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惊吓过度,神经就越发的敏感,沈如月以为是那群人又回来了,眼神恶狠狠地射向门口,却在看到来人时,红透了的眼,唰的眼泪掉落。
生的好看的人,哭也是好看的,用楚楚可怜来形容最适合不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泪眼朦胧后藏着抹试探。
“我看见你被人抓上面包车。”陈辞停下前进的步伐,跟她隔了段距离,额前的刘海长的盖过了眉毛,让眸底的那份苍凉更显浓重。
沈如月咬破的唇隐隐有要上扬的趋势。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下她。
只要她示弱一点,他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是你冤枉她的?”
虽然不是用笃定的语气说的,但沈如月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相信。
他相信季默那个贱人!!
压下满腔的怒意,像在嘲笑他,又像是在自嘲:“你也不相信我?你就那么相信她?”
其实她想说的是,相信那个贱人……
“是。”陈辞毫不犹豫回答:“她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呵呵呵。”沈如月笑的像是在哭,“我承认,是我冤枉了她。”
反正就是现在不承认,明天他还是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与其如此,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可你知道为什么?”沈如月抬脚缓缓走向他:“因为我后悔了。”
“后悔跟你分手了,我想跟你重新开始,但是你对她那么好,我只是嫉妒,吃醋了……”在他面前停下,伸出手握起他的手,男人五指葱白,干净而冰凉,“我们复合好不好?我会找辅导员还她清白的。”
当一个高傲的人,撕掉她的那层高傲,柔弱的向你乞求,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陈辞内心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波澜。
但那日的话还历历在目,让人又骤然清醒。
“你真的会还她清白?”陈辞:“我不会和你复合,你还会还她清白?”
沈如月泫然欲泣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住。
“我那天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我有不得已要跟你分手的理由……说那些话只是想让你死心。”
陈辞:“是你父母逼你跟我分手的?”
沈如月愕然地看着他,旋即很快就压下目光:“不是。”
“是或者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陈辞抽回手,“就像你说的,你让我死心了。”
有些感情,断了就是断了,也许曾经想回去,但就像是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明明知道那是你的家,可再也回不去了。
“可能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听到复合,我没有期待也没有开心。”
沈如月仓皇地低下头,眼底掠过一抹恼怒。
…
季默是晚上八点醒的,睁开眼,看到天花板,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喉咙仿佛被火烧过,又干又痛。
“你醒了。”
耳畔落下清浅的三个字,像清朗的风,又如山涧流淌的泉,喉咙好似没那么干渴难耐。
缓慢地转过头,对上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唇不自觉上扬。
扯着嗓子,一字一字道:
“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
“先躺一会儿,我去喊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了,简单地检查了她一番,然后叮嘱相关事宜:
“等会要是有力气了,就下床走走,防止肠粘连,要是没力气,就明天,总之要走走,排气后才能喝水,如果喝水后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开始吃一些流质食物,要是出现腹胀问题及时找我们,最近这一周饮食一定要清淡,切记肉类不要吃。”
冷墨:“好,谢谢医生。”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医生摆手。
“医生,”季默见他要走,连忙喊住,“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建议是留院一周,确保痊愈了,再出院。”
要一周啊……
季默眉皱了起来。
“当然,具体时间具体恢复情况。”
那也就是说可能提前,但也可能恢复的不好而延后。
冷墨垂下眸,看着她皱巴巴的脸,微微弯下身,食指关节骨敲了下她的眉心骨:
“好好养病,其他的事先别想。”
季默诧异地回望他,眼神意思很明显。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冷墨神情淡然地冲他挑了下眉,意思也很明显。
你说呢!
她说个毛球哦她说。
待医生走了,冷墨重新坐回位置上,“疼不疼?”
季默感受了下:“有点。”
其实很疼,身上划了道口子出来,怎么可能不疼,划的时候打了麻醉,她也没有知觉,可现在麻醉过了,这份迟来疼感就如爆发的山洪,来势汹汹,只是她还能忍。
病房里的光被只大手遮住,季默疑惑地看向他,唇瓣刚动,微凉的手掌覆上眼睛,眼皮随之阖上。
寂静的房里,他压低的声音,格外动听。
“疼就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话落,眼睛上的手收了回去。
季默睁开眼,开玩笑地说,“听说音乐有助于睡眠哦,那你要给我唱首歌吗?”
“好。”
季默目光一怔,突然感觉世界好玄幻啊。
她不是在做梦吧?
藏在被子下的左手掐了右手一把,有点疼,泛白的唇咧开,傻傻的笑起来。
“那开始吧。”
“怎么感觉你好像更精神了。”冷墨一语双关地看着她。
季默打了个哈欠,假模假样地说:“怎么感觉有点困了,要是听会歌估计就睡了。”
说完,闭上眼。
不过耳朵却动了动。
冷墨见状哑然失笑,伸出手替她捋平被子,薄唇轻启,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静悄悄的病房里响起。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低沉、缓慢的语调,格外治愈,连灯都不自觉温柔三分。
季默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冷墨听着她匀长的呼吸,慢慢收起声音,漆黑的眸里全是女孩的睡颜。
隔断帘被人掀开,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顶着颗光溜溜的脑袋,探头探脑的,憨态可掬地冲冷墨竖起大拇指:
“小伙子,歌唱的真好听!”眼睛往回收了两分,落在季默身上,“这是你心爱的姑娘吧?”
冷墨低眸看着季默,不语。
老爷爷也浑然不在意,继续压低音量跟他唠嗑。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了。”
老爷爷絮絮叨叨了半个钟头,才消停。
大概是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终于找了个可以分享,又不担心会让对方替他烦忧的人,这半个小时他说了很多。
他说他心爱的姑娘是也个很美丽,温柔的人,陪了他度了五十多个年头,但是前年离开了他;他说他很想她,好想跟她见一面,但怕儿子女儿难过,所以只好继续留在这世界;他说他得了白血病,头发都掉光了,儿子女儿很着急,都想给他捐骨髓,不过都不匹配;他说他配合着接受化疗,每天吃药打针,但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被治好,他希望能去另一个世界陪她心爱的姑娘,可总要成全儿子女儿的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