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瞿发现, 抛开两个人的旧事不提, 她身边也没有那个可厌的小白脸之后, 顾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还是很容易让人放松的。
他不禁笑起来:“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的。我在考虑要不要试验一下?”
“我反对!”顾茗表情严肃, 如临大敌:“少帅,人『性』是最禁不得考验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步。你别瞧着我平时嚷嚷的厉害,写文章也总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讲道理跟实践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还是不要考验我的底线了。”
冯瞿见多了表面冠冕堂皇, 暗底里却坏事做绝之辈,反而觉得她这种嘴上嚷嚷着无底线禁不起考验的,也许才是最禁得起考验的那类人。
不过二人之间气氛难得平和, 他便顺水推舟:“不考验便不考验吧, 不过一会我准备去军『政府』监狱看看那帮闹事的学生,不知道容城公子愿不愿意陪同前往?”
顾茗巴巴问:“我能多带一位吗?”
“随便。”冯瞿此刻脚步轻快往前院而去:“不过我提醒你, 我可还没同意放人。”
既然顾茗前来, 与朱家树所求乃是同一件事, 倒也不必着急忙慌赶着替她办了。
冯瞿原本就不是专*制独*裁之人, 容城治下比起曹通算得宽松, 况且军队也不能把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只不过以游*行来达到目地的行为极容易给年轻学生们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但凡游*行必能让当局者退步。
一旦学生们产生这种错觉, 很容易添『乱』,被有心之人利用。
冯瞿倒也没准备治学生们的罪,想着让他们吃点教训长点记『性』就好, 关个几日查清楚教育一番就放人,哪知道一个二个都急匆匆冲进来了督军府来说情。
朱家树还在会客厅里等着,大约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之后,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心中焦虑起身走动,听到门响,随即冯瞿便走了进来。
“大帅的公务处理完了?”
冯瞿请他坐:“怠慢了朱先生,不好意思。朱先生前来是为了好些游行的学生们吧?我让人准备了车,准备前去军『政府』监狱一探究竟,不知道朱先生愿不愿意随同前往?”
朱家树心里猜度冯瞿的意图,口里却道:“求之不得!”
应超准备了三辆汽车,最前面一辆是护卫,冯瞿坐中间,朱家树与拖油瓶吴桐坐最后一辆,顾茗也要往最后一辆汽车过去,被冯瞿一把拉过去,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座驾。
顾茗:“少帅,我还是与吴桐一起坐吧。”
冯瞿紧跟着也进了后车座,原来『逼』仄的空间顿时更挤了,顾茗小心翼翼往车门旁边缩了缩,但他好像并无感觉,还凉凉道:“不必,以前又不是没一起坐过。”
顾茗正『色』:“少帅,一个人要是常提老黄历,要么如今过的太过空虚,除了回忆也无事可做,要么……就是老了!”
冯瞿轻笑:“阿茗觉得,我是那一种?”
顾茗劝导:“少帅执掌玉城,公务繁忙,况且风华正茂,两不沾边,所以……我奉劝少帅还是把旧事都忘了吧。”
冯瞿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一路再无话,闭眼假寐。
顾茗偷偷瞧他放松的靠在后车座上,闭着眼睛似乎睡过了过去,总算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放松了手脚。
冯瞿有种无形的煞气,大约是战场上杀人无数,真要严肃起来还挺吓人,有时表现亲切随意一点,或者流『露』出军中的一点痞气,那也不过是表象而已。
顾茗从来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真要好相处,恐怕早被玩政治的那帮老狐狸们给吞的渣都不剩了。
他如今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公务,除了手握军权,恐怕心机与手腕一样都不缺。
顾茗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到军『政府』监狱大门口,守卫见到车上亲卫,忙行军礼,拉开了巨大的铁门。
三车汽车直接驰进了玉城军『政府』监狱,车门从外面被亲卫拉开,顾茗下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直直撞进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哪有半点睡意
也不知道他几时睁开眼睛的,她根本没注意。
军『政府』监狱的守卫都是冯瞿军中心腹,一溜小跑前来迎接:“不知师座驾临,属下来迟。唐副官还在里面审讯胡琦,抓回来的学生们在牢房里不老实,扯着嗓子喊,闹的头疼,不如师座先别进去?”
