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当扬被打,难堪羞怒,哭嚎道:“我不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让一个奴才秧子给打了,我不活了,表妹,人家可是不把你放眼里呀,你这个督抚夫人倒让人白叫了。”
朱夫人脸色非常不好看,当然,这样的情况,换作任何人也好看不起来。
华瑛犹豫了片刻,也提着裙子去追徐璐去了,“表姐,表姐,请留步,你和姐夫可是咱们家的贵客,你这么一走,姐夫怎么办?”
华瑛的话倒也提醒了朱夫人了,她身子猛地一颤,忽然想到了丈夫及整个朱家,对凌峰的看重和巴结,又想到丈夫的嘱托,脸色也变了,赶紧起身追了上去,“峰儿媳妇留步。”
朱夫人只追到厅堂口,见徐璐已不见人影,她又自恃身份,又要维护堂堂督抚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再追出去,只好转身,讪讪地道:“这峰儿媳妇,到底年轻,气性可真大。”
章夫人哭嚎道:“表妹,你看到了吧,当着众多人的面就这么嚣张,人家可是没把你放眼里呢,说打就打。”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附和她,全沉默地看着朱夫人。
无台阶可下,朱夫人越发坐立难安,但仍然强笑道:“算了,峰儿媳妇到底年轻,有些气性也是有的。等她气消了,我再登门向她陪不是。表姐,你也真是的,唉,人家好歹也是朝廷诰命夫人,又岂是你能随便轻慢的?罢了,赶紧去上药吧,等伤好后,我再陪你一道去向峰儿媳妇陪罪。”等把羞怒交加的章夫人谴走后,朱夫人又道,“唉呀,刚才聊到哪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打坡僵局,朱夫人见有台阶可下,赶紧与那人攀谈起来。
众人看得出来,朱夫人虽然面带笑容,但已没了当初的自在写意,显然徐璐给她的刺激并不小。
但没有人同情她,毕竟这章夫人确实不是东西,徐璐就算不再是督抚夫人,但仍是堂堂侯府世子夫人,朝廷一品诰命夫人。这朱夫人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表姐得罪徐璐,也不知这脑子是怎么生的。
“……表姐,你就这么一走,看那老货的脸色,我也是解气不已。可,好歹也要给我家老爷一点面子吧。”华瑛追上徐璐,小小声地道。这阵子她在公爹和丈夫那儿可是听了不少有关凌峰昔日的光辉事迹,在徐璐面前再也硬挺不起来。尤其凌峰进京后,极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凌家与方家关系又好,更是得罪不起,直到如今,华瑛是真正抛下昔日成见,打定主意要与徐璐做一对感情甚好的姐妹花了。当然不容许婆母做出这样的蠢事。
徐璐淡淡地道:“丁是丁,卯是卯,这点我还能分辩清楚。并不关朱伯爷的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华瑛松了口气,又低声道:“那我等会子要怎么办?”自己的表姐受到婆母的冷遇难堪,她身为表妹的,总不至于装作若无其事吧,那样也太窝囊了。但俱体要怎么做,又一时没了主意。
徐璐也低声道:“你就借口身子不舒服,离席便是。”也就在这时候,她才明白了华瑛的心思,倒也欣慰。
果然,能把相互仇视的人重新走到一起,地位,利益当属第一功臣。
徐璐前脚回到家中,凌峰后脚也就跟了回来。徐璐讶然道:“爷怎么也回来了?”
凌峰淡道:“你都走了,我能不跟着走吗?”
徐璐说:“那不同的,我走我的,你吃你的酒呀,有何相干?爷怎的这么早就回来,朱家父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们当然会不高兴,不过不是针对咱们。”凌峰淡淡一笑,“我听稻香说,朱夫人拿章夫人来恶心你了?”
徐璐鼻子皱了皱,“我也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那朱夫人也忒可气了。明知我与章家誓不两立,居然把章夫人放进来,还纵着她当场对我出言不逊。我若是不给点颜色瞧瞧,当我真是病猫呢。”
凌峰笑道:“你给的颜色就是提前走人?呵呵,这跟谁学的。”
徐璐横他一眼,“我提前离席,自然是向世人宣布,我对朱夫人不满了。她自该惦量惦量,为了一个章家就来得罪我,划算不划算。”
凌峰刮了她的鼻子,“这么有自信?”
她赶紧抱着她的手臂,得瑟至极,“那是,我本人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但架不住我嫁了个厉害的男人呀。妇凭夫贵,她可以不把我放眼里,但绝对不敢不把爷放心上。”
凌峰哼了哼,“马屁功夫越发厉害了。”
“拍得舒服吗?”她眼睛眯起一线,一脸的媚意。
“不舒服。”
“那我就继续拍。”手掌在他结实有力的臀部上重重拍了下。
凌峰不妨她居然来这么一招,被打了正着,身子也晃了晃,目露凶光。徐璐笑着跑开了,在安全距离停下,冲他吐了舌头,“怎样,还需要我继续拍马屁吗?”
