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逸宸开车载着残墨,去吃了残墨最爱的日本料理。
两人吃完饭,刘逸宸开车送残墨到了东郊的荒原,两人下车。
刘逸宸执着残墨的手:“一想到你又得回去,接受李邺的命令,我就想宰了他!”
“这段时间主人不会让我干什么了,你放心!”残墨眼神温柔,“不然你又要生幺蛾子了,这次已经被折腾得够呛,再有一次,就更不好收场了——我走了!”
残墨将要走,却侧头看着刘逸宸,说:“我最近还是别来找你了。”
刘逸宸顿了顿:“好。”
残墨踌躇片刻,说:“在我彻底离开主人之前,最好,都别来找你了,也别再联系了。”话未说完,眼眶先红了。
刘逸宸想象着将李邺碎尸万段,用力抱抱残墨,松开。
“恩。”残墨点点头,“再见!”
她走了十几米远,蓦然转身遥望,刘逸宸已经下了车,修长身子靠着车门,距离不近,仍可以感到他凝看的目光。
残墨咬牙回头,早已泪流满面,往前走十几步,钻入荒木丛,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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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星期日,刘逸宸做什么事都觉得闷闷的,便懒在家里。
拿起马里奥·普佐的《教父》看了会儿,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阳台的盆栽菊花开了,风中有微苦的清香,他蓦然想起,下礼拜是重阳节。
连连苦笑,没想到他也有为情所困,伤春悲秋的一天。
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刘逸宸十分礼貌。
“刘公子。”
声音有些耳熟,刘逸宸正想会是谁,那边的人就说:“我是地黄,今天有空吗?”
刘逸宸思量着地黄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温文尔雅地说:“没事,怎么了?”
“喝一杯?”
“好啊,你在哪儿?”
“我在机场呢,刚送女朋友去国外了——二十分钟后在龙纹章酒吧见,怎么样?”
“好。”
刘逸宸打了车,二十多分钟后,已经到了龙纹章门口。
推门而入,地黄一袭黑色风衣,坐在门边一个显眼位置,看到他,微笑着招手,刘逸宸也坐过去。
“喝什么?”地黄问。
“随便来点儿。”
地黄要了苦艾酒,两人对饮着。
地黄瞧着刘逸宸,说:“怎么刘公子看起来精神不好呀?”
刘逸宸淡淡一笑:“长日寂寂,难免无聊。”
“哦,公子不想找个女朋友?”
刘逸宸抿了口酒,说:“不想。”
“公子和残墨大人关系不错。”
刘逸宸乌沉沉的眼睛看了地黄一眼,不表示什么。
“我女朋友是个人类,主人开始不同意,后来,她入李府,做了主人属下。主人准备今年秋天给我和她主持婚礼。”
刘逸宸晃着杯中酒:“恭喜!”
“到时候刘公子可一定要来啊!”
“这个当然了。”
地黄叹口气:“说实话,我和残墨认识这么多年,关系也不错,看她整天那个样子,挺担心的。”
刘逸宸酒杯凑唇边,却没有喝:“她怎么了?”
“你什么样子,她就什么样子。”
刘逸宸沉默了。
地黄放下酒杯,略略凑近,说:“主人对刘公子特别赏识,总给我们几个夸你。”
刘逸宸将杯子斟满,呷了一大口酒,恍若未闻。
“我这女朋友入了李府,除了可以嫁给我,还有个巧宗儿。普通人类跟着主人,或许有天逮着机会,就能长生不老了。”
刘逸宸抬眼看着地黄,长生不老,寿与天齐,这对于人类来说,实在堪称终极的追求。
地黄笑嘻嘻端起酒杯,先为刘逸宸斟满了,再为自己斟满,说:“来来来,喝酒!”
刘逸宸看着杯中暗光下荡漾的清凌凌一泓,淡淡一笑,坚决地说:“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也没什么大才,去李府给李公子做事,过去没想过,现在不想,将来更不可能。”
地黄眸光一滞,随即笑道:“我也就说说。来,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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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刘逸宸回了老家。
晚上和二叔联机打游戏玩到凌晨,才打着哈欠上了楼。
推开自己房门,愣住了,只见书桌旁的椅子上,背对自己,坐了位姑娘,短短的头发,娇小的身量。
他掩上门:“阿墨——”
残墨站起来,刚回过头,就被刘逸宸抱进怀里,他双臂环着她,环得很紧:“你怎么来了?”
残墨感到他呼出的热气擦在脸上,酒精味挺重,便说:“喝酒了?”
刘逸宸淡淡一笑:“中午和朋友喝,晚上又和二叔喝了点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残墨说着,将一张纸递到刘逸宸手中。
刘逸宸接过一看,立刻气得肺都要炸了,只见残墨在上面写道:“主人给我下了窃听蛊,稍安勿躁!”
