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爷!”
“父王!”
平王妃连忙率着秦明兰以及李嫣然姐妹迎了上去。
平王爷冷着脸,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只见他冷眼一扫,冷声喝道:“嫣然夷然出去!”
李嫣然姐妹俩一个激灵,忙不迭应了声是,前后脚出去了。
平王妃见状眼中也浮现一抹紧张,忙不迭上前道:“王爷,怎么了?”
平王爷又目光深深的盯着秦明兰看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的道:“今天,在西城门外,皇上和罗刹国新国王又遭贼人伏击,亏得阿潇媳妇及时提醒,才让两位君主幸免于难。”
“刚才我已经听兰儿说过了。这是好事啊,可王爷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生气?本王能不生气吗?”平王爷用力一甩袖子,“方才在城门外的时候大家都吓傻了,倒是没流出什么言论来。可是等回到宫里,却有人突然说,为何平王世子妃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有人行刺?她和那些刺客什么关系?”
平王妃闻言脸儿一白。“这,这个有什么好稀奇的?兰儿她本就是武将,从小在战场上长大,更是率领大军征战八年,这点风吹草动于她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是,本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哎,真是气死我了!”平王爷用力捶捶胸口。
平王妃见状也急得不行。“可是什么?”
“可是那群自视甚高的家伙,竟说什么在场那么多武将,还有那么多精心选拔出来的侍卫,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的?还有罗刹国的一干勇士们,他们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这种摆在面前的危险识别能力不是更强么,可为什么他们也没有察觉?为什么就是她这么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给察觉到了?”平王爷一字一句的道。说到最后,目光也已然转移到了秦明兰身上。
秦明兰面色如常,只淡声道:“别人如何我管不着,但我却是问心无愧。”
“本王自然知道你是问心无愧的。可是,终究一个人言可畏啊!”平王爷低叹。
平王妃也不禁摇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容易我娘家的事情才了了,结果转头兰儿又被盯上!我们好好的在京城里呆着,又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就算是真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过他们,他们出来好好说不行吗?想要我们赔礼道歉,我们陪就是了,何苦这样三番两次的背地里下狠手?”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话一开始是谁提出来的?”
“兵部侍郎王大人。”平王爷道。
平王妃立时脸色又变了变。“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秦明兰一听有问题!“母妃,怎么了?”
“这王大人之前和你二舅舅有过冲突,当时事情闹得还不小。后来多亏了王爷从中帮忙说项,然后皇上出面,教训了王大人几句,事情才算平息了。不过事情过去是过去了,王大人却一直对此心有芥蒂。”平王妃低声道。
“原来如此。”秦明兰点点头,“其实之前,因为军饷的事情,以及后来蒋氏们的安置问题,我也曾和王大人打过交道。一时情急,对他言语上有些不客气,我的人还差点和他的人干上了。估计他也是因此对我记恨在心了吧!”
“那王大人的确心胸有些狭隘。以往和他有过龌龊的人,大都被他寻到机会报复了回去。”平王妃沉声道。
“不过——”但马上,他又仿佛松了口气,“还好当时太子还在,又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并当众提出了城外的军事部署都是你帮忙安排的,倒引得皇上反赞了你几句。但这样一来,又引得那些大将军以及侍卫统领们有些不虞。”
秦明兰无力闭眼。
这是在表示她已经将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吗?她何德何能,就一句话,就把别人都给得罪光了?
撇撇唇,她低声道:“这也没有办法。虽然并非我所愿,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做别的,只能抢先一步提醒皇上和新国王。”
“本王知道,可怕就怕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又要拿这个来生事!”平王爷冷声道,紧握的拳头上可以看见爆出来的青筋。
平王妃闻言也连连叹息。“那些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堂堂大男人,居然连个小女子都容不下。兰儿现在不是都已经没有和他们争权了吗?她也不过是应太子之邀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何故又闹到这个地步?”
说着猛然扭头看看四周围。“该不会,是咱们王府招了什么东西吧?这接二连三的,总不让人消停。再说了,马上嫣然夷然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和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你胡说什么?”平王爷沉声呵斥,“青天大白日的,说这种话做什么?”
“妾身这不是被急坏了吗?”平王妃被说的讪讪的,连忙悄悄往平王爷身边靠了靠,“王爷,还好有您在。要不是您,这王府里指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样了!您可千万要和妾身一道将嫣然她们姐妹俩送出阁去,不然,到时候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南边的李侧妃妹妹交代!”
