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骑兵都有兀突骨的勇武,敢于硬冲唐军摆在阵前的拒马长矛阵。面对唐军连弩的威胁,他们本能的采取了拉开彼此的距离,不让敌人得到集中攒射机会的办法。
如果敌人只有唐军步卒,这办法倒也没错,可是,在面对唐军精锐奇兵突击的要命时刻,一盘散沙般的南蛮骑军,就完全是待宰的羔羊了。
悍勇者迎着羽箭冲了上去,结果被活生生的射成了刺猬。如果他们身后有足够的同伴,那么这样的牺牲,至少可以为后续者开辟道路,赢得空间和时间。然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很少,因为身边的同伴太少,很多人失去了勇气。
没办法掉头逃跑,他们就利用骑术,使了个镫里藏身的手段,认为这样就可以不被敌军当成靶子。
结果事与愿违,几道寒芒伴着雨滴飞来,射穿单薄的兽皮,将他们统统砸进红色的泥浆当中。
前后不过是数息工夫,对于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南蛮前军来说,却如同熬了几百年一般漫长。他们绝望的尖叫着,用所有能说出的词汇来大声诅咒,诅咒那个谋杀者,诅咒把雨水都用作杀人工具的恶鬼。
回答他们的却只有绵绵雷声,以及一支支闪着寒光的锋镞!
南蛮骑兵既来不及结阵抵挡,也没有有效的反制手段,甚至连敌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楚,看到的只有从雨幕中蹿出来的那一道道寒芒。
如果有人从空中往下看就会惊奇的发现,在唐军骑兵的锋矢大阵前面五十步的距离内,竟然完全没有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活人都没有,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界线似的,踏进入就死,躲开界线之外就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
“放冷箭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的出来和爷爷一战……啊!”
一名南蛮小部落首领举刀向天,破口大骂,希望以激将法,激得敌人放下弓箭,与他面对面。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根冷箭,从喉节射进去,从脖颈后钻出来,同时带出大股大股的血水。
“出来,唐国鼠辈,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乌戈国主兀突骨在此,鼠辈可敢一战!”
数息之间,身边的将士便死伤惨重,兀突骨睚眦欲裂,疯狂的怒吼着冲上前去。手中的长柄大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将雨滴和流失一起向外猛砸。
在他的激励下,跟在他身边的几十名亲卫也是奋勇追随,一起闯入了那条无形的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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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有兀突骨这个主力在前面开路,这一行人的命运比其他反冲者好得多,如愿以偿的冲到了敌军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匹神骏的白马!
那是一匹来自草原的,纯白色的骏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身体比寻常战马高于一个头,宽出半个肩膀,仿佛传说中的天马,让人只要看了一眼,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敢在临阵之际骑白马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被重重保护的最高统帅,没有亲临战阵的习惯那种;还有一种就是武艺高强的猛将。因为白马太显眼了,骑白马出阵,简直就像是在向敌人发出挑衅或是召唤,只要敢于出现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就会受到集中攻击。
当初公孙瓒建立白马义从,未尝不是为自己打掩护的意思。他喜欢骑白马,还是个经常身先士卒的主将,但武艺却不是一流,若没有白马义从的存在,恐怕他早就战死沙场了。
兀突骨一看到敌人的战马,他就知道是个劲敌,心脏猛一收缩,紧握刀柄的手上也渗出了冷汗。
………………
马背上的唐军大将根本不理睬任何人的挑衅,利落的收起弓,手中银枪一抖,挽了个斗大的枪花,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疾刺过来,轻而易举的钻过了兀突骨舞出来的刀网,直奔他的咽喉刺来。
兀突骨大吃一惊,再顾不得其他,百忙之中用刀柄猛磕,险之又险的架开了这一枪。
可是,还没等他重整架势,筹谋反击之策,敌将的银枪已经再次到了面前!
