嗓音低沉,只说了一个‘好’字。
倪初夏回视过去,他的目光太炙热、深情,脸被他盯得发烫发红。
良久,厉泽阳松开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菜,“吃饭吧。”
“嗯,你也多吃点。”同样的,用筷子替他夹了菜。
可能是分别很久,所以,格外的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
因为,不知道何时,就又会面临分离。
*
韩家,水岸雅筑。
用过晚餐,韩英杰上楼休息。
韩正荣父子今晚有应酬,并没有回来。
客厅沙发上,是韩正辉夫妻与倪柔三人。
电视里,正在放狗血的偶像剧,女主正与男主争吵,说了一通。
韩正辉的妻子看了一会儿,笑着对身边的倪柔说:“这剧你们小女生应该喜欢吧?”
“啊?”
倪柔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电视,听了她的话,才回过神来。
“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想立江了吧?”
老二媳妇握着她的手,笑着调侃:“新婚夫妻都是这样,腻得很哦,要是想就直接给他打电话。”
这时,齐泓从楼上下来,走进了厨房。
倪柔搭在腿上的手,缓缓握紧。
刚开始还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二婶的话,之后便借机上了楼。
想韩立江?
刚才二婶对她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讽刺。
她、恨不得韩立江永远不要回来,最好是死在外面!
沿着过道走,注意到齐泓的房间门是掩着的,她停下了脚步。
自从那次之后,她明显感到齐泓对她的厌恶。
以往两人碰面,他还会朝她点头,如今却是避之不及。
难道,她就这么令男人倒胃口吗?
听到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倪柔咬着牙,移步推门而入。
齐泓端着咖啡杯走来,手刚要搭在门把手上,顿住了。
旋即看向斜对面的门,紧闭、没有丝毫光亮,温润的眼睛危险眯起。
推开门,跨步走进去。
原本白晃晃灯光,已经被调成暖黄色。
倪柔站在窗旁,望着外面。
听到动静,她蓦地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走进来的男人。
知道这样做很无耻,令人看不起。
可,一想起韩立江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心里就痛恨,想要报复他。
除了这种办法,她想不出还能怎么做,才能缓解她内心的恨。
倪柔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柔出声:“表哥,你现在有空吗?”
齐泓扬眉,轻抿了一口咖啡,“你有事?”
“我想和你聊聊。”倪柔快步走过来,在他跟前停下。
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除非是直男癌晚期,否则,这样明显的暗示,不会有哪个男人看不出来。
齐泓抬手指了指房内唯一能坐的床,示意她坐下。
倪柔平复心情走过去坐着,见他把咖啡放下正在解领带,心跳加速,手心也冒着汗。
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尽管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但心里已经升腾出一种报复韩立江的快感。
齐泓把纽扣解开两粒,又将袖口翻折起来,问:“有什么想说的?”
倪柔轻拍她身边的位置:“你也坐着吧。”
“好。”
齐泓跨步走过去,眼底是不屑、厌恶,还有转瞬即逝的精光,只是这些在坐下时,已经全部掩去。
倪柔偏头看着他,开门见山:“上次说的你考虑怎么样了?”
齐泓眼中是疑惑,扬眉示意她说清楚。
“我知道你讨厌韩立江,现在就有报复他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想要吗?”
倪柔说着,人也快贴过去,“我不需要你负责,你的顾虑、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齐泓站起来,手指着门:“如果你是说这个,麻烦出去。”
倪柔手撑着床,内心有些焦急。
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蓦然站起来,紧紧握着他的手,“我年轻、漂亮,除了结过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的话已经说都很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担心,她只是想享受背叛韩立江的滋味而已。
他能在外面找人,她为什么不可以?
“有病就去医。”齐泓推开她,厉声呵斥:“我再说一遍,出去!”
倪柔摔倒在地毯上,微垂下头。
片刻后,突然笑起来。
声音阴郁,透着些许疯狂在里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恶心?”
倪柔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充盈泪水,“我也觉得自己很恶心,特别是再被韩立江那个畜生玩弄的时候,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离婚吗?倪家破产了,我爸进了监狱,我离开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齐泓抬手摁住眉心,无声叹气。
造哪门子孽,才能被这个疯子缠上。
“……你帮帮我吧!”倪柔握住他的裤腿,几近疯狂地开口:“齐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现在就喊,让他们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呵!”
齐泓冷嗤一声,居高临下望着她:“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
倪柔对上他轻蔑、厌恶的眼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疯了!”齐泓怒吼。
“是,你不让我如愿,那我们一起倒霉好了。”倪柔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尽管齐泓努力避开,却还是被她抓破了脖子,衬衫也被扯得很皱巴。
之后,她开始砸东西,把房内能砸的东西全部挥在地上。
“啊——”
大声尖叫,试图引起韩家其他人的注意,“不要……救命啊……”
齐泓擦了脖子上的血迹,冷笑着看她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没一会儿,脚步声靠近。
韩英杰敲了敲门,“阿泓,你在搞什么鬼?”
倪柔见时机差不多,爬上床,把被子裹在身上,小声低泣起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看着一屋子狼藉,和床上的人,韩英杰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直冲冲走过来,怒吼:“齐泓,你、你做的什么混账事?”
“外公,这不是我做的。”
这时,倪柔将头垂下,哭得很惨,“…爷爷……呜呜,我、我对不起……”
“啪——”
韩英杰甩手就给他一巴掌,“给我滚下去!”
齐泓眼眸微闪,用舌头抵住腮帮,生疼。
他面无表情看向床上低泣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敢算计我,还真是活够了啊。
韩英杰朝外面吼:“老二媳妇,进来收拾一下。”
男人全部下了楼,齐泓房内,只剩下倪柔与韩正辉的妻子。
“……孩子,你没事吧?”
倪柔止不住地抽泣,缓缓把被子拉下来,“二婶,我……”
韩正辉妻子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她身上的淤青,眼中划过不忍,同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扶着她回到房里,让她先找件衣服换上。
等她换好衣服,扶她下楼。
此时此刻,楼下气氛紧张。
韩正辉低声劝着老人家,但显然效果并不好。
韩英杰一掌拍在桌上,手指颤抖地指着齐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反复念着这句话,最后,让韩正辉去通知韩正荣父子回来。
倪柔坐在沙发上,哽咽地哭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反观齐泓,只是站在那,情绪很平静。
二十来分钟过去,韩正荣父子赶回来。
两人刚从酒桌上下来,都有些微醺。
韩正荣扫了一眼在座的人,问:“爸,发什么事了?”
韩立江注意到倪柔在哭,眉头皱起来,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
第一反应是,她把那些事告诉了爷爷。
随后,见齐泓默不作声站在一侧,脸上还有红痕,又觉得不太像这事,心中生疑。
“哼!”
韩英杰冷哼,抬手指了指齐泓,又指向了倪柔,“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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