凌峰作势捉她,她赶紧闪开,可惜徐璐没有别人的良好身手,不妨旁边居然忤着个矮墩,被矮墩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五体投地的下场,生生逼出了宝贵的珍珠眼泪。
“唉呀,好痛,痛死我了。”双手和膝盖着地,因天气仍然炎热,屋子里的地毯早就收了起来,地上全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这么一摔,手腕骨痛得钻心,估计没有断,也伤了筋骨,膝盖也痛得钻心。徐璐毫无形像地哇哇大哭起来。
凌峰把她从地了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检查她那已变了形的手掌,微微动了下,徐璐又惊天动地叫了起来,“好痛,真的好痛,啊,痛痛痛痛……”从小到大,她意志力一向好,抗骂抗白眼都是顶顶不错的,但这副身子可是从未没有摔过打过,以至于毫无半分抗打抗摔的潜质,这回的痛楚,可没把她痛到骨子里。
凌峰检查了她的双手手腕,遗憾地道:“左手没事,右手大概伤到了筋骨吧。”他正要给她理骨头,但徐璐并不配合,因为太痛了,痛得她实在忍受不住。凌峰只好狠狠掐了她的脸颊,“哭什么,丑死了。”
他这力道可没控制,徐璐又痛得放声痛呼,忽然只听到“咔嚓”一声,凌峰已趁她转意注意力之际,迅速把她的右手手臂给矫正。徐璐痛呼一声,正要收回手,但手臂被他捏得紧紧的,“别动,就这样吧,已经好了。差一点就伤到骨头,看你以后还不小心。”
手腕确实没有刚才痛得狠了,但稍稍一动,又痛入骨髓,徐璐泪眼汪汪,“这可怎么办,
要多久才能复原?”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虽没伤到骨头,却伤了筋脉,少说也要养上一二十天吧。”
徐璐扁着唇。
凌峰给她上了药后,看着她肿了一圈的小手,斥责道:“活该,没那个金刚砧,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看,现世报来了吧?”
徐璐痛得呲牙冽嘴,自己都摔成这样了,他还说风凉话,气得用左手捶了他一拳,怒道:“人家都摔成这样了,你都不安慰人家。”
凌峰没好气地道:“安慰你就能减少痛苦么?那你教教我。”
“你!”徐璐气极,又打了他一拳,“讨厌死了,不理你了。”然后又低头揉了揉膝盖,刚开始痛得钻心,现在虽然好了些,但依然很痛,她撩了裙子,又挽起裤腿,立马就哭了起来,“看嘛,都青了,都要怪你。”
凌峰一脸冤枉,“怎么就怨我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能怨么?”
“就是因为躲你,才摔倒的。你要负责。”她又捶了他一拳,“你不是身手了得吗?怎么就不赶紧扶我一把?”
“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凌峰摇头晃脑。
对于徐璐摔得双膝红肿,凌峰虽然心痛,但嘴上依然不饶人,狠狠奚落了她一顿。但到了晚上,徐璐的反击就来了。
“手痛膝盖痛,今晚无法服侍爷了。还请爷多多包涵。”徐璐穿着亮紫色绣紫荆花的抹胸,露出整片雪白美背,以及大片胸前肌肤,春色诱色,锐不可挡。
她捏着薄裤,一溜烟地滚进被窝中,然后盖上裤子,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圆脸,在烛火映射下,更是出奇的白嫩,娇妍似仙子。
“晚安哦。”因为右手手臂不能动,她困难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前的他。
凌峰看了缩在被子里的妻子,尽管看不到面容,但他敢肯定,这时候的她,脸上肯定是得意奸笑,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手臂受了伤,确实诸多不便,若是旁人,肯定要埋怨一番,但徐璐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因为,手臂伤了就不必侍候某人,再也不必每日装贤惠地给某人端茶倒水。某人洗澡的时候,她就不必再像丫鬟一样在一旁服侍了。
当然,还可以借着手臂受伤这个理由,正大光明拒绝华瑛的拜访。
“表妹,这事儿横竖与你并不相干,所以这事儿你压根不必掺和进来。你还是回去吧,就与朱伯爷说,我手臂受了伤,暂且不见客。”
华瑛的到来,徐璐并不意外,应该是受了朱夫人之命,来与她释前嫌的。但徐璐却觉得朱夫人也太拿架子了,明知章夫人与她之间的恩怨,还大赤赤地放章夫人进来,对她侮骂给她难堪,她若不还击回去,还真当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呢。
不管朱夫人是否知道她与章家人的恩怨,但章夫人那般侮骂自己,朱夫人却没有任何表示,连半句解释挽回都没,足可证明这对表姐妹事先就是串通好了,要当场给她难堪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再给她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