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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征笑得一脸的森冷,“皇后娘娘觉得邓玉娇无辜,臣还觉得恭定县主更无辜呢,那您为什么不凡事只管冲着臣来,老是要找她的麻烦,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过分?您为什么又要那样对恭定县主?相形之下,臣觉得臣还远没有皇后娘娘狠呢!”

他那么好、那么珍视的小丫头,却一次又一次被眼前的疯子伤害,看来还是他太心慈手软了!

邓皇后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本宫还不都是为了你,还不都是为了你!谁让你要对那小贱人那么好,那么宠爱,如珠似宝的?明明早前你只对本宫……只对我一个人那么好过,明明你就只该对我一个人好的,也只有我在这深宫里才能相伴你余生!待将来我当了太后后,你仍是大权在握的韩厂公,前朝后宫我们强强联手,日子不知道多好过。你为什么就非要喜新厌旧,把那小贱人当宝,却弃我如敝履?明明你就是我的,她从我手里抢走了你,我难道不该找她的麻烦吗,我不杀了她就是好的了!”

说得最后,已是涕泪滂沱,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只怕比鬼好不到哪里去,却也顾不得了。

反正如今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打扮得多漂亮,在韩征眼里,势必都是面目可憎,又何必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韩征不笑了,清隽的脸因逆着光,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冷冷道:“皇后娘娘还请慎言!臣几时只对皇后娘娘‘一个人那么好过’了?臣与皇后娘娘,从头至尾都是互惠互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皇后娘娘心里应当很清楚这一点,臣心里一直更清楚!若皇后娘娘再犯癔症,这皇后之位只怕也不适合再坐下去,只能退位让贤了,毕竟大周的一国之母,绝不能是一个患有癔症的疯子!”

“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患有癔症的疯子’?”

邓皇后含泪惨笑起来,“早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年你刚见到本宫,刚到本宫身边时,可日日都少不了夸本宫美丽高贵,惟愿一辈子都陪在本宫身边,——你自己说,这些话是不是当年你亲口说的?你三餐都要先替本宫尝过,衣裳首饰但凡你选的,就没有本宫不爱的,你替本宫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先送来给本宫挑,你让本宫日积月累的习惯了你的存在,渐渐对你付出了真心,到头来却要扔脏帕子一样,直接把本宫撂到一边,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你以为如今你矢口否认,当年你说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就都不存在了吗?”

韩征揉了揉眉心,片刻才沉声道:“皇后娘娘身边哪一个宫女太监对着您时,不是满口夸赞奉承的好话?哪一个想要往上爬的宫女太监,不想尽了一切办法摸清您的喜好,好在有了机会时,投其所好,出人头地?臣当初一心往上爬,自然也不能例外。至于皇后娘娘自己,您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当哪个宫人又不是猫儿狗儿一般,能让您高兴,您就逗两下,不高兴便立时撂到一边?所以真心不真心的,皇后娘娘还是别再自欺欺人了,弄得时间长了,便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一样!”

说到底,不过还是为了利益而已。

只是她已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如今也只有她求他,没有他求她的份儿上了,所以只能拿着一点莫须有的可笑情分与真心,来折腾、来做文章了而已!

邓皇后没想到韩征竟如此践踏自己的真心,咬牙冷笑道:“分明就是你喜新厌旧,负了本宫,何必还要如此费心遮掩?你敢说这些年对本宫从没有过半分真心吗?你敢说那小贱人出现之前,本宫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吗?如今本宫人老珠黄,你也有了新人,就想把曾经的一切都否定了,想不管本宫的死活了,本宫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韩征听她越说越离谱,冷冷打断了她:“倒是不想皇后娘娘的癔症已严重到那个地步,那看来这一国之母的位子,是真已不适合您坐了!”

还敢说在清如出现之前,她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邓皇后说了那么多,韩征却只回了她这么一句,她就如重重一拳挥出去,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本就很是窝火了。

谁知道韩征还威胁她,连她的皇后之位都要给她夺了,她现在除了这个位子,她还剩什么?

这个位子就是她的命,谁也休想给她夺走!