朱家树与吴桐也下了车走过来,冯瞿便道:“几位不如陪我一同进去瞧瞧这帮闹事的崽子们?”
“闹事的崽子们”的师长们:“……”
朱家树与吴桐都想保下这帮学生,不想让他们年轻的生命无端端折损在监狱里,如果真的需要牺牲,那也是在最需要的地方。
监狱长见拦不住冯瞿,便当先带路,冯瞿最先,顾茗向朱家树施了个礼:“朱先生请——”她与吴桐断后。
吴桐曾亲眼目睹冯瞿对容城公子礼遇有加,想要请她去当大学教授,他在是病急『乱』投医,想着他们俩也算是相识一场,请了顾茗陪他走一趟,起的也是居中牵线的作用。
不认识冯大帅,就算是求上门也多半会被轰出去,而有人居中牵线便不同了。
去督军府的路上,吴桐打了一路的腹稿,哪知道根本没用上,冯瞿都没给他机会开口,全凭顾茗临场发挥了。
两个人还没机会通气,此刻并肩而行,吴桐便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阿茗,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冯少帅有点奇怪呢?”
顾茗似浑然不知:“有什么奇怪的?冯少帅带我们来军『政府』监狱就奇怪吗?”
吴桐这会儿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也不是。上次他跟宋先生在新式书场请你那次,我总觉得冯少帅惜才,欣赏的是容城公子的才气,才厚着脸皮请你上门居中牵线,好为学生们求得生机。但今天他对你的态度……又不太像一面之缘,反倒态度很是亲近。”他拉了下顾茗:“……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茗失笑:“吴先生,你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居然有暇去思考人间俗事?我早说过跟冯少帅有旧怨,你非不信!现下错也错了,难道还能掉头走掉?”
吴桐:“旧怨……不太像,倒好像是有旧情!”
恰在此时,牢房的铁门打开,冯瞿的目光若有若无扫了一眼,吴桐几乎惊跳:“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启越知道肯定要打死我!你不会真的跟冯少帅……有旧情吧?”
专注的人总容易一叶障目,特别像吴桐这种人,心思根本就不在琐碎的俗事之上,但直觉却惊人的敏锐,一旦分神观察,瞧出端倪便几乎要算得上铁口直断了。
可惜他碰上的是有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能的顾茗,可谓是将此绝技发挥到了极致:“吴桐,你在说笑话吧?冯少帅是什么人?他可是容城军『政府』的少帅,一般人说见就能见到的吗?你可是不知道容城有多少少女『迷』恋她,而且,”她凑近了吴桐小声八卦:“冯少帅还有一位情比金坚的青梅竹马,还有一位订过婚的未婚妻。”虽然未婚妻香消玉殒了,“我算哪根葱啊!”
吴桐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还当自己送羊入虎口,做了对不住启越的事情。”
顾茗:“说的好像我移情别恋似的。”
冯瞿与朱家树已经踏进幽暗的牢房通道里了,顾茗一只脚还在外面阳光灿烂的世界,一只脚已经伸进牢房地界,在这半明半暗交接的地方,她恍惚觉得冯瞿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聊八卦的她与吴桐,再瞧时只看到他戴着军帽的后脑勺。
他陪着朱家树一直往前去了。
顾茗忙催促吴桐跟上。
军『政府』的监狱建制都差不多,无论是气味还是光线,以及牢房深处传来的惨叫声都极为相似,如果不是此刻身在玉城,顾茗都要怀疑她踏进了容城监狱。
也不知道唐平是不是故意的,把闹事的学生跟巡捕们分别关在相对而居的几间牢房里,中间隔着一条昏黄灯光的通道,照的人面目模糊,但却不妨碍互相对骂。
巡捕们平日在街上横行霸道惯了,骂学生们的词汇从“小兔崽子”到“小八王蛋、混帐羔子……”等等不一而足,充分展示了他们平日被街头文化滋养的好口才。
学生们好不容易被学校师长们教育着披上了文明的外衣,一场冲突之后立刻原形毕『露』,骂起来比这帮巡捕也不差着什么。
两边污言秽语你来我往,如果不是有牢房的铁栏杆挡着,早就打成一团了,军『政府』的监狱热闹的堪比菜市场。
朱家树远远听到学生们的叫骂声脸都绿了:“都是我教育无方!”教不严,师之过,他主管玉城教育,但凡学生们品『性』有暇,可不就是他的责任嘛。
冯瞿却表现的十分谦和:“哪里哪里,是我御下不严之故,才让这帮巡捕们无法无天。不过——”他话音一转,淡淡道:“学生们有什么诉求,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上诉,集结众人与巡捕对抗打架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全国各地时不时爆发□□,似乎说明学生们觉悟提高了,大家都知道如何争取权益,不过对于各地军『政府』来说,却未必乐见。
朱家树如何不明白冯瞿之意,本质上他是站在学生们一边的,这个年纪正是热血激昂的时候,为同窗的冤情奔走本身就是值得赞赏之事,如果大家都做缩头乌龟,焉知昨天的周雅岚不是今天明天的吴雅岚王雅岚呢?
