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做什么?”方聍尔侧过脸,瞥了眼站在床边的人。
“聍儿啊。”方父唤道,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绞着,好一会儿,吞吞吐吐说明来意:“我和你妈要回家了。”
“要多少?”方聍尔目视着前方洁白无瑕的墙壁,眼神似水,清澈,薄凉,手伸向柜子,拿过手机,“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一千,出去工作后,每个月给你们两千。”
她没办法如他们一样冷血,无情,可也不再渴望亲情的温暖。
赡养他们的义务,她会履行。
她能做的只有,也仅限以此。
“不,不用了。”方父摆手,五指枯瘦,爬了些许老年斑,“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只是来和你说一下。”
“哦。”方聍尔放下手机,“那我知道了。”
方父蠕动着唇,看着女儿冷漠极致的侧脸,觉得陌生的同时,麻木的心有了生平第一次的愧疚,垂下眸,看到了她缠了半臂的白纱的手。
“你……手还好,会痛?”
这关心来的太迟了。
“不会,我不是方乾。”没有他那般的娇弱。
方乾是她的弟弟,小她两岁,自他出生起,她的人生就因他而改变。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要她跟那个傻子结婚,三十万聘礼,便是要为他将来娶妻买房用的。
方父有些无地自容,手抓着裤子,又站了一会儿,留了句“那我走了”,这才步履蹒跚地走出病房。
方聍尔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右手,半响,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出了病房。
黄昏已至,晚霞映红半边天,如火,如荼,余晖下的万物,都显得柔和。
住院部楼下,一个中年男人走出,可能是低眉顺眼久了,背脊佝偻,本就不高,一佝偻,更显矮小,四十出头的年纪,可看背影给人五十好几的感觉。
方聍尔手放在窗台,目光紧随中年男人,看着他渐行渐远,招手,上了出租车。
抬头,仰望天空,将眼眶的泪逼回,一直到晚霞消失,残阳没入地平线,才返回病房。
…………
第二天,方聍尔就出院了。
班主任办公室。
“你要转系。”
“是。”方聍尔站在办公桌前,看向办公桌后的人,她的班主任,姓何,名晓丽,人如其名,生的的很漂亮,整个人给人感觉知性,亲切,令人不自觉放下紧张:“可以吗?”
“按照学校的规定,要转系,需要你修满一年级课程,现在一学期都没过,是不可以申请的。”
方聍尔情绪瞬间低落下来,“那打扰了,老师,我先出去了。”
“先等等,话还没聊完呢。”何晓丽离开椅子,绕过办公桌,来到茶几前,在沙发上坐下,随后朝方聍尔示意了下她对面的单人沙发。
方聍尔会意,几步走到单人沙发,落坐,双腿合拢,两手搭在膝盖上。
何晓丽把接好水的热水壶放置底盘,伸手将垂落的秀发别到耳后,这才再次开口:“你要转哪个系?”
方聍尔已经平复好心底的失落,这会听她问,便面色如常地答:“心理学。”
何晓丽轻轻颔首,嗓音婉转:“能说说,你为什么想要转去心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