“这个你尽管放心,有本王在,出不了乱子。本王也绝对不会允许旁人在本王女儿的婚事上闹乱子!”平王爷义正词严的道。
平王妃目光恋恋的看着他,小脸上满是信服。“嗯!”
见这对夫妻又腻歪上了,秦明兰浑身又开始冒鸡皮疙瘩。连忙便告辞出去。
平王爷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便直接摆摆手,让她走了。
秦明兰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李潇然还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看着那杯酒精染红的小脸蛋,秦明兰忍不住偷偷掐了两把。
李潇然立马跟赶苍蝇似的挥挥手,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吟,那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
秦明兰心情顿时大好,又趁机摸了两把,才闭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一睁开眼便对上了李潇然大睁的双眼。
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不过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这小男人才眨眨眼,又眨眨眼,忽的绽开一抹笑花:“刚才你又去和老头子过过招了?”
刚才?
哦,秦明兰想到了,他说的是自己回来之后吧!
便点点头。
“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秦明兰看着他。“你醒酒了?”
“早就醒了!”李潇然大声道。
秦明兰信了他才怪!
舔舔干涩的唇,她哑声道:“我口渴。”
“正好,我刚才也口渴了,才刚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给你了!”李潇然乐颠颠的将手边的半杯茶递过来。
秦明兰懒得嫌弃他了,接过来一口饮尽,终于觉得嗓子里舒畅了许多。
李潇然便又凑过来。“老头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听他们的说法,好似又搞得山雨欲来似的?”
可不是吗?秦明兰笑笑,便将平王爷之前说过的话重复给他听。
李潇然听完就笑了。“老头子现在可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你不用怕,他就是故意吓唬你的!满朝武将,就算有那么几个心胸狭小的,但也不至于和你这么一个孕妇过不去。更何况上头还有皇上在呢,既然皇上都夸你了,那就说明你确实有功。他们再不高兴那也是嫉妒!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他们及不上你!”
“你这张小嘴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秦明兰本来就没怎么把那话往心里去。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就更愉悦了。忍不住伸手点点他的樱桃小口,突然有种冲动:好想咬一口!
这么一张红红润润的小嘴儿长在这个男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虽然他本身就长得像个姑娘家,但这张嘴还是和他的个性太不符合了点。仔细看看,那么鲜嫩,那么小巧,就跟刚刚经过露水的樱桃一般,软滑弹q,叫人好想好想尝尝它的味道!
唔,又突然想起来:自打知道怀孕之后,这家伙就守规矩的很,她都好久没有吃他的豆腐了。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李潇然立马将小嘴儿往前一送:“喜欢的话,那就亲它一口!”
秦明兰一怔,李潇然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也让她的心为之一软。但旋即,一股莫名的冲动袭上心头,她猛地一把抱住他的头,就狠狠的封住了他的唇。
久旱逢甘霖,两个饥渴多时的人便都竭尽所能的折腾,一直啃到嘴巴都发麻了,他们才放开对方,大口大口的喘息。
也知道这个时候,秦明兰才想起来说正事:“这件事,真的不要紧吗?”
“就连你自己都觉得不要紧,那又何必来问我?”李潇然轻笑,“老头子这次回京栽了好几个跟头了。他只要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就算他真的还想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那也得看看场合。更何况,马上就是那两个丫头出嫁,他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是为何?”秦明兰不解。她想起来了,平王妃刚才似乎也提到过这个话题,说完两个丫头的婚事后,平王爷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
“以为他还要拉拢南边的李家啊!”李潇然笑道,“那两个丫头都是李侧妃的宝,所嫁的人家也均不凡。一个是老牌清贵,一个是朝中新贵。只要那两个丫头嫁过去了,也便是将王府的关系网又往外扩了一步。他傻了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折腾!而且南边李家的人也都在盯着这个呢,但凡出了点小问题,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种事情似乎是由母妃来操持的吧?”秦明兰道。
“那又如何?他作为父亲,总也要担起一定的责任吧?而且南边李家人又不是傻的,要是真出了问题,问题出在谁身上,是为了什么,他们用脑子想想就该知道!”李潇然说着,狡黠一笑,“而且,最近京城事故不断,南边传来的消息也没一个好的,他早就已经心力交瘁了。要是他还有本事胡乱折腾,我才真是佩服他!”
