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峰开始了编译新版山川地图的工作,这时上级派来的官员姗姗来迟,把一部分收藏的古版河图洛书送到。
聊胜于无吧。
一部分人带着“千里眼”出去实地勘察,一部分留下研究,其中就包括李明峰。
他看了看这些“河图洛书”,在皮质卷宗上,勾勒出一幅幅山川地域的草图。
每有一个一座山,上面都会标注着一些奇怪的动物外形。
眼下,就有一片区域,画着长着九个头的奇怪生物。
他脑中,不由浮现出山海经的记载,诸如“此山有兽焉,其形……”
这不会是原版山海经吧!?
李明峰惊奇不已,身边的同事解释道:“这里属于相柳氏部族,这是他们的部落图腾,相传他们是由多个部落合并而成,所以有九位首领共同掌权。”
李明峰在心里称赞一声“牛逼”。
这个时代居然出现了类似议会的政治形式,老祖宗真会玩。
但如果没记错,这相柳氏恶贯满盈,终将被人所灭。
他心里着急,等出去后一定要多看看历史书籍,到了关键时候就记不清故事细节了,只模糊记得大概率是父亲所为。
也就是说,这相柳氏,很可能是父亲的敌人。
这件事以后再说,投入到制图工作中,配合“千里眼”的实地勘察,多管齐下,地图渐渐清晰起来。
这时,见愚公久未动工,高层有点坐不住了,帝亲自派人来催。
“好了,该动手了。”
愚公叹息道。
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将这些地方定为泄洪口。
而其中一道泄洪口的下方,正是“相柳氏”的地盘,一旦泄洪,整个相柳都将遭殃。
李明峰震惊地看着父亲,他面无表情,继续开始下一轮的工作部署。
高层很快通过了此项方案,看起来乐见其成。
“相柳氏强,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脑子里闪过一丝明悟。
命令下达,整个部落联盟动员起来,兵势浩荡,众志成城,为了重建被大水吞没的家园。
当计划成功后,洪水退去,山上的众人喜极而泣。
被洪水困扰的日子里,生产停滞,物资短缺,所有人衣不果腹,每一天都处于煎熬。
现在好了,愚公出现,把洪水解决,救民于水火,带给大家新的生活。
随之而来,父亲威望大增,在联盟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许多人知道了父亲的名望,慕名来投,组建起一股不弱的力量。
毕竟,真论血缘,父亲的出生算不得差,可以说天生贵族,上可追溯到古之帝王。
若不是祖辈犯事,一家人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
此时,恰逢帝老退位,联盟决定选出新一任的盟主,继承“帝位”。
联盟内呼声最高的,是父亲与帝子。
帝子有其父支持,而父亲素有名望,两人势均力敌。
这个时候,高层的站队就十分重要了。
“愚公呀,你终于是完成了你族未尽之事业,我等都是你先祖的旧将,若不是当年那事,你先祖也有机会成为帝呀。”
一部分联盟高层支持父亲,是以当年先祖的名义来助。
而另一边,同样有高层团结在帝子周围,形成两派。
这时,一则谣言,传遍联盟上下,所有人看父亲的眼神都不对了。
近传帝陵周围,有金龙现世,有人听到其悲愤地叫声。
有人说,这是因为先帝发怒,化作金龙,警示世人。
而先帝为何发怒,则要追溯到愚公的祖辈干了一件蠢事,也是当年族人获罪的原因。
当年祖父也是一名治水官,常任“水正”,参与过多起洪灾水患,颇有心得。
可那一次,偏偏遇到史无前例的特大洪灾,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
当时情况紧急万分,洪水到来,生民没有准备,必将损失惨重。
祖父一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等高层的指令,强制下令挖土堵住洪水。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挖的土并不是普通的土,而是帝陵的土壤,打扰到众帝的安息。
结果洪水决堤,没能挽回,而“窃帝之息壤”,又是一重罪,惨遭驱逐杀害。
现在,先帝的亡灵仍然不得安息,需要有人来赎罪。
这个人是谁,那还用说吗?祖债今还,当然是父亲。
为了打破谣言,一家人行动起来,后来李明峰得知,神tm金龙,就是一只颜色偏黄的鲤鱼。
鲤鱼搁浅在岸上,能不哀嚎吗?