邓皇后嘶叫起来,“你想干什么?想夺走本宫的皇后之位吗?本宫知道,你早已今非昔比了,连太后都不敢与你硬来,你要夺走本宫的大位自然是易如反掌,可本宫是绝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要夺走本宫的大位,除非踩着本宫的尸体过去!不,就算本宫活着时奈何不了你,死了后化作厉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负心薄情的无耻小人!”

韩征一脸的寡淡,就像邓皇后的诅咒只是耳旁风一般,“皇后娘娘还要不要这皇后之位,可不取决于臣,而是取决于您自己。现在臣问您,昨儿到底与恭定县主说了些什么,您最好一字不漏都告诉臣,那您这位子或许还能再继续坐下去,您和宁平侯府上下几百口子人,也还能有命在,否则,臣可就说不好了!”

邓皇后让他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得又恨又怕,半晌才嗤笑起来,“这么说来,小贱人还什么都没告诉你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小贱人哭得很惨?还是再不肯理你了?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她就随便一哭,一耍脾气,你立马就来找本宫兴师问罪了,你怎么从来没对本宫这般上心过……”

“皇后娘娘若再不肯据实回答臣的问题,而是继续胡言乱语,信不信明年的今日,就是宁平侯府上下的忌日?皇后娘娘应当知道,臣说得出,就做得到!”韩征冷冷打断了她,眉眼间已是不耐至极。

邓皇后到底不能不顾惜娘家亲人们的生死安危。

这些年韩征手上的人命,光她知道的,就已数不清了,何况还有她不知道的,她相信他一点都不介意手上的人命再多个百十条的。

只得咬牙道:“本宫能与她说什么?不过就是告诉她,本宫与你也是曾甜……曾好过的,与她如今与你差不多,所以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非要与本宫见外,本宫……”

韩征的手已是蠢蠢欲动,好容易才克制住了拧断邓皇后脖子的冲动,“还有呢?臣记得臣方才说的是‘一字不漏’!”

邓皇后在他铺天盖地般的杀气之下,终于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怯声继续道:“本宫、我、我问她,你是不是抱她亲她了,说你也一样、一样抱过亲过我,还几日便要来一次凤仪殿,有时候还会在凤仪殿过夜,我……”

话没说完,脖子已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给钳住了,立时再说不出一个字,渐渐更是连喘气儿都困难了,心下这才反应过来,韩征原来真的会要她的命,她在他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可他凭什么把她用过就扔啊,没有她,他怎么可能有今日……不,她还不想死,她还远远没活够呢,她娘家也还都指望着她,她将来还要当太后,她怎么能死?

念头闪过,邓皇后已拼命挣扎起来,眼里满是惊惶与哀求。

韩征钳着她脖子的手却是越收越紧,丝毫也不理会她的挣扎与哀求,眼里浓烈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贱人竟敢与清如说那样的话,不怪清如一回去便病倒了,醒来后也再不肯理他,换了他,也得痛苦恶心个够呛!

问题是,他分明没做过那样的事。

是,与邓皇后之间是曾有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乃至一些似是而非的眉眼官司,深宫女人都寂寞,太监虽算不得男人,却也聊胜于无,于是在小范围内,都爱与自己宫里的贴身太监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在哪个宫里,都是避免不了的。

可也就仅此而已,他压根儿从没抱过邓皇后一次,更别提亲她,甚至在凤仪殿过夜了。

且不说他有那个致命的秘密,断不能让邓皇后和凤仪殿的任何人知晓;便是他没有那个秘密,他也做不出出卖自己的事来,还不够恶心自己的,他哪怕因此只能在底层挣扎一辈子,都绝不会那样恶心自己!

何况他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他是不可能在底层挣扎一辈子的。

便没有邓皇后当年的所谓提携,他也很快会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到爬到今日一样的位置和高度,——那他就更不可能委屈自己,恶心自己了!

可贱人却在清如面前如此挑拨离间,如此诋毁他,看来果然是活腻味了!

邓皇后只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涣散,好像已隐隐看到黑白无常出现在自己眼前,要勾自己的魂来了。

心里真是怕极了,恨极了,更悔极了。

然死到临头,却更怕死,也更想活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饶已没有力气了,依然不肯放弃的在垂死挣扎着,眼里也早已满是泪水,看着韩征拼命的摇头哀求。

沈留忽然闯了进来,见韩征已把邓皇后掐得奄奄一息,忙上前低声劝道:“督主息怒,您前脚离了凤仪殿,后脚皇后就暴毙了,势必会惹人非议,您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呢?倒不如今儿先饶了她,回头再让她慢慢儿的‘病死’,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非议了,督主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啊!”

