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冷墨表情如常地接过毛笔,季默眉毛往上浮动了下,像就要吃到鱼儿的猫,手摊开,撑着桌面,眼睛里跌了星子进去,一闪一闪的都是期待,身子不自觉,一点点地靠过去。
写吧写吧,让她看看,他有什么愿望。
一撇……
正看的全神贯注——
“姑娘。”是摊主老奶奶,笑容满面,季默闻声转过头,面前就出现了一根毛笔,很贴心,已经蘸好了墨,“这里还有。”
“不用了不用了。”季默边拒绝,边把头转向冷墨,“我等……”
声音戛然而止。
一脸震惊:“你写好?!”
她就转了个头的功夫啊喂。
冷墨不缓不慢地把已经对折过了一次的红布条,再对折。
“嗯。”
好郁闷!
她为什么要转头!
为什么没有一双透视眼!
冷墨把她无比郁闷,懊恼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当然知道她想看什么,用两根手指捏着红布条的一头,另一只手把毛笔递给她。
“到你了。”
既然偷看不成,那就简单点。
“你写了什么?”
“想知道?”冷墨反问,把红布条拆了一层。
这一看有戏。
季默抿着唇,眼睛弯成了月牙,点头如捣蒜。
“想。”
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好说话。
“可惜,想也没用。”
季默睁开眼,收起二傻子般的笑容,不笑时,脸就跟瘫了一样,特别老干部,特别孤僻,可因为是他,又多了几分生动。
她收回刚才夸他的话。
她生气了,要跟他绝交,今天之内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哦,是连一个字都不会。
“我去系了。”
不经大脑,嘴巴就先做出了回应:“好。”
季默感觉脸有些疼,十分懊恼,看了眼,那挺拔如松柏的背,迅速地把红布条拿过来。
他不给自己看,她也不给他看,她要写快点,
毛笔她没练过,所以写得有些潦草。
“姑娘,你写的……”摊主奶奶睁着浑浊的双眼,努力地看,寻思了一下,从裤袋里摸出自己的老花镜,清晰多了,难怪看的不是很懂,原来……“你写的是日文。”
身为中国人,一心只爱自己祖国的季默:“……。”
眼角瞥到冷墨走来,连忙放下毛笔,捏起布条的上头,一盖,遮掉了她写的字。
事关国家,季默觉得她必须要解释:“老奶奶,我写的不是日文,是中文,楷体。”
中文,楷体。
摊主奶奶瞅了眼被她盖住的布条,笑呵呵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写好了?”冷墨走了回来,漠然的眸,打量了她一下:“要我帮你系?”树枝有点高。
“不用。”季默把红布条护住,眼里透着防备,跟老母鸡护食一样,脚往旁一移,跟着把右脚挪过来,不再跟他面对面,然后才道:“你休想看我的愿望。”
说完,拔腿就跑,跑到方才冷墨系红布条的地方,嘚瑟地看了距离她三四米的冷墨一眼。
越是不让她知道,她越是……
抬起头,树枝映入眼帘,脸上的嘚瑟垮了。
用眼睛预测了下,为什么树枝比她的头高出那么多?
而且红条条好多,仰头看的人眼冒金星。
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她放弃了。
踮起脚尖,把护在怀里的布条系上去,系完,想起老奶奶的话,忍不住看了眼,在心里一字一字念下来。
祝我早日抱得美人归。
潦草是潦草了点,但还是看的出来写的什么吧?
松开红布条,树枝往上弹了下,晃的一枝被寄予了人们美好愿望的布条,跟春风掠过平静无波的江面似的,荡漾出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在这一枝的上方,最末端的一条,被丝丝缕缕的微风吹动着。
墨染透的红布,字迹清晰。
季默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