可政治对手不这么看,抓住机会穷追猛打。
父亲亲自跑到先帝后裔那里,请求谅解,并以鲤鱼为宴,暗示事件的来龙去脉,得到先帝后裔的谅解。
再以谣言对抗谣言的方法,根据鲤鱼返回上游产卵的性情特点,说山上有道龙门,鲤鱼来此可化龙,并非真的先帝显灵。
果然,当地民众观察到鲤鱼每到特点时间,都会跑到“龙门”上,逐信以为真。
经过一番努力,谣言破除,父亲威望再进一步,终获帝位。
至于个中详情,懂的都懂,不必细谈。
下一步,父亲团结全联盟的力量,想要根治水患。
部族因洪水而衰,因洪水而兴,个中滋味,父亲最是清楚不过,这辈子算是与洪水结下不解之缘,决心死磕到底。
但要消除水患,谈何容易?
唯有山河改道,以力抗天。
这场工程太过浩大,许多人都退缩了,尤其是一位联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魁父,带头反对。
他言道:“近来联盟受灾多年,实力耗损严重,负担不起这项工程的消耗,应该多多修养生息,让万民安居乐业。”
言外之意,是要多发育一段时间,等到积累了力量再考虑也不迟。
老来持重之言,换来大部分人的赞同。
可父亲偏偏一意孤行:“等?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明年也有水灾呢?谈何安居乐业?”
但反对声太过强烈,这一项政令,终究无疾而终。
父亲没有放弃,既然联盟不予支持,他索性自己单干。
率领着部族,开始了漫长的治水之旅。
过程中死伤不可避免,就连二哥,也被卷入到一场恶浪中不幸牺牲,尸骨无存。
此事,预示着以人力对抗天地的下场。
父亲虽悲痛万分,但咬牙道:“坚持一下,我们一代人的牺牲,可以换取未来千千代人的幸福。”
有族人不太理解,质问首领:“我等已为帝族,为何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父亲收起悲痛,对年轻的族人笑道:“你知道吗?我昨晚迷了路,来到了天地的最北边,这里有一个国家。
我发现,这里没有风霜,不生恶兽、毒虫、乱林。道路很平坦,周围有高山保护。
国家的正中有一座山,名叫壶岭,其中有一座美味的洞穴,有神泉涌出,它的气味清香胜过兰草花椒,味道甘甜胜过美酒。神泉灌注到山下,流遍全国。
那里天地平和,没有瘟疫困扰。人民性情委婉顺从,不竞逐,不争斗。心地善良,不骄傲,不妒忌。
人人平等,不分上下,男男女女,一起游玩,不用媒作,不要聘礼,人人都可以娶到另一半。
在河边居住,不用耕地就可以养活自己。气候温和,不织布帛,不穿衣服。
能活百岁,不天折,不生病,人口兴旺,只有喜悦安乐,没有衰老悲哀痛苦。
那里的风俗喜欢音乐,老老少少,成群结队,轮流唱歌,歌声整天不停。
饥饿疲倦了就喝下神泉,立刻得到恢复。喝多了会醉,十多天才醒过来。用神泉洗澡,肤色洁白光滑,芬芳的香气十多天才消失。”
父亲的描述,令所有人忘记悲痛,悠然神往。
不禁有人问道:“这样的地方,在哪里?族长快带我们去看看。”
父亲歉意道:“不好意思,昨晚我喝醉了,醒来后又回来这里。”
他的回答太残忍,令所有人哀叹:“我就说嘛,天下哪有这样的地方?”
父亲道:“会有的,总有一天会有的,只要我们坚持下去,一代人不行,就下一代,下一代不行,还有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可是天地却不会增高加大,还怕挖不平吗?”
很快,他们抵达了两座大山之下。
李明峰望去,正是开场画面里那两座岿巍大山。
再侧脸看去,父亲无知不觉间,已经白发苍苍,皱纹满额,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