说到南边,秦明兰也不禁想到了最近从李潇然那里看到的消息,心情有些沉重:“没想到,周二小姐居然牺牲到了这个地步。”
一个女儿家,终生幸福被毁了不说,居然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失去了。这是需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来的事?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李潇然道,一把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自己的决定,最终结果自然也是由她自身承担。而且,不这么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心里也清楚。这样做了,换来的那些东西,也足够弥补她了。”
这种事情,是能弥补得了的吗?秦明兰垂头不语。
李潇然见状,也只静静握住了她的手,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
而后,果真如李潇然所料。当罗刹国的使团离开后,京城里便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宁静氛围之中。
之前的种种仿佛没有发生过,大家依然各过着各的日子,沉迷于财迷油盐酱醋茶的纷繁之中。
这段日子以来,平王府里却是热闹得不行。
就在罗刹国使团走后第十天,平王爷夫妇俩便热热闹闹的将李嫣然给嫁到了卢家。十里红妆,宾客盈门,虽说只是嫁庶女,但有平王妃住持操持,那排场简直比一般人家嫁嫡女还要大,引得不少人过来看热闹。事后也不住的有人赞扬平王妃这个嫡母宽厚大度,对庶女跟对亲生女儿一样好。
李嫣然出嫁后半个月,便到了李夷然出嫁的日子。
给李嫣然办喜事的东西根本就还没有撤下,里里外外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但即便如此,王府内外还是忙翻了天。
李潇然是个不通俗物的,秦明兰对这些内宅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到头来,平王妃管理里头,田青负责外头的事情,分工合作,也将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但就在这随处可见的热闹之中,位于平王府东南角的书房里却是幽静得可怕。
吱呀——
突然房门被推开,几声轻细的脚步声靠近。
“进去吧,王爷就在里头。”李渡淡声道,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却并不见多恭敬。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穿着一身藏蓝色锦袍,衣服上并未绣花,只在袖口约略做了些许点缀。一头黑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住。通透的玉簪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流泻出一股暖色,便给那张看起来普通的面孔也增添了几分喜气。
不过,自打李渡出现在他面前,他脸上便半点喜气也无,反而满满都是小心谨慎。
在门口犹豫一会,只觉后背被李渡盯得开始发烧,他终究还是扛不住,连忙抬脚跨入书房内。
平王爷正坐在书桌前,一手执笔,放纵挥毫。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
平王爷低头写完了一张纸,才将毛笔挂回笔架上,抬起头来:“你来了。”
“是,不知王爷有何吩咐?”他笑嘻嘻的拱手,“还望王爷有话直说,外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在下去处理呢!”
“你真希望本王和你直说吗?”平王爷眉梢高挑,慢条斯理的道。
他微微一愣,马上又挤出满脸的笑:“那是自然。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在下自小就和将军一处,早习惯了直来直往。那些弯弯绕绕的在下才不耐烦应对,就是下头的人来回话,在下也都是叫他们有什么就直说,从不拐弯抹角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平王爷点点头,一字一句的道,“努尔连波。”
他身体猛地一僵!低垂的脑袋瞬间高昂,就连双眼也不受控制的瞪得圆圆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个人,便是同罗刹国有着莫大关系的田青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眼见如此,平王爷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身子渐渐放松开来。
田青握紧拳头,竭力让面色平静下来。“就算知道了这个,那又如何?”
“你觉得不如何么?”平王爷淡声道,“身为安和公主陪嫁媵妾的儿子,你本也该是罗刹国的王子。但是当初罗刹国内乱,你却抛下一切逃了出来,甚至不远千里找来京城,甚至投靠了秦家,却没有进宫去寻求皇上做主。这些年,你也对罗刹国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在战场上帮助我天凤王朝的将士应对你罗刹国的百姓。你说,如果本王将此事说了出去,他们会怎么想你?皇上会怎么想你?那些自诩为仁人义士的人,又会不会认为你这人忘恩负义,不可深交,以免有朝一日一不小心就被你也给转身卖了?”
他每多说一个字,田青脸上的血色就逝去一分。
但平王爷对这样的结果还不满足,马上又抛出一记重磅炸弹。“甚至,只怕有些有心人士还会以为,你虽然表面上是在帮我天凤王朝,但谁知道私底下你是怎么偷偷给罗刹国放水并传递消息的?须知,罗刹国还有好大一块版图没有被吞并呢!”
