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栀看到景泽这般屈辱,暗暗蹙眉:“罢了,既然诡城无心救我们,三师弟,四师弟,我们回神道宗吧。”
“不过若是诡城有解北冥之地煞毒的解药,在下还是希望诡城能够出手,帮扶北冥,这毕竟关乎的是人族生存。”
诡溏笑了:“羲禾道友真是心思玲珑,我想问问羲禾道友,若是今日我们诡城有解药而不出手救二位,这中原之境会不会人人皆知我们诡城毫无大义,竟放着为救北冥而中毒的两位义士不管?”
秦栀抬眸淡淡看他:“我可以保证消息不会从我身边传出,但是大公子也知道,我们一行人的踪迹并非秘密,若是有心人针对你们诡城而散播谣言,我亦无办法。”
“这么说,若是我们不救二位,羲禾道友毫无怨言?”
“药在你们手中,救与不救,都是诡城之事,我还不至于因此心生怨念,而针对诡城,毕竟这毒与诡城无关。”
诡溏摩挲着扳指的手微微一顿,勾起唇角:“羲禾道友好心性,既如此,送客吧。”
景泽站起身,怒目瞪向二人,放下狠话:“好,我师姐今日不计较,但不代表我不计较,你们若是敢不救我师姐师兄,我……”
“好了,四师弟,天色已晚,我们暂时在诡城住下,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秦栀将景泽劝住,抱起穆灵瑶离开。
若是诡城真不出手,她也该想想如何寻找其他解毒法子。
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绝不会没有解煞毒的东西。
要想知道如何解,还得去一趟金联盟拿到制作煞毒的药材。
但她早在北冥的时候就已经发消息给楠姨,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点进展。
诡城城主府中,诡瞿讪讪的喝茶,余光瞄向身侧之人:“哥,真的不救他们了吗?”
诡溏轻笑,眼底带着温和:“你不是不喜欢他们吗?”
诡瞿扭捏了下,低头捧着茶杯:“我是不喜欢那个景泽,其他人其实都挺不错的。”
其实他也知道,他那未婚妻爱慕权贵,后来没了景泽,她还是与自己分手,攀上了一个一流世家子弟,嫁不进那大世家,索性就成了对方妾室,他还曾以为她是被逼迫的,想带她走来着,可最后却是她通风报信,让人暴打了他一顿。
因为这件事,他多少有些迁怒景泽,觉得若不是他勾搭了上了他未婚妻,她也不至于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可后来心性成熟,他也知晓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的“景泽”。
总归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现在想想,当初好歹也是那位大师姐出手救下了他,他后来也打听过,知道她家世背景都很简单,插手那件事后说不准就要被那小心眼的景泽报复。
当年她都还没成为少宗主呢。
根本没什么权利。
还有那个唐浮离,事后也曾赔偿了他许多东西,亲自替他那不要脸的师弟道歉,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
那个小师妹也是,听说在碧陵岛杀了不少魔族。
这么看来,衍尘仙尊座下弟子都不错,只有那个景泽是个老鼠屎!
唉。
诡瞿不想看在其他的面子上原谅景泽,但他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好好的惩治一下他。
当年他们这些被他欺负的人,可是成立了个受害者联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打趴下,让他也受受被人欺凌的滋味。
现在有这个机会了,他总不能忘记那些被欺负“同伴”,一个人“大仇得报”吧?
四人定下客栈,景泽躺在床上入不了定,怔怔的望着床幔。
他心情无疑是憋屈又糟糕的,无论大师姐和小师妹身上的煞毒,还是阿离身上的七叶春毒,都已经压制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是让他去给那些杂碎低头,他也不愿意。
景泽辗转反侧,回想起曾经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幼时他似乎欺凌过很多人,有同城世家弟子,有普通百姓,他见不得他们能够全心全意的得到父母的爱,他仗着唐浮离给他收拾残局,又有景家做保,似乎从未反省过自己是否做错了?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多大的恶,顶多就是欺负两下,又没有想过杀他们毁他们,后来弥补了那么多灵石,难道还不够吗?
景泽坐起来,他想去看看唐浮离的情况,但唐浮离刚服用冰心,全身都被一层寒冰覆盖,此刻根本无暇听他内心之话。
他转身走到大师姐和小师妹的房间,烛光从缝隙中溢出,神识往里面一扫,就看到大师姐被黑色藤蔓爬满的脸和痛苦的表情,心中一颤,缓缓垂下了推门的手。
他心想,他可真是没用,在师姐师妹师兄都出事的时候,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出了客栈,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主府。
诡城其实很破,结界什么的也只有外围有,城主府只有两个侍卫把守,根本没有结界保护。
他心念一动,转身飞进城主府中,打坐中的诡溏瞬间睁开来了眼睛,神识察觉到来人之后,本想出手,似想到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景泽一路来到诡瞿的房间,看到诡瞿在打坐,轻轻的敲了下房门。
诡瞿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想给我下毒逼我哥给你师兄他们治疗?”
景泽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我是过来给你道歉的!”
“大半夜的道歉?你真行。”诡瞿显然不信他的话:“我说了,只给我一人道歉不行,你还得求得那些曾经被你欺辱过的人的原谅!”
“诡瞿,你别得寸进尺!我来给你道歉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要不是我,你那未婚妻把你利用个彻底,你都不知道!”
“我呸,我用你来告诉我?你当初那般折辱我,现在你知道来求我了?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你家长辈来了也没用,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景泽气的想打他,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终究还是忍下了那口气。
他咬咬牙,将心中阴狠压人心底:“好,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出手救我师姐师兄他们?”
诡瞿本来还是有点怕他的,现在看他乖乖忍下气,顿时心声得意:“这样吧,你也跪下来,舔干净我的鞋,我就考虑考虑怎么样?”
景泽冷笑:“你如今和我以往又有什么区别?”
诡瞿冷冷看他:“区别大了,我如今是在报仇,不会像你一样,只会欺辱别人。”
景泽忍了又忍,他想甩手就走,可想到阿离要夜夜忍受着七叶春毒,往日他对自己那般好,他又怎么能够弃他不顾?
还有大师姐,那是他倾慕之人,是他从无所事事,嚣张跋扈,想要变成一个有用的人的心中念想。
他如何能忍受他的大师姐被煞毒折磨的不成人样?
此刻,他恨自己年少轻狂,也恨自己修为不到家,解不了那两种世间最顶级的毒。
景泽闭上眼,眼底所有的不干和愤怒都消散。
是他做错了。
他不能再连累师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