不过他年纪渐长,这些年见过听过的事情越来越多,处理事情便偏向于和缓,如果能用更和缓的办法解决问题,就不必非要站在对立面去。
“大帅说的是,孩子们年轻,行事欠考虑。往后如果发生同样的事情,我会建议他们用和缓的法子来处理问题。”他话锋转硬:“不过……如果军『政府』闭目塞听不作为,任由百姓被欺压,我也不介意孩子们走上街头唤醒沉睡的人们!假如连孩子们都没有热血,学会了各人自扫门前扫,那就是我做教育的失败,早该引咎辞职了!”
“自然!欢迎各界监督。”冯瞿倒是很欣赏朱家树,他们这种人都有铁肩担道义的风骨,治学为人,以天下大道为存。
学生们见到朱家树,他只是轻轻淡淡扫了那么一眼,方才还跟亢奋的斗鸡似的半大小伙子们都耷拉下了脑袋,一副垂头反省的模样,竟然比胡琦用巡捕们恐吓动手效果要好。
吴桐佩服的五体投地:“……能被学生们如此敬重,朱先生真乃教育界的楷模!”
顾茗:“吴桐,你再坚持下去,说不定也能达到朱先生的成就。”他这种眼里心里只有学生的老师,一心扑在教育上,学生们出事之后无惧强权极力奔走,似乎理所应当获得学生们的敬重。
吴桐:“……”
巡捕们见对面的“小兔崽子们”停止了辱骂,也都停下来歇一歇,嗓子火辣辣的烧,骂的太厉害都破音了。
朱家树走过去,站在牢房门前,透过铁栏杆挨个将学生们看过去,见有的学生头破了,有的面颊有青印,还被抓过来的都是领头羊,也就是俗称的刺儿头——可是正是这些刺儿头们身上都透着勃勃生机,让人心生喜悦的生机与希望。
任何社会都不缺温顺的人,他们按部就班的生活着,砖头没有砸在自己头上,也许都只愿意做个冷漠的旁观者,唯独这些“刺儿头”们敢于质疑当权者,敢想敢干,敢于直面强权。
“朱先生——”有学生呐呐说:“我们——”
年轻的学生额头破了,血流的脸上衣服上都是,但目光清澈明亮坚定,出乎意料的灼人:“我们很抱歉给先生添麻烦了,但是……但是周雅岚不能白死!不能白白被胡琦这个畜牲给欺侮了!不能白死!”说到后来,他不禁哽咽了:“她很努力,还有梦想……”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冲出了两道血泪。
顾茗一直自诩铁石心肠,可是面对如此景象,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今天的她不为周雅岚发声,明天也许就会轮到她。
年轻美貌的女子独行于『乱』世,总有一种不安全感,仿佛黑暗之中总有让人恐惧的东西。可是哪怕这恐惧是真实的,却也不能一味退缩。
退缩不是她的本『性』。
朱家树黑着脸教训这帮学生:“谁说周雅岚会白死?如果不能为她讨回公道,那我这个教育委员长也不必做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好像有点明白朱家树的意思了,方才流泪的那名学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沾的满手都是,可是双眸晶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小心翼翼的求证:“朱先生的意思是说……会帮周雅岚讨回公道是不是?”
