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诸葛亮率领辎重大营赶到寿张,同时带来了翟雅攻克东平陆的消息。
“无盐城被包围了,蔡阳坚守不了多长时间。”李翊对诸葛亮说道,“命令翟羽,让他带五千铁骑赶到寿张来,立即拿下寿张城。”
李翊的手指向了地图上的巨野城,继续说道:“待翟羽拿下寿张后,让他马上赶赴巨野,实施包围,等待和张燕、卞喜的大军会合。攻城的事交给张燕和卞喜,铁骑不要强行攻城。”
“主公要急驰五百里,南下包围昌邑?”诸葛亮兴奋的问道。
“对,我马上南下杀往昌邑。从大军渡河到现在,已经六天了……”李翊抬头看看帐外的夜色,“不,已经是第七天了。驻守定陶和昌邑一线的曹仁有充足的时间加固城防、部署兵力,如果再拖下去,大军攻击定陶和昌邑的难度会更大。”
“铁骑杀到昌邑后,包围昌邑,切断定陶和昌邑之间的联系,断绝一切支援昌邑的援军和粮草军械,然后沿着泗水河向豫州沛国、徐州彭城一线移动,伺机攻击从江淮北上回援的曹操、刘备。”李翊的手从地图上的昌邑城向南缓缓划动,“曹操、刘备的大军急于回援,必定日夜行军,疲惫不堪,对我们也会疏于防备。这时我们如果能重创曹操、刘备,迟滞他们救援兖州的速度,会让左右两路大军有更多的时间攻打定陶和昌邑。能否拿下这两座城池,对我们把战线稳定在定陶和昌邑一线、巩固和稳定所占据的兖州大部郡县至关重要。”
诸葛亮犹豫片刻,小声说道:“主公,你带着铁骑急速南下,粮草辎重根本来不及供应。从这里南下到昌邑,沿途都是大平原,没有城池阻隔,铁骑的速度会非常快,我无法把粮草辎重及时运到昌邑城下,没有任何办法,除非长翅膀飞。”
李翊皱皱眉,对诸葛亮说道:“你带着民夫和粮草辎重日夜行军,无论如何都要跟上。我让翟雅率军和你同行,一路上保护粮道的安全。”
“主公,将士们要吃饭,战马要草料,就算你带足了干粮和马料,甚至还让铁骑大军沿路烧杀掳掠,但你依旧难以保障大军的战斗力。你不要忘记了,你带着的是胡人,是异族的铁骑,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诸葛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主公,虽然时间对我们来说无比珍贵,但此时此刻,稳扎稳打,确保大军的安全,是首要之务。军队不出问题,这仗才能打得下去,才能打得赢。”
“我仔细算过了,只要你每天保持八十里的速度前进,等我率军赶到昌邑时,我们之间最多相差三天的路程。也就是说,我只要多带五千匹战马驮载粮食和马料,我就能保证大军支撑六天。”李翊挥手笑道,“如果你没有信心,我让荀攸来统率辎重大营,你到后面代替荀攸给各路大军调拨粮草,如何?”
诸葛亮面孔一红,大声说道:“主公放心。六天内,我一定赶到昌邑城下和你会合。”
………………
徐州琅琊郡,莒城。
深夜,沭水河沐浴在淡淡的月色下,优雅而恬淡。
朱灵驻马立于河堤,就着朦胧的月光,静静地望着大军悄悄杀向青州军大营。
蓦然,鼓声四起,黑夜霎时被撕开一道裂缝。
“敌人偷袭……偷袭……”凄厉的叫喊声响彻了黑夜,青州军大营立时像炸了锅一般,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青州军的大营非常简陋,不知道是没有充足的物资还是青州军首领本身就是个大字不识的草莽之辈,这座大营没有辕门,没有栅栏,没有鹿砦,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唯独能抵挡敌人突袭的就是围成一圈的各式破旧车具,但因为车具甚少,而青州军士卒太多,大营占地范围太大,这障碍也形同虚设。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整座大营竟然没有一堆篝火。青州军将士们躺在草地上,酣然大睡,全然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刘备军会趁夜偷袭。
这种情况朱灵非常熟悉,这些青州军跟黄巾军差不多,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而朱灵早在中平年间就追随刘备,他的大军中的很多老兵和黄巾军前前后后打了十几年的仗,对黄巾军的习性了如指掌。
青州军因为物资极度匮乏,人数太多,很少能扎下一座像模像样的大营。不过,像今天这样,连几堆篝火都吝于点燃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见。
考虑到最近青州军为了夺取莒城,频繁出没于沭水河和沂水河之间骚扰东莞、东安两城,将士们因此疲惫不堪,疏于防范,也是情有可原。
当鼓声突起,一队队的刘备军士卒从黑暗里呼啸杀出的时候,青州军士卒们惊骇至极,一个个哭爹叫娘,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刘备军将士士气如虹,吼声如雷,紧随逃卒之后,急速推进,意欲杀进中军,直捣青州军要害部位,一鼓作气摧毁青州军的指挥,从而迅速取得战场优势,彻底击败青州军。
