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拆掉那堵薄墙,麻烦事儿常有,却也不过是邻里纠纷,有聋老太太撑腰,倒没全落林平安头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贾张氏曾经只是个丫鬟,脸面儿不够,还是新世界去除的糟粕其中就有林平安,也或许是何家两个小的不懂上一辈儿的事儿,但终究是情份尽了。
当然,林平安也没拿主子奴才那套,新世界,咱可以不进步,却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老头子生前应该与街道办的王主任有些情份,这过去头七,便主动寻着林平安,安排后续事宜。
“平安,现在剩下你一个人儿,也不是个事。有心帮你找份生计,但你年龄太小也不合适。王姨这有个关系,能破例让你上初中,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跟得上学习。至于生活方面,街道办帮你申请的补贴,应该够用,倒不用担心。没别的意思,王姨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这年头儿,街道办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在这里上班的,家里多少有些关系。
至于街道办的王主任,林平安还算熟识。老头子的成份虽是通过托关系打点而来,但是十多年过去,假的也成了真的。只要不是犯下滔天罪过,翻底儿详查,基本上查不出什么眉目。
这后院的聋老太太和老头子都是街道办重点关注的五保户,逢年过节街道办都会有所慰问。再借着老头子的医术,到哪不是捧着。
记得王主任的爷们儿下战场时的老伤,每逢阴雨就疼的要命,就是老头子瞧好的,因而也积累了些许情份。
普通住户,还真没有那一口一个‘王姨’的面子。
“经年,爷爷淘了些初学的书册,倒也全乎。识文断字不提,也粗略习完初中内容。不说博闻强记,应付个把考试自是不成问题。要是王姨有这个门路,不让您为难的话,小子想继续深造,做一个为国家建设的人。”
王主任善意一笑,表示肯定,语气和善。
“好小子,思想进步,咱们国家现在就需要你们这样上进的孩子。王姨这就给你报名,至于能不能学好,你得努力。生活上要是遇见什么困难,就来找王姨,能帮衬的,王姨尽力帮你。”
这天是周末,阎阜贵起早到什刹海钓鱼。
这钓鱼也有讲究,渔获多,就能置换不少票据。渔获少,也能煮个鱼汤改善生活。在这个缺粮少食的时代,大家常年不见个荤腥儿,谁家爷们儿会钓鱼,在邻里街坊中谁不羡慕?
今天,阎阜贵的运势极好,还不到晌午,就起了三条大鱼,约莫都有五六斤沉,这不,给一边儿钓友都羡慕坏了。
鱼肉不比猪肉,也差不太多。鲜猪肉六毛八分钱一斤,并且还需相应的肉票。鬼市上有幸碰到不要票的黑猪肉,价格都快涨到一块一毛一斤。
所以这现钓上来的渔获,收6毛一斤绝对是尖儿货。
虽说私自买卖属于投机倒把,可您在这河边互换,背着点人儿,谁还能说出个不是?
这不,阎阜贵拎着鱼桶,到背阴的地方那么一晃,八块钱到手。
并且鱼桶里原来的三条大鱼,变成了三条小拇指粗的小鱼儿,整的跟变戏法似的。这是‘找零’,什刹海的钓手没有一个跟他这么干的。
大院儿里都说阎阜贵钓鱼技术不行,每次回去都是些小鱼小虾,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儿。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阎老西’名副其实,中午吃饭时,还蹭了钓友半条咸菜,这让他十分得意。
仿佛三条大鱼耗干了阎阜贵的运气,下午的第一杆不知道刮到什么,直接断线,气愤的回杆查看剩余的鱼线,长度不够,已经不能使用。
本来想从身旁钓友去借,但看人家黑这个脸,就没好意思开口,暗道一声‘晦气’,就提着桶离开了什刹海。
左右时间充足,想着路过供销社买卷便宜的鱼线,幸好,这个不需要票据。
许大茂此时可谓是春风拂面马蹄疾,村头儿的小寡妇就一个字‘润’。虽然每次时间短,但架不住次数多,各种动作与花活,让他有点乐不思蜀。
晃晃悠悠的回到四合院,就看见后院的墙被通开。
把自行车往门口一停,顺着长廊就到了林平安家。
此时他还不知道,林平安的爷爷过世,这段日子与娄小娥因为生孩子的事儿闹了些矛盾,各自都是住在父母家。
穿过园林,就看林平安平时晒药的空地上耍着一套太极拳,打得有模有样儿。
许大茂从长廊走来的时候,林平安就瞧见了,等许大茂走近,他才收了气,笑呵呵地招呼道。
“回来了,大‘帽’哥。”
“嗯,这怎地还通开了,你爷爷呢?”
随后扬了扬手里的一串干蘑菇。
“给东社放电影,村里送的。”
见林平安没接,许大茂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
“出什么事儿了吗?你爷爷他……”
林平安点了点头,应和道。
“年纪大了,前些时日受了些风寒,没抗住,走了。”
许大茂走过来,搂着林平安的肩膀,安慰道。
“以前没少受老头子恩惠,还记得上次的诊金还搁着欠着呢。人啊,总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的。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不是?”
林平安苦笑一声,算是回应。
瞧瞧别人穿越,怼天怼地怼空气,教训众禽,截胡秦淮茹,捅娄子,人生那叫一个惬意。到了自己,穿成个半大孩子,说到好听,那叫姐姐,说得不好听,那几个女主都得叫阿姨。工作年龄不够,识文断字还都是老头子亲自操刀,至于成份,妥妥的封建余孽,命苦啊。
许大茂紧了紧手上的力气,似乎要传递活下去的勇气,推搡着林平安往前院走。
“走着,爷们儿这次出去淘到不少好东西,你小子算是碰上了,到屋里儿瞧瞧去。这前后院一通开啊,不见得是件好事儿,以后你都得小心着呢。一会儿咱爷们儿喝两盅,大茂哥跟你说说这大院儿里的门道。”
许大茂回来的时候,聋老太太就瞧见了,趴在窗户上,盯着许大茂。
见他往林平安那走去,不禁皱起眉头。
什么情份,都是假的,老头子对她来说就是道枷锁,反正大清亡了,现在是新世界,林平安这种身份的人,就不该存在。
但有什么方法可以弄死他,而不连累自己呢?
从老头子去世,直到现在她琢磨了很多。
而此时,林平安还没意识到,一场重大的危机缓缓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