“王爷,您这是在耍无赖!”田青忍无可忍低吼,“罗刹国地广人稀,幅员虽然及不上天凤王朝辽阔,但也不算小了。天凤王朝再强大,也不可能一口气将罗刹国的国土全部吞并,否则只怕要消化不良!”
“那也只是你们内行人的想法。在许多根本什么都不懂的人眼里,没有将罗刹国彻底消灭,那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至少,在寻摸问题方面,这可是个极佳的攻讦点。”平王爷慢条斯理的道。
田青的脸色再一寸一寸的变成铁青。
“所以,王爷您和在下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本王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才是。”平王爷淡笑。
“在下不知道!”田青拔高音调。
平王爷脸色一沉,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本王知道,你被秦家捡到,养了这么多年,对秦家一直感恩戴德,宁愿以这条性命来作为酬谢。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一旦有人以为秦将军是和你狼狈为奸,一起做那些事情的,那可就不妙了。”
有人?那就是你吧!
田青都被这话给气得差点笑出来了。“所以,王爷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有话直说就是了,这样拐弯抹角蛰蛰蝎蝎的,简直比个娘们还不如!”
“你!”平王爷浑身爆发出一股戾气。但田青仿若未查,继续挺直了后背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平王爷见状,心里也暗暗生出几分佩服。
深吸口气,他继续心平气和的道:“其实本王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你为本王办到了,本王保证帮你遮掩你的一切,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当从书房出来,田青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大喜的日子,你干什么呢?”
突然有人从背后狠狠一拍他的肩,他一个哆嗦,赶紧回头。
当对上那双忽闪忽闪的眼,他提起来的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原来是世子。”
李潇然也赶紧拍拍胸口:“好端端的,你摆出这么一副谁把你逼良为娼了的面孔是干什么?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就你这个大总管这副德行,这是诚心想触新人的眉头吗你?”
田青连忙摇头。“在下不敢。”
“你不敢?只怕你敢得很!”李潇然不屑冷叱。
田青撇撇唇,大步朝前走。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李潇然见状不爽,连忙追上去,“小爷在和你说话呢,你居然敢跑?你还跑,你还好!你给我站住!”
“世子殿下!”田青无奈,“您如果没事的话就去前头帮着招待客人吧!在下手头还有一堆事呢,是在没空伺候您。”
“一堆的事情还望这里跑?一堆的事情你还关起门来和老头子说这半天?”李潇然冷笑,“骗谁呢你?”
田青眼底浮现一抹晦色。“王爷叫在下来,是过问关于婚礼的相关事宜。在下身为王府总管,自然得亲自过来回应才是。”
李潇然明显不信。“得了吧!当初嫣然出嫁的时候老头子怎么没找你?现在夷然丫头出嫁却要找?就算找,也该是嫣然才对!你们坑谁呢!”
“这个在下不知,王爷就是现在找了,在下便来回答了。世子若是想知道王爷为何现在来找的话,不妨进去自己问问王爷。”
李潇然被他给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就是知道小爷我不敢和父王对峙是不是?姓田的,有你的啊,现在掌了王府大权,得了罗刹国新国王的青眼,如今更是连父王都和你好了,你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是不是?你就真以为你比小爷我高贵了?我告诉你,你做梦!就算你再得别人喜欢,你也只是我平王府里的一个管事,小爷我媳妇的陪嫁丫鬟,以后一辈子都得在小爷我跟前卑躬屈膝。小爷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小爷我让你撞树你不能撞墙!”
“世子说得对。”田青点头应和。
李潇然一怔,立马跳起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还跟我杠上了是不是?快点,老实交代,老头子偷偷和你说什么了?”
“世子请放尊重点!”田青面色一沉,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李潇然吃痛,不由自主的放开手,田青趁机转身大步走开。
李潇然见状更气得不行,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姓田的,有本事你就走!今天小爷先让你嘚瑟着,回头看小爷怎么收拾你!敢给我甩脸色,我呸!呸呸呸!”一行说着,也一行走开了。
直到两人都走了,后头大树后面才出现一个身影,转身便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个身影,赫然便是平王爷的贴身侍从李渡。
回到书房门口,推门进去,平王爷正坐在窗前惬意饮茶。
听得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如何?”