青州军的大营沿着沭水河西岸一直向北延伸,足有四五里长的距离。
黑夜里,恐惧的叫喊声震耳欲聋,数不清的逃卒在黑暗里深一脚浅一脚亡命狂奔,失足者痛苦的哭喊转眼就被疯狂的脚丫子踩得血肉模糊。
由于一边是大河,一边是铺天盖地的刘备军,青州军的逃卒们在黑夜里无法辨明方向,只能掉头向大营后方逃命。奔逃的时间越长,人群越密集,速度越慢。
刘备军将士在密集战鼓的指挥下,速度越来越快。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垮青州军的中军,刘备军放弃了射箭,转而以密集的冲击阵列飞速追击。
“咚……咚……”
突然,黑夜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巨大的鼓声如奔雷跃空,撼动山野,在漆黑的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恐怖。
紧随着这惊心动魄的鼓声,漆黑的夜空里蓦然升起一股冲天烈焰,瞬间照亮了一片小小山坡。
山坡上,一位铁骑士卒端坐马上,高举一面战旗,好似一尊黑色雕塑,屹然不动。
大旗在风中狂舞,一股凌厉杀气霎时扑面而至,笼罩了整个战场。
青州军逃卒齐声呐喊,欢呼声如潮水一般掠过黑夜,奔腾的人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突然间一泄而下,迎着那面大旗,迎着那腾空而起的火焰,呼啸而去。
天上的那轮弦月被这血腥的战场吓得面无人色,手忙脚乱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
朱灵猛然勒住急驰的战马,两眼望向黑暗深处。
这面大旗,这束烈焰,这充满了杀气和诡异的黑夜,让朱灵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随着冰凉的河风直入他的心灵。
刘备军将士一往无前,杀声穿透了夜幕,直冲霄汉。
“擂鼓,急速杀进,急速杀进……”朱灵冷哼一声,高高举起战刀,纵声狂吼,“杀……”
………………
有了指明方向的大旗和烈焰,青州军士卒的逃亡速度骤然加快,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声嘶力竭的叫着喊着,向西北方向飞速奔跑。
刘备军在鼓声的指挥下,冲击阵列更为密集,大军如同一条飞腾的蛟龙,挥舞着利爪,扭动着庞大而强壮的身躯,向着无助的猎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只待吞噬的一刻。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刘备军张开的大嘴即将狠狠咬下的霎那,天地突然为之一颤,更加猛烈、更加激昂的战鼓声冲天而起,紧接着黑夜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厚厚的黑幕霎时被碎裂,一堆堆耀眼的火光猛然喷发,瞬间照亮了几百步宽的战场,照亮了奔腾不息的沭水河。
朱灵骇然心惊,用尽全身力气勒住了马缰。战马吃痛发出长长的悲嘶,一双飞舞的前腿高高扬起,矫健的身躯几乎直立而起。
一路狂奔,早已气喘吁吁、摇摇欲坠的刘备军将士如遭重击,飞奔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杀气腾腾的呐喊忽然消失了。
这一刻,战场上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只有一堆堆剧烈燃烧的火焰在发出撼人心魄的轰鸣。
鼓声再起……
………………
烈焰下,一个巨大的攻击战阵浩浩荡荡地站在原野里,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全副武装的北疆士卒肃然而立,手中犀利的武器在火光的映照下发出冷森森的寒光。
战阵的最前方,两百台连弩车脱下了盖在身上的油毡,露出了一张张狞狰的丑陋嘴脸。
高顺驻马立于远处的河堤上,一手执枪,一手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挥下。
“放……放……”李义高举战刀,连声狂吼,“给我放……”
“轰……轰……”两百台连弩车齐声怒吼。
“咻……咻……”一千名强弓手射出了手中的长箭。
一霎间,箭矢如雨,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的射向了手足无措的刘备军。
惨叫声顿时响彻战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