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贸易行为中有一项叫做“大宗贸易”,这是只买方一次性从卖方的手里,用相对于市场价格更加低廉的价格购买大量商品的行为。
大多数人和企业准备一次性购买大量货物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压价,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这些东西。
人们似乎也习惯了在大宗贸易中降低卖方的价格,来获取更多的机会一次性的处理掉大批商品,但这条规则并不适用于紧俏商品。
州政府的规则是任何一个企业组织一次性不能够申请两百张以上的武装证,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企业最初拥的牌照上限就是两百张。
想要从其他地方购买,价格高不说,还很难一次性买大十个以上的武装证,如此紧俏的“商品”对于市场而言,卖方的储存量越大,加价也就越高。
这并不是反市场的特征,恰恰顺应了贸易的本质,物以稀为贵,是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的对调。
按照塔盾保全公司执行总裁的说法,如果公司把两百多名持有武装证的员工一口气转给同一个买方,那么他们至少要支付两百万到三百万之间的溢出价格来完成交易。
因为这笔交易帮助他们节约了更多的收购行为和情报搜集工作,也节约了他们大量的时间,让他们的计划或者其他什么目的能够更快的进行。
这些都可以直接换算成钱,如果他们慢慢收拢这些数量的拍照,可能花费的金钱比塔盾保全公司开的价格还要高。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狄尔希娜总是有点不甘心,这群蠢货什么都没有做就赚了这么多钱,总给人一种自己吃了亏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双方你来我往,最终把价格确定在了三百二十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块钱这个精确到了十位的价格上。
董事会所有成员都很满意,因为他们是真的大赚了一笔,每个人都能分到最少十万块以上的收益,有些人甚至要超过二十万,这足以他们找个地方享受生活,或者东山再起。
狄尔希娜也很满意,她为公司一下子节约了接近六十万的支出,她需要把这个过程汇报给董事会,让那些蠢货明白自己在整件事里的付出。
双方高层签订了协议之后,帝国央行的人就过来带着他们去安比卢奥州商业经营综合管理办公室进行过户和登记。
这个办公室是在杜林“出事”前不久才成立的,商总会已经被他折腾的有名无实,名存实亡了,也做不到管理安比卢奥州的商业行为。
所以以安比卢奥州商会为主体,州政府建立了一个商业经营综合管理办公室,把商会那边的权力给抢了过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夺权行为在商总会内部已经形成了巨大的震怒和反响,但是面对的是杜林这个软硬不吃,时不时还掀桌子的人就令人觉得棘手了。
海德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还在阳光下暴晒了三天才死去。
如此惨烈的死法官方不仅连屁都没有放一个,还说海德勒只是失踪,不一定就是死亡,那个被剥了皮的死者也未必是海德勒本人,毕竟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完整的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至于那个死者是谁,谁是凶手,官方居然也给了一种合理的意见,认为这是带有仪式性的行刑,可能和当地的帮派仇杀有关系……。
都到了这一步,谁还敢惹杜林?
有人不讲规矩破坏了游戏规则,偏偏裁判还是他的人,这游戏还怎么玩?
加上杜林在这件事上造成的影响已经波及了全国,掀开了一场大幕,很多地方强势的主政者都开始下场和商会争权夺利,打出了狗脑子,现在就算有人说安比卢奥州那边不合规矩,在内阁没有出声的情况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杜林是特例不是吗?