心里对邓皇后的作死本事很是叹服,能让他家督主直接动手要掐死她,邓皇后这是与施姑娘说了什么,才惹得他气成这样?

势必是天怒人怨,死了也活该!

可就算要她死,也不该是现下,不该是督主亲自动手,不然回头弄得一身的麻烦,岂不是横生枝节?

见沈留闯了进来,还为自己求情,虽然话说得很不中听,自己眼下也不知道多狼狈,邓皇后也是通顾不得了,忙又拼命摇头哀求起韩征来。

总算韩征听了沈留的话,找回了几分理智,松开了钳着邓皇后脖子的手。

邓皇后立刻如被抽走浑身的骨头一般,瘫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喘息起来,这才知道原来能自由的呼吸,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

韩征厌弃的甩了甩手,沈留忙识趣的递上了自己的帕子,韩征擦过随手一扔,方冷声吩咐沈留,“你先出去,本督还有几句话与她说,说完了立时出来……放心,本督今儿不会要她的命了!”

沈留不敢多说,忙呵腰应是,却行退了出去。

韩征这才居高临下看着仍咳个不停的邓皇后,冷冷道:“本督今儿留你一命,不是因为本督怕横生枝节,一个无子无宠,娘家还不显的皇后,死了也就死了,只要皇上不在意,谁敢有半句二话?”

顿了顿,“本督是念在你所谓的提携之恩上,毕竟本督当初能得以入皇上的眼,的确是因为你。但你不要以为,你那点提携之恩,能用一辈子,这是本督最后一次对你留余地,包括宁平侯府和邓玉娇,本督也是最后一次留余地,不然安昌侯府的二公子只是好男风而已,除此以外,桩桩条件都是真不错,且还轮不到邓玉娇!”

光一个好男风,已经够糟糕,够满京城但凡疼爱女儿些的人家,都舍不得把女儿嫁给那什么二公子了好吗?

邓皇后心里疯狂呐喊着,嘴上却是再不敢说一个字,当然,脖颈和咽喉间的剧痛,也让她压根儿说不出来一个字。

只能听韩征继续冷冷道:“但本督留你一命,不代表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本督待会儿会进言皇上,晋豫妃为贵妃,自此代掌凤印和六宫大权,至于皇后娘娘您,既然身体不好,老是犯病,以后就待在凤仪殿,好生静养吧。省得什么时候不慎一病死了,皇上只怕又得另立新后,本督可不愿再看到一个大好年华的妙龄少女,却只能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这深宫里了!”

说完不再看邓皇后一眼,拂袖而去了。

余下邓皇后瘫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这才趴到地上,一边痛不欲生的拍打着凤仪殿汉白玉的地面,一边无声痛哭起来……

韩征一出凤仪殿,沈留立刻迎了上来,“督主,回司礼监么?”

他摇头,“不,本督去一趟乾元殿。皇后既病成这样儿,后宫诸事总不能劳动太后亲自劳心劳力,总得提个妃嫔起来,代掌凤印与六宫才是。”

沈留忙笑道:“督主英明,那督主心里可有合意的人选了?属下觉着,豫妃就挺不错的,位份资历都够,人也是个明白人,应当能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皇上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最重要的是,施姑娘治好了豫妃多年的旧疾,豫妃心里势必一直记着她的好儿,以后掌了六宫,还能不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不成?

韩征晲了沈留一眼,对他这般会揣摩自己的心思之举却并不反感,点头道:“听说这么一说,豫妃倒真挺合适的,走吧。”

沈留遂带着人,簇拥着韩征一路去了乾元殿。

到得午后,隆庆帝便下了旨,晋豫妃为豫贵妃,代掌凤印与六宫大权,至于邓皇后,既然‘身体不好,那就歇着静养吧’。

——隆庆帝哪里知道邓皇后是真身体不好,还是假身体不好,他都几个月不曾见过自己的皇后,也不曾踏足后宫了,自然是韩征说什么,就是什么,正好对豫妃这个潜邸时就服侍自己的老人儿还有那么一二分情分,再想着豫妃的确是个妥帖人,还有什么可不允的?

