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赵府,在每年的中秋都是要办家宴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往年的时候,赵家二房三房都在老家,这中秋家宴虽然热闹,却并不算团圆。去年的时候,惠雅流落在外,郑氏重病,二房整个愁云惨雾的,虽然三房主子都在京中,团圆之余却带着几分阴云,没聚多一会儿就散了。
而今年则是完全不同的场面了,惠雅回来了,郑氏的身子也好了,赵家三房的主子们全都聚了个齐,真正称得上是一家子团聚。再加上赵老爷攀上了定国公府这棵大树,顺利的摆脱了三皇子一派弹劾的危机,更让这个中秋良辰添上了几分喜气。
这中秋家宴,与往日晨昏定省时候的家宴不同,是摆在了赵府的花园子当中。月儿正圆、丹桂飘香,赵家众人围坐在一处,吃菜喝酒品月笑谈,实在是美得不能再美了。
赵府三房的人口也算是不少了,一张桌子自然是坐不下的。赵老爷带着几个儿子还有略大些的孙子坐在一张桌子上,而赵老夫人则是带着女眷和孩子们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品味美食觥筹交错,饶是平日里头妯娌之间多有些勾心斗角,姐妹之间有些争宠的小事儿,在现在这美好的情境之下,也俱都忘怀,一个个开怀的欢笑着。
菜肴如流水般的往上端,平日里头不常吃的做工繁复的好菜肴,今天可是俱都上了一个全。惠雅笑眯眯的拿着公筷挑给娘亲和身边坐着的惠存布菜,对于中秋这顿家宴吃的是相当的满意,不时的称赞几句,还给赵大夫人亲手倒了杯酒。感念她的辛苦。
赵大夫人虽然心眼小些,手头紧些,却也不是个坏的,虽然因为月饼的事儿对于惠雅有些个小不满,但这家宴上惠雅的做派与感激,又让她觉得心里头原本的那些不满,都仿佛被酒水给冲刷掉了似的。脸上红扑扑的。笑容也真挚了不少。
饭菜吃到一半儿,众人的肚子里头都有了点儿底子,就见到端菜的丫环们流水价的又上来了。手里头却是端着硕大的蒸笼,还带着一股子鲜香味儿。
蒸笼打开,热气蒸腾之下,惠雅看到一个个比成年男子巴掌还要大些的红彤彤的螃蟹。被摆满了整个蒸笼,顿时眼睛就是一亮。如今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赵府买的螃蟹又是个顶个的膏满黄肥、个头硕大,光是闻着这鲜香味儿,惠雅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了。
“我要吃螃蟹,我要吃螃蟹!”坐在惠雅身边儿的惠存。是府里头如今最小的孩子,又是赵老夫人的心头肉,自然是没有旁人那么多顾忌的。还没等其他人动手,他便已经吵嚷开来了。
“好好好。大家趁热赶紧吃螃蟹!”本就是好日子,赵老夫人看着合家团圆的情景,心情好得不得了,如今自己心疼的小孙子要吃螃蟹,哪里能不应承,笑眯眯的让丫环给自己夹了个螃蟹,旁的人便可以开动了。
“惠存你年纪还小,不能自己剥,姐姐帮你剥了吃可好?”惠雅笑眯眯的对着惠存说道,惠存年纪还小,别说是他不会剥,就算是会剥,赵三夫人也不肯让他一个小人儿自己弄螃蟹的。
惠雅见惠存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笑着用帕子隔了手,轻轻的帮他剥起螃蟹来。
这螃蟹可真不小,算上了腿儿足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惠雅先是逐个把螃蟹腿儿给掰了下来,用小剪子剪了尖脚尖儿,又把螃蟹腿儿的两头给剪齐整了,只留下螃蟹大腿儿的那一小段儿。
“来,小心些捏着这螃蟹腿儿,用筷子或者小推子,把肉捅出来,站着姜汁慢慢吃。”惠雅把剪出来的螃蟹腿儿放进了惠存的碟子里头,笑着对他说道。螃蟹腿在这秋日的天气里头很容易就会凉下来,所以惠雅先把螃蟹腿处理出来让惠存慢慢吃,然后再处理蟹壳的部分。
赵三夫人看着惠雅处理螃蟹的方式,微微的挑起眉毛来,这要是丫环们给惠存拆螃蟹的话,定是要把所有的螃蟹肉都露出来,一点儿皮壳都不带的给他吃才好,惠雅却反其道而行之,竟是给他留了一半儿的工作。
“原来还可以这么吃?”惠存看着盘子里头指头长的螃蟹腿儿,眼睛都亮了,伸出小手来捏着螃蟹腿儿,开始用筷子捅着吃。
看到惠存这副开怀的小模样,赵三夫人的眼睛亮了亮,看向郑氏和惠雅的时候,目光更加柔和了,对于一个做娘的来说,对她好一分便只是一分罢了,但是对她的孩子好一分,就相当于对她好三分还要多的。
刚才惠存吵闹着要吃螃蟹,其实是想要自己拆螃蟹,顺便玩闹的成分多些,毕竟年纪小从来没有自己拆过螃蟹,很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当然,也有喜欢螃蟹鲜香的原因在,不过螃蟹肉只是比鸡肉之类的鲜香一些罢了,对惠存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的。
惠雅给惠存的小盘子里头堆了四五个螃蟹腿儿,见他兴致勃勃的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又给郑氏剪了一个,不过螃蟹这东西寒凉的很,惠雅怕对郑氏的身子不好,便劝着她少吃。
“你顾着自己吧,忙了半天,自己还不曾吃上一口呢。”郑氏看着惠雅对弟弟十分友爱的样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疼,忙不迭的催促着惠雅吃,自己也将那一支螃蟹腿吃了个干净。
惠雅笑着点点头,将剩下的螃蟹腿快速的处理了一下,沾了酱醋吃起来,只觉得满口鲜香,好吃的让人忍不住。忙不迭的又拆了一只螃蟹的所有腿儿,通通吃了下去,这才觉得松缓了一口气似的,开始慢慢的掀开螃蟹盖儿,吃里头的黄和肉了。
郑氏的右边儿坐的是懂事体贴的惠雅,左边儿坐的却是方纱香,毕竟是中秋佳节是全家团聚的日子,郑氏不好把她一个人扔在小跨院里头冷冷清清的,便拉带着她一起参加了家宴。
只不过郑氏的一番好意,在方纱香的眼睛里头,却成了另一番的意思。在小郑氏嫁出去以后,方纱香便恨着郑氏将自己娘亲嫁给了那个姓孙的,也恨着娘亲丢下她径自出了嫁,害得她小小的年纪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生不如死的。
于是赵家全家人团圆欢笑的时刻,在方纱香的眼中,便成了对自己*裸的嘲笑,尤其是看到了惠雅对惠存那么体贴,却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时候,方纱香更是扯烂了自己手中的帕子,眼睛里头迸射出愤恨的光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