朱家树冷哼一声:“我不帮她讨回公道,指望你们上街打砸抢跟土匪似的就能讨回公道了?你们倒是有本事,一个个公道没讨回来,倒先把自己给关进牢房里来了!”
学生们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一瞬间欢呼起来,互相搂抱着在监狱里跳了起来,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他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朱家树咬牙:“你们一个个的!”
学生们总算从巨大的喜悦之中清醒了过来,一溜向他鞠躬致谢:“谢谢朱先生!谢谢朱先生!”
吴桐拿下眼镜,悄悄擦了下眼睛。
顾茗取笑他:“你泪点倒是挺低啊。”但同时她似乎听到自己腔子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竟觉得热血上头,她心中也不免取笑自己——被一帮蠢小子们给带跑偏了!
成年人的世界残酷的远超少年们的视野与想象,越长大便越会发现,想要撼动成年人世界的条条框框到底有多难,头破血流撞南墙,落得个脑浆迸裂也未必能看到结果。
可是谁又能否认少年们的一腔热血会牵心动念,令人心『潮』起伏,仿佛穿过岁月的尘埃,回到了久违的少时光阴。
在这个险恶的,危机四伏的『乱』世里,太需要这样可爱的,真诚的,有信仰的,单纯热血的人!
在晦暗的玉城监狱里,在充斥着各种奇怪味道的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顾茗忽然说:“吴桐,我想启越了!好想他!”
想要拥抱他。
三步开外的冯瞿听到她的话,整个后背的僵硬了。
此情此景,他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
对面的巡捕们休息了片刻,见朱家树训的这帮学生们跟孙子似的焉头耷脑,便幸灾乐祸的取笑起来:“小兔崽子们,治你们的人来了吧?”
“一帮小王八羔子,敢还冲到警察局里来,跟爷爷们动粗……”
“……”
有学生面有愤愤之『色』,朱家树似乎对背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教训学生们:“你们将来是栋梁之材,难道我平日都是教导你们与人逞口舌之利的?”
学生们安静了下来,面『色』也平和起来。
朱家树向冯瞿致歉:“让大帅见笑了,是我教导不严之过!这帮猴儿们平日上天入地,皮的无法无天,大帅正好关他们几日净净肠胃,到时候回学校就老实了!”
冯瞿笑起来——朱家树教育起学生们来当真是拳拳之心,可是与他说话却也是只老狐狸,护短的厉害。
他这里还没说什么,朱家树就先给学生们铺路了。
冯瞿走过去,与朱家树并肩站着:“这件事情等查清楚了自会有决断,朱先生别担心,我不会枉纵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通道里光线昏暗,况且巡捕们的注意力之前全都在朱家树身上,还当后面几位全都是学校老师之类的,便不当一回事随意辱骂学生们,此刻抬头看到冯瞿,顿时惊呆了:“大……大大帅?大帅,这帮学生们聚众闹事,我们维持治安,没想到也被抓了进来,大帅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冯瞿都要被这帮厚颜无耻的东西给气乐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是我亲自去警察局门口下令抓人的?难道说是我下错令了?”
一众巡捕顿时哑了火。
还有不死心的为自己辩解:“大帅,我们都是听命于胡局长的,他下令让我们维持治安,我们……也不能不听令啊!”
这位显然是位推诿的高手,推卸责任的本领是一流的,很快就能摘清自己了。
也许曹通在世之时官官相护,只要能摘清自己便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但他错估了冯瞿。
冯瞿常年领兵,治军严谨,初掌玉城政权的时候没有大的动静,被刺杀过两次,只拔除了曹通留下来的间谍与心腹,其余军『政府』官员的职位并未打动,只是想要维持平稳。
但此次容城军『政府』官员整顿之后,他回玉城也有心整顿官员,胡琦之事恰好给了他一个整顿的借口。
“哦,那此事我只需要问责胡琦就行,等一层层追究下来,自然有你们的责任,谁也别想逃。”冯瞿淡淡开口,却听得牢房里一众巡捕心惊肉跳。
他率先往里面去,越往里面走便越能听到审讯的惨叫。
唐平此刻在审讯室里开工,之前还威风八面的警察局长胡琦此刻身上的制服早被扒了,只留内里一条厚绒线裤跟白衬衫,身上一道道血印子,杀猪一般嚎叫。
胡琦以前在警察局没少审犯人,监狱里的把戏比别人都清楚,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也能临到自己头上,他一身养尊处优的肥膘今天有了用武之地,唐平一鞭子抽下来,立刻皮开肉绽,『露』出里面的肥膘。
他还在咬牙死扛,每抽一鞭子,便如离岸脱水的鱼儿张嘴喘息,惨叫,挣扎,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却拒不认罪,声嘶力竭的喊:“唐副官你冤枉我!我要见大帅!我要见大帅!我当初投诚大帅,就知道他是一位明主,没想到大帅手底下竟然还有你这种小人!我要见大帅——”
一行人站在审讯室门外,隔着窗玻璃能瞧见里面的情景,如他所愿,冯瞿推开门走了进去,大马金刀坐在了旁边的圈椅上:“说吧,见我做什么?”