于是豫妃就这么成了豫贵妃。

圣旨传到永和殿,豫妃有多喜出望外,可想而知。

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妃位上到头来,虽说在整个后宫里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终究还是有那么几分意难平,凤座上那一位,可比她小十几岁呢,可她却已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十几年了,当真是不甘心啊!

万万没想到,她还能有晋贵妃,代掌凤印与六宫大权这一日,老天爷终究还是开眼了!

不过传旨的太监很快便笑着告诉了她,不是老天爷开眼了,而是韩征开眼了,她才能有如今的贵妃做,至于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的妃嫔,则是因为恭定县主曾给她治过病,彼此算得上有几分交情。

当下豫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下有多感激施清如自不必说,只待日后有机会了,加倍回报了。

永和殿是如何热闹,豫贵妃又是如何想的,韩征自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在司礼监把几分最紧要的折子批红发下去后,心里实在惦记施清如,便收拾一番,早早出了宫,径自去了师徒两个的家。

施清如昨儿烧了一夜,今儿醒来后,烧虽已经退了,浑身却还乏得紧,便一直躺在床上,连房门都没出过。

桃子不知道她怎么了,只约莫猜到她多半跟韩征闹不愉快了,怕她闷在心里闷出病来,几次都想劝她去屋外走走,她也都给拒了,心里实在烦乱得很,乱麻一般根本理不清,还是静静的躺着,慢慢的理的好。

所以韩征到了她房门前时,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

桃子虽怕他,却更听施清如的话,把门开了一道缝,人挤出来后,便立时关上了,壮着胆子低声与韩征道:“督主,小姐吃了药已经睡了,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韩征自然知道这是施清如不想见自己的托词,心里虽着急,面上却是看不出端倪来,只沉声问桃子:“那你家小姐今儿可好些了?吃了几次药?早膳午膳都吃了些什么?”

桃子低声一一应道:“已经好了不少,药都吃了,早膳午膳都吃的粥,只身上还没力气,老说乏、累,想睡,想来得再将养几日才能大好,督主还是明儿……”

忽然听得房间里有咳嗽声传来,忙改了口:“督主那么忙,要不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韩征何尝没听见屋里的咳嗽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沉默片刻,“嗯”了一声,“那本督就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顾你家小姐。”

说完转身大步去了。

桃子这才松了一口长气,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进了屋里去。

施清如在床上见她进来,低声问道:“督主走了?”

桃子点点头,“走了。”

忍了忍,没忍住,“小姐,我瞧着督主眼里的血丝比早间更多了,可见白日也没歇过,他昨夜便亲自照顾了您一整夜,白日还不歇息,这样下去,只怕铁打的身子也要受不了啊。我估摸着,他如今人虽回了府去,却肯定是吃不下睡不着的……您有什么话,什么误会,不能当面与督主说清楚,解除掉的呢?您和督主一路走到今日,可不容易……”

施清如何等熟悉韩征,方才虽隔着房门,依然一下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沙哑和疲惫,不用桃子说,也能猜到他此时的状况。

心疼自是心疼的,那么深沉热烈的感情,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直至如今的,岂是一夜之间,说不心疼就不心疼,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可痛苦也仍是真痛苦,纠结也仍是真纠结,以致她竟没有勇气面对韩征,没有勇气告诉他邓皇后到底都与她说了些什么,然后问他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当然希望是假的,是邓皇后见不得他们好,甚至是一厢情愿,以致疯狂妒恨之下的挑拨离间。

但她更怕是真的,更怕韩征亲口向她证实,邓皇后所说的都是真的,他和她的确曾甜蜜过,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在他和邓皇后之间,也曾上演过……那她一定会发疯的,一定会妒忌得发疯,恨得发疯的!

她不想让督主看到自己那丑恶的一面,也害怕那个残酷的事实会让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除了逃避,还能怎么样?

哪怕心里也知道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但能逃避一日,且先算一日吧……

施清如想到这里,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起来,低声与桃子道:“我心里都明白,只是一时间还理不清……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是……”桃子还待再说。

见施清如分明已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只得无声的叹息一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韩征出了施清如的院子后,却没有回都督府,而是去到前厅里,等候起常太医来。

清如不愿意见他,总愿意见老头儿吧,那他先把事情告诉老头儿,请老头儿帮忙先替他解释分说一番,指不定清如就愿意见他了呢?