“回王爷,田军师出去后便遇到了世子,也被世子看出了端倪。不过,不管世子如何逼问,他都没有说话,反而将世子扔下,自己走了。”
“又是那小子。”平王爷眉心微拧,旋即又扯开一抹浅笑,“他那么聪明,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那小子……”脸色微沉,“最近的确是蹦跶得太厉害了点,现在居然连本王的事情都敢插手了!”
“那要不要……”李渡做了个手势。
平王爷摇头。“不用。他要怀疑就怀疑好了,本王倒要看看,他是有本事让田青开口,还是有哪个胆子来本王这里问话!”
李渡闻言也笑了。“他都不能。”
平王爷也微微一颔首。“既如此,那不就结了?”
——
气呼呼的回到后院,新娘子房中早已是人满为患。
秦明兰远远的坐在一旁,看着被一群小姑娘簇拥起来的李夷然,眼底也堆满了笑。
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个小姑子,不过既然都要出嫁了,这小姑娘今天也算是盛装打扮给她养了养眼,秦明兰也就有心成全她这么美好的一天了。
不过一回头,看到青葱在外头悄悄冲她招手,秦明兰连忙走出去,立马就被一只手给拽到一旁。
秦明兰吓了一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都是些黄花大闺女啊!你一个大男人,就算长得再好看,跑来这里也是不合规矩的!
“我心情不好,你要赔我。”但李潇然哪里是会管这些繁琐规矩的人?双手往她腰上一锁,他的人便已经靠了上来,跟只哈巴狗儿一样死都不肯离开。
秦明兰无力摇头,只得拖着他到了旁边一间空的厢房内。示意青葱关上门,她小声问:“又怎么了?”
“老头子果然还是没忍住,又采取行动了。”李潇然闷声道。
是吗?秦明兰耸肩。“那又如何?不一样被你察觉到了?”
“这次不一样。”李潇然摇头。
“怎么不一样了?”
“他从田青身上下手了。”
嗯?
秦明兰突然一下从漫不经心的状态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他从田青身上下手了。”李潇然一字一句的道,双眼直直和她对视,“知道了吧,这老家伙临走前终归还是没有放过最后的机会,又放了一个大招出来。”
“他找田青做什么?”秦明兰问,一颗心瞬间阴沉沉的。
“田青能帮他做什么,他当然就找他做什么了!而且,现成的把柄摆在那里,他只要有心去找,一定可以找到!”李潇然冷声道。
秦明兰抿唇不语。
李潇然见状又轻笑数声。“现在好了,情况越来越好玩了。你说,他们俩私下里会商量些什么?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以后,也不知道会因此又发生些什么变故?”
“他不会。”秦明兰突然道。
“你肯定?”李潇然挑眉。
“我肯定。”秦明兰定定点头。
李潇然摇头。“以我对老头子的了解,都不能肯定他的最终抉择,更何况是你们这对现在已经渐行渐远的好兄弟?”
“我说了不会,他就是不会。”秦明兰沉声道。
李潇然对此嗤之以鼻。还想再说,但看到秦明兰难看的脸色,还是止住了话头,又往她身上蹭了蹭。“好了,我不说了。他到底会不会,咱们等着瞧不就知道了吗?”
“好,那就等着瞧。”秦明兰道,却发现每说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
李夷然的婚礼依然是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三日回门过后,平王爷终于再也在京城呆不住,第二日便收拾行装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两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平王妃便带着李潇然将人送出城门去。
这时候,京城已经踏入了夏天的范畴。秦明兰最怕热,早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裳。但因为日头太大,又被李潇然强行戴上一顶大大的帷帽,从头遮到脚,密不透风的,反而更闷热得难受了。
也亏得是有肚子里的小家伙帮忙。她不过是在外头略站了会,便被平王妃遣回去马车上歇着,只留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话别。
秦明兰乐得自在,回到马车上便赶紧摘了帽子,又叫。春花秋月悄悄的将车窗打开一点,愉快的享受着春天尾巴里的一点点凉风。
正百无聊赖中,忽听秋月低呼一声:“呀,太子怎么来了?”