胡琦知道机不可失,顿时狂叫:“大帅,我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任由唐平屈打成招啊?我不过维持治安,就被莫名其妙抓进来,大帅,大帅您要为我做主啊!我自从跟了大帅之后,尽心尽力维持着玉城的治安,真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
他哭的足够伤心,如果不是预先见过了学生们,也知道了原因,顾茗都觉得要被这位胡局长给蒙混过关。
冯瞿抬抬手,唐平提着鞭子站到了旁边,大冬天抡鞭子累出一身热汗,他心里暗暗冷笑——胡琦这是找死!
“你维持玉城治安没错,这是你份内之事。不过胡琦,我任命你做警察局长让你维持治安,可不包括强占良家女子吧?”
胡琦狡辩:“大帅您冤枉我了!明明是那个臭丫头勾引我,事后又开口要挟,想要讹我二十根大黄鱼。大帅您也知道的,我一个警察局长,一个月的薪水才有多少?还要养家糊口,哪里拿得出二十根大黄鱼?于是那个臭丫头便以死要挟,闹出了这场『乱』子!”
顾茗心中气愤,忍不住小声说:“这个胡琦可真是猪狗不如,知道周雅岚已经死了,就算是往她身上泼百八十盆脏水,她也不能爬起来为自己申辩,便往受害者身上泼脏水。不知道的如果听到他的供词,说不定还要同情他被女人陷害,陷入了一场桃『色』新闻中去了。然后……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受害者。”尤其身为女人不能忍:“受害者反而臭不可闻!”
吴桐也特别生气,他心中尚有热血,恨不得冲进去臭揍胡琦一顿。
唯独朱家树年纪老大,经见过的荒唐事情太多,更不觉得这有什么,冷笑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加害者摇身一变就成了受害者,而受害者却变成了自取其咎。端看上位者如何处理了。”以前的曹通糊涂起来,也有不少荒唐事儿。
不过冯瞿显然没有被胡琦糊弄,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是认真专注的听胡琦为自己辩解,而且坐姿无可挑剔。等到胡琦说完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胡局长,我军中有一条铁律,随意强*『奸』『妇』女者——枪毙!”
胡琦还要为自己辩解,大哭:“大帅,不是我强*『奸』她,是她勾引我啊!”
冯瞿:“死者以死为自己申冤,还有血书为证,证据足够,胡局长还是不要为自己辩解了!”
当他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顾茗仿佛头一回认识他一般,恨不得为他鼓掌:“少帅!多谢!”
假如带兵之人,上位之人能够多执行几条这样的军令,是不是悲剧就会少一点?
冯瞿从她身边走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别人的事情,与你有什么相干?”
顾茗捂着额头瞪他的背影,很想骂一句“混帐”,不过刚才瞧着胡琦百无抵赖他都无动于衷,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定了他的罪,当着朱家树与吴桐的面,过多的话反而不妥,到底忍了下来。
只有一句话冲口而出:“我乐意!”她很想立刻回去就此事写一篇文章。
朱家树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少女曾经在冯大帅身边出现过,那次冯帅视察玉城各校,就带着她。
他鲜少去注意女人的脸,尤其是冯大帅身边的女人,当时都没仔细打量,事隔数月早就忘了。
唯独吴桐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糟了糟了!”
有人要橇启越的墙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章节,七千是两章的量,一半补更。宝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