天知道敌将到底是什么时候收枪再刺的,兀突骨百忙之中又是以刀柄横架,这才勉强挡开这一枪。
然而,这远不是结束,第三枪、第四枪竟是接踵而来,仿佛充斥天地的雨点一般,连绵不绝,一丝一毫的间断都没有,让人透不过气来。
仅仅是一次对冲的工夫,也就是单挑时所谓的一个回合,敌将竟然连刺十二枪,那杆银枪完全就像是活了过来,变成了在云雾中行云布雨的那条银龙,见首不见尾,莫测高深。
兀突骨武力值虽然高达95,但他是力量型猛将,武艺只能算是一般,如果只是比武艺的精妙的话,他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上唐军阵中那些二流武将,但又何曾见过这样的枪术,被杀得手忙脚乱。
如果是面对张飞、典韦这样的力量型猛将,甚至是李存孝、宇文成都等人,兀突骨都不会如此狼狈,以他的力量,当今天下绝对是最顶级的。
但是此刻他面对的,是天下武艺最精妙的超级将领之一,甚至在全天下都能够排入前五。
简单的说,兀突骨被对手完全的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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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流浃背的同时,一个名字也是浮上兀突骨的心间。
“赵云!”兀突骨心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鸣。
兀突骨的哀鸣并不是因为在单挑中落了下风,他只是通过赵云出现的位置,判断出了唐军的战术。
赵云最擅长的是寻找敌阵破绽,加以针对性的攻击。可现在,他却不是在军中指挥,而是独自突前,利用自己的武艺为大军开道。
这说明什么?说明唐军不打算玩虚虚实实的那一套了,这次发动的就是致命一击!
前军的战线已经乱套了,肯定会被击穿,唐军这全力一击,目标除了孟获还能是谁?
像是顿悟一般,兀突骨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典型的穿心战术!此前的所有布置,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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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并没有和兀突骨纠缠的意思,二马交错而过,他连头也没回一下,径直冲向了兀突骨身后的亲兵。
这次他换了单手持枪,左手在背后一抹,把青虹剑也给拽出来了。他用宝剑拨开刺向自己的枪头,右臂急挥,银枪再次幻化出了蛟龙的影子。
兀突骨的亲兵们接连坠落马下,仿佛失去了提线的皮偶。
杀散兀突骨亲卫,他单手擎枪向前方一指,千万名骑兵齐声呐喊,排成数把钢刀,狠狠的砍在了南蛮骑兵散乱的军阵上,同样也砍在了兀突骨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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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赵云交手之后,兀突骨并没有继续向前冲,前方是上万骑兵结成的密集的骑兵阵列,就算是他,被卷进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也没有回身接战,而是斜刺里跑了出去,看起来很像是落荒而逃。
南蛮兵将这情景看在眼中,本来已经低迷到谷底的士气,再弱三分。
连勇猛无敌的兀突骨国主都逃了,这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士气尽丧,阵型散乱的南蛮军怎可能挡住如此一支虎狼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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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军骑兵第一军团轻骑将战刀、马槊、长矛举起来的那一瞬间,杀戮已经开始。一万八千名轻甲骑兵分成数个小队,风一样卷向敌阵。
攻势之顺利,唯有用刀切热豆腐方能形容。
看了这情景,兀突骨心头有如在滴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逃开,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想留得有用之身,寻找反败为胜,至少不要大败的契机而已。
此刻,南蛮的五十余万大军之中,只有他窥破了唐军的战略,所以,也只有他,才有破坏敌军战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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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还在继续。
几十万人就在血泊中厮杀,脚步每移动一下都可能踩中一具尸体,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自己人的。谁也顾及不到,只要稍不留神,自己就可能成为尸体中的一员,永远长眠不起。
唐军精骑迅猛的反击犀利之极,与唐军步卒纠缠的南蛮骑兵完全无法招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如风般卷到身前,肆意屠杀。
战马前蹄溅起大片大片的泥浆,泥浆落下,寒光也跟着扫了过来。
南蛮军木然的举起兵器自救,却挡了一个空,利刃如皮鞭一样抽在他们身上,将兽皮抽得片片破碎,将衣下的皮肤长长的切开一道口子,不算深,却足以在一瞬间抽走人的全部体力。
“啊!”一名被马槊的槊锋斩中的南蛮兵厉声惨叫。
他身上的裂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腹,红色的血浆就像水一样从裂口中喷出来,无止无休。
执槊的那名刽子手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拍马杀向下一个目标。
伤者惨呼声嘎然而止,失去知觉的尸体被战马驮着,在雨幕中冲出十几步,突然向前一扑,溅起了一团巨大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