杜林的这一招杀的商会溃不成军,成立了办公室之后又遇袭重伤,商会连屁都憋回去用嘴打嗝放出来,生怕给杜林的人当做出气筒找到机会一顿乱揍,安比卢奥州这边的情况基本上已经被杜林完全的掌握,再也没有一丝翻盘的可能。
当初不闹,现在闹,除了丢脸不会有更多的收获。
在商经办更变了股东信息之后,帝国央行立刻从西部的其他州和地区抽调了一只两千人的保安队伍赶赴安比卢奥州,配合着两百多名可以合法持枪击发的保安组成了四支武装运输队,负责金矿石的运输。
狄尔希娜也得到了三名股东的一致赞赏,认为她身为公司总裁,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职务。
此时,离杜林回归不到二十小时。
傍晚,施诺德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个人物品,把自己的临时办公室打扫了一遍。
他的办公室就在杜林的办公室旁边,起初有人提议他可以直接用杜林的办公室,毕竟一些重要的资料都在杜林的办公室里,他却很好的避开了这一系列的陷阱,选择了在旁边重开了一间办公室。
此时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一点像他失落的内心,轻声叹息后关上了门,锁好后把钥匙留在了州政府一楼的服务台,然后提着手提包走出了大门。
在他一步踏出院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并不怎么美观,可以说有点丑陋的州政府大楼此时在他的眼里闪烁着金光。
心中也有一些奇怪的情绪在沸腾,在发酵。
三年后……,他攥了攥手提包的提手,钻进车里,说了一句车站之后迅速的离开。
这两个多月的工作生涯对他来说将会成为影响他一生的地方,鲍沃斯的失控,杜林的阴险,资本家对政府的渗透,让他在兴奋的同时也有一点莫名的疲惫感。
这是他在担任市长时期并没有体会到的,在他所在的城市里,他就是说话声音最大的那个,即使是一些大企业,集团公司,都必须尊重他的个人意见。
别说通过威胁他的家人或者重金收买他了,就连一些可能放肆的言辞都不敢说。
可看看他在当代州长期间都踏马的遭遇了什么,那些财团,帝国央行居然敢通过威胁他家人的生命安全企图达到控制他的目的,不是说站得越高越安全吗?
新党平民派领袖鲍沃斯更是亲自下场成为了资本力量的说客,为那些人四处奔走。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州长都需要面对的情况,更加复杂的内部关系,更加可怕的外部矛盾,他同时也很好奇,杜林是否和他一样,也经历过这东西,那么他又是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的?
曾经他也非常的不服气杜林,表面上笑嘻嘻的那种,一个年轻人,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能够做到州长的位置凭什么?
就因为他背靠提马蒙特家族,就因为他有钱有影响力?
但是现在他没有这种想法了,这会让他显得自己很愚蠢可笑,也让他更加坚信那句话——任何一个成功者的必然都绝对不是巧合!
带着一些教训、一些心得和一些新的理想,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打开门后妻子和孩子一起迎了出来,还有他的妻弟。
“事情已经解决了,不会再有危险,而且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有了比他小了好几岁的杜林做靠山,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变得硬气起来。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他送别了他的家人,不管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还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现在他们都不适合居住在这里。
施诺德很清楚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他恰恰成为了中间一个重要的环节。一旦问题引爆,极有可能会波及到他。
以那些人的手段和性情,他不敢保证自己不被迁怒,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把自己的家人都送到安比卢奥州那边去。
他在帝都和杜林见面的时候提及过此事,杜林也同意了。
在这同一时间,杜林一脚从蒸汽机车中塔了出来,整个列车站台都被清空,只有数量不多的自己人在迎接他。
作为最容易被袭击的政要,杜林的标签中也加入了“易损”的新词,动不动就被刺杀,时不时就要受伤,似乎他是一个很好“攻击”的人。
逐一和他重要的部下拥抱之后,在先锋队的保护下杜林宣布了回归。
第二天,狄尔希娜就被杜林叫去了州政府州长办公室。
刚刚清扫过一次的办公室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推开了窗户,背对着阳光半依半坐在窗台上,看着狄尔希娜。
狄尔希娜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太阳就在杜林的肩膀上,让她无法直视杜林的目光。
“西亚,我听说你的矿业公司最近赚了不少钱?”,他的口吻就像是普通的聊天,背光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狄尔希娜迟疑中点了一下头,“赚的不多……”
杜林笑了起来,“对,不多,一百万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