刘逸宸心中明白,压下全部怒火,装作毫不知情,说:“李公子让你出来?”
“也没什么让不让的。你明天还上班,这么晚才睡?”
刘逸宸微微一笑,说:“和我叔打游戏,没忍住,玩得晚了。这几天好吗?”
残墨嫣然一笑:“还行,没你跟我置气,真是天堂。”
“我哪舍得给过你气受?”
残墨在白纸上写了字,递给刘逸宸,嘴上说:“少喝酒,少抽烟,知道吗?”
刘逸宸答应着,去看白纸,只见上面写着:“地黄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听他的意见入李府?”
刘逸宸写道:“称李一声主人是小,如果我也成了李的属下,你想要自由基本就没希望了,虽然这么做咱俩可以在一起,但这样的幸福我宁可不要,你也是吧?”
残墨看到纸上的话,眼眶湿润了,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她在他背上写了两个字:等我!
他拉过她的手,在手心一笔一划写道:我等你。
然后,残墨松开刘逸宸,说:“逸宸,我要走了。”
刘逸宸舍不得松手,执着她手说:“再待会儿吧!”
“不行。”
刘逸宸心中黯然,松开了手。
残墨看他这幅摸样,便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说:“有什么难事告诉涓喜或者地黄。”
刘逸宸感到唇上一阵柔软,鼻端气息淡淡,不由愣愣的,残墨嫣然一笑,推了刘逸宸一把,爬上窗子,脚踩窗台,一手抓窗框,一跃。
刘逸宸忙趴窗台朝外面看,繁星满天,哪还有她的影子?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刘逸宸在窗前呆立片刻,然后,拿起桌上纸片,用打火机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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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邺托属下告诉林涓喜,他有事要处理,好几个月都不能来找她。
林涓喜有一个月没见李邺了。
天气渐渐冷起来。
这天,阳光出奇地好,午休起床,林涓喜头脑发胀,捧着课本,提着泡了桂圆的水壶离开宿舍,打算去学校东南角晒太阳看书。
东南角还未开发,人迹罕至,甚是荒凉,除了野花野草,再无景致,隔二里远的地方便是凤凰城的火葬场,可以看到高高的烟筒。
传闻这里闹过鬼,林涓喜却素爱此地,亲近死亡可以让她清醒,她认为,死亡是师长,也是严父,她敬他,也惧他。
捡了块较平坦的石头坐下,打开书才翻了几页,起风了,吹乱了她的头发,而天空也渐渐乌云密布起来。
晒不到太阳,这里还是蛮冷的,林涓喜正准备走,突然愣住了。
几米远处、和火葬场分隔的墙头竟然坐了个少女,面色青白,穿着雪白的宽大睡裙,披散着黑漆漆的头发,裙摆和秀发都随风狂舞着,一双没有瞳孔的黑洞洞眼睛直勾勾看着林涓喜。
林涓喜背脊发寒,合上书,试探着问:“你……有事吗?”
少女面无表情地说:“我说我是鬼,你怕不怕?”
林涓喜心脏打了个突,淡淡一笑:“我经常和鬼怪打交道,不怕。”
“如果有人在你家旁边作怪,扰了你的生活,让你不能安宁,你会不会去解决这个问题?”
林涓喜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说:“当然会了。”
少女依然面无表情:“我家在这个墙下面,你戴了什么东西,让我头疼得很。”
“我没戴什么啊——哦,是不是这个?”林涓喜从脖子上取下了魑离扳指,小指勾着穿扳指的玉线。
少女看到扳指,脸上现出惊恐,身子向后仰:“就是它——”
林涓喜站起来:“既然打扰到你了,我还是走吧!”
“等等——”少女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少女从怀中拿出个玉琀蝉:“这是我二十年前骗别人的一个赃物,它让我日夜不宁,能不能帮我捐给寺庙?”
林涓喜瞅着玉琀蝉,说:“这恐怕挺值钱吧?”
“是很值钱,你可以把它买了,卖的钱三分留给你,七分捐出去。”
林涓喜爽朗一笑:“既然它都扰得你不安宁,我还是别染指了。我帮你一卖,都捐给庙里。”
“谢谢——给你!”
少女伸直了手臂,青白的掌心是那个同样青白却很光润的玉琀蝉,林涓喜迟疑着,欲放下魑离扳指过去。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少女一个激灵欲躲,却没来得及,一声惨呼,化作一缕白烟,很快被风吹散。
林涓喜错愕地向白光过来处看去,只见霜铖立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青草上,满脸凌厉。
林涓喜大步走过去:“霜铖?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这婆娘是个修行上百年的女鬼,专门吃年轻女孩的精魄提升法力,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危险了。”
林涓喜吃惊地张大嘴,看着霜铖严肃的表情,相信了,思前想后,很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