秦明兰精神一震,连忙伸头看去,果然看到太子穿着一身家常衣裳,却跨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异常骚包的疾驰过来。
亏得现在正值正午时分,附近人不算多,因而引起的状况还不算太壮观。
那边平王爷一行人见到太子,也纷纷脸色大变,连忙跪地行礼。
太子翻身下马,热情的将平王爷扶起来。
“将军,咱们要下去和太子殿下见礼吗?”春花小声问。
秦明兰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太子也没看到她,她还是别出去了。自打回到京城,她每次和这位太子爷见面都没好事。上次明明是帮他的,结果还差点被人反咬一口,而且接下来好几天平王爷见到她都跟见到空气似的,那态度……简直绝了!
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她傻了才把自己送到那只笑面虎跟前任由他折腾!
春花看看外头越来越毒辣的日头,也点点头,不再强作要求。
马车距离那四个人所站的地方并不太远。秦明兰至少稍稍用点注意力,便将他们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见到太子出现,平王爷是一脸的激动莫名,快连话都说不全了。
太子满面微笑,双手牢牢握住平王爷的胳膊。“伯父离京,孤身为晚辈,岂能不来一送?”
“太子殿下您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本就是戴罪之身,回京没有受到皇上的责罚,反而处处被太子殿下您所维护,微臣心里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离京,也是刻意不通知其他人的,可怎么还是给您知道了?”
“伯父您离京,这事虽然不大,但只要细心打听,总还是能知道时日的。”太子笑道,“而且伯父您千万别和孤这般客气。想当初,在南边的时候要不是您为孤挡了一刀,孤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这里和您说话呢!您救了孤的命,还因为孤吃了那么多的苦,孤区区帮您几次又算的了什么?”
平王爷顿时感激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太子殿下……”
“伯父!”太子一样感动不得行。二人之手,大眼瞪小眼,眼泪汪汪的,看得旁边的平王妃都不禁红了眼眶。
倒是李潇然一如既往的对太子的装模作样嗤之以鼻。再加上一个平王爷……他脸上的鄙夷就从秦明兰的角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还好,至少他还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宜过去搞破坏,便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春花秋月两个丫头不知道太子的腹黑德行,也被太子‘诚挚’的表现感动得不行。
“都说太子殿下礼贤下士,对有功之臣更是恭敬,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这话是秋月说的。面对李潇然那张漂亮脸蛋都丝毫没有任何动摇的她,在看戏太子时却是两眼放光,其中的迷恋显而易见。
稳重些的春花也点点头。“太子殿下有仁德之心,登基之后一定会是位好国君。”
仁德之心?
秦明兰听了,心里也禁不住冷笑。
皇家之人,要是能有这种心思那才是异类!尤其是像太子这样的,这种东西就不属于他的标配!这种人不过就是演技好些,给人造成一种太过真实的假象罢了。
正想着,忽的眼神一扫,她的小心脏冷不丁狠狠一缩!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太子已经变魔术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小薄薄的牛皮纸信封往平王爷手里塞去。
平王爷自然是要推拒的。
侧耳一听,平王爷如是道:“这个东西微臣不能收!太子殿下您来送微臣就已经是微臣莫大的荣幸了,微臣哪里还敢要您的东西?”
“这个伯父您必须收下!”太子坚持把信封往他怀里塞,“这对孤来说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是一张陈年旧纸罢了。”
平王爷动作一顿。“一张纸?”
太子点头。“是啊!当初皇爷爷还在世时,经常手把手的教孤写字。后来在他过世之前,还特地将孤叫到跟前,提笔写了一行字,装在这个信封里交给孤,说是叫孤留这,预备他日……”声音一顿,他立马抬起头来,“皇爷爷临终前叫孤一定要多防备着些外人,道是帝王便是孤家寡人,对任何人都不能信任。但是伯父您不是外人,您用二十多年和妻儿离散的光阴为父皇稳固住了南边的半壁江山,又舍出性命来救了孤。在孤一筹莫展之时更是倾尽全力的帮助孤,孤要是还以小人之心将这些东西抓在手上,那才是对伯父您的不敬!”
这话说得真好!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经过细细斟酌的。朴实无华,却是直接敲到人心坎里去了。那眼神也是真挚得过分,秦明兰从侧面看去,都能看到他眼中浓浓的情意。那紧紧握着平王爷的手更是亲热得不行,半点收回的意思都没有。
渐渐的,平王爷也不那么推拒了。
秦明兰见状,唇角也勾起一抹浅笑,双眼忍不住也多看了那薄薄的牛皮纸信封一眼。
微微发黄,四角有些发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个,和当初李潇然提到的那封信,是同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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