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抽抽噎噎地道:“夫君,不关婶子们的事,都是我不好,没本事。不能提携娘家族人。我不孝,不顾祖宗。真枉徐家把我养大,小时候婶子们还曾抱过我,亏得堂妹们还时常把我挂嘴边,我却不能帮上什么忙,我心里难受。”
周围齐齐变色,齐齐倒吸口气,又难堪又愤怒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恨不得生吃了她。
刚才那个指责徐璐的妇人不料徐璐居然这么光棍,把事情给抖他出来,而凌峰一副冰冷冷的面容,吓得双腿发软,半天说不出话来。
凌峰总算明白过来,敢情是徐家人瞧着徐璐高嫁给自己,就纷纷找上徐璐,想要自己给徐家人大开方便之门,提携徐家。徐璐才嫁给自己,哪里敢置喙他的事儿,想当然就拒绝了,便被骂不孝不顾祖宗。而这丫头也真光棍,把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尽管心里佩服妻子的反应能力,但凌峰面上却更是冷冰得骇人。他目光冷冷地环视众人一圈,徐氏一族的人全都被冰块冻住般,纷纷后退,不敢再迎视。
凌峰问徐璐,“你可有答应?”
徐璐垂泪道:“身为妻子的,只能尽心服侍夫君,如何能妄自干涉夫君外头的事?妾身尽管对不住娘家族人,却也不敢以身犯事。”
凌峰点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身为妻子,自当贞静贤德,服侍丈夫是你的本分。而不是左右丈夫行事,你刚才做得很好。”
徐璐越发痛苦愧疚,“能得夫君一句夸赞,妾身无憾矣。可却愧对娘家族人的期待。”
凌峰陡然喝道:“你已是我凌家妇,只需尽够凌家妇的职责便成。娘家又与你何相干?”
徐璐再次垂泪,“可我到底是徐家人,自己在夫家享福,却无法提携娘家族人,婶子指责我也是应当的。”
凌峰怒道:“你虽是徐家女,如今却是我凌家妇,一言一行皆代表的是我凌家的颜面,我凌某人的妻子是任人指责的吗?”
凌峰一怒,那种从死人堆里洗礼出来的浓烈杀气,迫使在场诸人吓得双腿发软,有些胆小之人,甚至跌座在地,想到有关这位凌督抚的暴虐,又悔又恨。
而从外头坝子里冲进来的徐氏族人在听说事情经过后,纷纷上前喝骂自己的妻子媳妇,那个胡蛮蛮缠指责徐璐不孝的妇人,更是被自己的丈夫一口气骂个痛快,最后还被拉到凌峰面前,颤声道:“姑爷请息怒,璐姐儿是个好的,她如今已是凌家妇,娘家的事自然就与璐儿无关了,这妇人胡言乱语,实是可恶。小的已经收拾了她,还请姑爷看在璐姐儿的份上,且饶她一回。”
凌峰冷冷地看了早已面色煞白的妇人,冷哼一声:“岂敢生她的气?否则我家夫人岂不要背上不孝不顾族人的名声?徐氏贤惠贞德,甚得我欢喜,我还以为徐家人都是如此,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哼。”
凌峰这一哼,哼得徐家长辈们胆战心惊,他们好不容易攀上这个远在天边的大人物,这个蠢笨如牛的妇人居然把徐家大功臣给得罪成这样,进而给凌督抚留下极不好的印像,一个个恨不得把这妇人生吞活剥。
徐家族人是个庞大的家族,虽然家族子弟并无多少出息,但好歹也有几个已考娶功名的年轻一代,可惜因为没有门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现成的大好机会送到眼前,却让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妇人给破坏了,家中有读书子弟的徐氏族人也是义愤填膺。但凌峰身上的气势实在太过吓人,他们连出面弥补过错的胆子都没,只好给徐成荣挤眼色,示意他给姑爷说说好话。
徐成荣唇角发苦,自己的女儿攀得高枝,他比任何人都高兴,还想着趁此机会,让女婿给他弄个好些的差事,可瞧着女婿刚才的架式,他的一番雄心壮志又被扑灭了。
女婿太过厉害,未必就是福气呀。
徐成荣硬着头皮,上前道:“姑爷,刚才璐儿她婶子说话是有些不妥,璐儿自小养在她祖母身边,虽然识字不多,三从四德却是无从挑剃。如今璐儿已是凌家妇,自然要以婆家为先。今日是璐儿回门的日子,承蒙姑爷怜惜,陪着璐儿一道回来,看姑爷对璐儿好,我这做父亲的便放心了。璐儿,快别哭了,赶紧收拾起眼泪,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应当高高兴兴才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哭坏了身子,惹得姑爷担心。”
徐璐果然收起了泪水,凌峰脸色也暖和不少,徐成荣这才抹了额头的汗,这个女婿,实在太过恐怖了,就那么板着一张脸,他都双腿打着颤。
与徐成荣同样感觉的还有周围绕徐家族人,他们刚才只觉有股海水般的力量汹猛朝自己压来,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来。现在骤然没了,这才长长喘了口气,拍了胸口,暗道,这个新任姑爷可不是软耳朵呀,璐姐儿能否得到他的宠爱都还难说呢,以后还是安份些好了。
那个闯祸的徐家妇人刘氏这时候脸色煞白,被自己丈夫骂了一顿,又被凌峰么一喝一吓,尿都吓出来了,狼狈又难堪地被人半拖半拽地拖了下去,田氏这才强忍着对凌峰的恐惧,赶紧出来打圆场,让大家重新坐下吃菜喝酒。
凌峰脸上依然冷冰冰的,对徐成荣以及徐家族长冷声道:“能娶到令千金,是我的福气。但请记住,我娶的只是令千金一人,不是整个徐家族人。”
徐家族长心里一跳,这位新姑爷说得如此直接,毫不留情面,显然已经知道他们徐家人打的主意了,新姑爷恼了,打算与徐家断开关系呀,心里发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个劲地陪礼道歉,说着好话。
凌峰拂袖道:“罢了,饭就不吃了。告辞。”他勉强向徐成荣拱了手,领着徐璐扬长而去。
徐璐还想留下来说几句话的,但凌峰并不给她机会,拽着她就走,徐家人郁闷不已,看来璐姐儿在凌督抚心中,并没什么地位呀,可叹他们还在做着春秋美梦呢。难怪那蠢妇刘氏提出那样的条件后,璐姐儿哭成那样,她确实是有心而力不足呀。
上了马车,徐璐偷偷地瞧着凌峰的面容,发现他面色很是平静,看不出喜怒来,心里忐忑,也不知今日那场表现,是利还是弊。
回忆着刚才凌峰的那番话,真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护短的呢,并且说出了自己说不出来,也不敢说的话。
枕边人的护短,想来应该不是坏事。这样一想,她就安心了。
只是,他干嘛要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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