她年纪小,心思也纯净清澈,也不怪不肯见他,只怕是根本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想先冷处理一下事情,等待自己想清楚些了,再来面对事情、面对他。

可他却从来不是迎难而退、迎难绕道之人,有问题当下就得解决了,心里才踏实,事关她,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今儿他不把误会解开了,不把小丫头心里的疙瘩给平了,是绝不会离开的!

好在常太医不多一会儿便也回来了,他亦记挂着施清如的身体,所以一到下值的时间,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家来。

先问过下人,知道施清如很好后,又听得下人说韩征一直在花厅等着自己,常太医估摸着韩征定有要紧事与自己说,遂没有先去看施清如,先到了花厅见韩征。

果然韩征开门见山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虽有些尴尬,却眼神不躲不闪的道:“虽是皇后有心挑拨,胡言乱语,到底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如今清如又病着,不肯见我,我怕执意要见她或是硬闯,会让她再气坏了身体,所以只能把事情告诉给您老,劳您老先替我解释一下,让她先消了气儿,再好好与她分说了。”

常太医也是聪明人,一听便把所有事情都串了起来,道:“我方才出宫时,一路上见好些宫人都在窃窃私语,我恍惚听见是在说什么皇后病了,豫妃升了豫贵妃,以后代掌凤印和六宫大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让你给收拾了?”

韩征这会儿想到邓皇后,都还余怒未消,冷声道:“那是她罪有应得。若我果然做过,她对着清如那样说还罢了,可我分明什么都没做过,全是她在胡说八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确定自己真没做过?”常太医却是一挑眉头,“反正我和我小徒弟也不可能拉了你到皇后跟前儿当年对质去……”

话没说完,见韩征一张脸已是黑如锅底,忙打住了,讪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逗你的。我当然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又不是那等没本事之人,何必要委屈自己走这样的歪门邪道?这样的话儿皇后要是当着我的面儿说,任她说得天花烂坠,我也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可我小徒弟人年轻,经过见过的人和事少,又满眼满心只有你,当然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局者迷了,你可别怪她才是。我呢,这便与你解说去,等她明白了,你再慢慢与她说去,把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韩征这才面色稍缓,道:“我怎么会怪她?本来就是我不好,要怪也该是她怪我才是。那就有劳您老了,回头一定好生谢您。”

常太医摆手道:“谢什么谢,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见不得我小徒弟伤心,我可不管什么谁对谁错,什么曲折是非,我只知道让女人生气伤心流泪了,便都是男人的错。这次便罢了,我就饶了你,再有下一次,可别怪我不客气,定要拿大扫帚抽你,好生为我小徒弟出一口气了!”

一边说,一边已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被韩征给叫住了,“还是我亲自解释给她听吧,这本来就是我应该给她的解释,这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儿,让您老夹在当中操心算怎么一回事儿?您且梳洗更衣去吧。”

有些话听当事人亲口说,与旁人转述的,效果怎么能一样?诚意又怎么能一样?

这次小丫头心里还不定如何伤心如何痛苦,他还是亲自与她抚平的好。

常太医倒是好说话儿,想了想,觉得的确由韩征亲自解释更好,也就点了头:“那行吧,你自己说去。不过我还是要先去看看我小徒弟,倒是可以先替你敲敲边鼓,省得你待会儿又吃闭门羹,你且等会儿吧。”

往自己屋里更衣梳洗去了。

一时常太医梳洗完,便去了施清如屋里。

见她面色虽还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大好,脉象倒是平稳,点头道:“到底年轻,底子好,已是好了大半了,要是今晚不再烧了,明儿再休息一日,后日便可以进宫当值了。”

施清如想到司药局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歉然道:“这两日只能让师父多受累了。”

常太医摆手道:“自家师徒,不说这样的话。对了,我刚回来就见韩征坐在咱们家花厅里,你还不肯见他么?你一直不肯见他,若真有什么误会,岂不也一直解不开,只能一直误会下去了?我觉着小徒弟你这样不好,有什么还是该当面说清楚,不然就真是要亲者痛,仇者快了,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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