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咽下后面的话,快步去门口,开了门。
来人是楼层长,大概是这几天宿舍只住了她一个人,她有点印象,直接开门见山:“季默?”
季默点头。
楼层长立马语速惊人说明来意:“楼下有对夫妻,说是你舅舅舅妈,你知道我们宿舍不让家长探视的,他们非要进,现在正在跟生管吵,你看你……”
季默懂她的意思,当即说:“我去看看。”
虽说是看看,但季默心底隐约有七八分觉得就是他们来了,疾步到走廊尽头,探出脑袋往楼下看。
果然,就见李兰正挤着生管的身体,要往楼道冲,旁边舅父季明德就杵着不动。
“我真是她舅妈,你就让我进去找她。”
季默下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一口气跑了五楼,她腿有点发软,扶着楼梯的扶手调整紊乱的呼吸。
李兰一看到她,就完全脱缰,拨开生管,跑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
“季默,你可得劝劝你那个舍友,让她不要告强子。”李兰说着就动作粗鲁地把她身子掰过去,推着她:“你快上去,跟你舍友说说。”
季默一个不防,险些被推倒在台阶上,眼神一冷,加大握着扶手的力道,卯足力气转身,挥开李兰推搡着她后背的手。
“别推我!”
许是从未见过她大声讲话,李兰被挥开惯性地后退两步后,一时被唬住了,消停了。
一直跟木头桩子似,杵着不动的季明德这会儿倒是动了。
“小默。”季明德上前,抬手似乎想碰她,但又不敢碰,只是拘谨地喊了下她,“舅舅知道这次是强子混蛋了,但我听他说你跟…跟'那位女同学'是朋友,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帮帮强子,当是舅舅求你了。”
“舅舅也觉得难以启齿不是吗?”季默反问,目光悲凉,扯了扯苦涩的嘴角,“你们别闹了,也别求我,我不能也不会答应,跟我关系好就活该被伤害,然后不追究?”
“小默……”
季默冷着张脸,打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像他这种畜生,你们教不好他做人,那就让社会来。”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季默被打的偏过头,白皙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李兰横眉怒目:“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哥。”
“你们干嘛。”生管怒喝,上前推开李兰:“怎么动手打人?!”
“我打我侄女关你什么事。”李兰拿出自己的撒泼劲。
“你……”
“阿姨,我没事。”季默朝生管轻声地道,走下楼梯,走到李兰面前,“手疼吗?”
“你…”李兰被她这副不气不恼的模样,弄的心底发毛,“你想干嘛。”
“想打回去。”季默扬手,李兰吓得抬手挡脸。
季默见状冷笑一声,放下扬起的手。
李兰听见冷笑声,立马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小贱妮子给唬住了,面子挂不住的她,当即放下手,刻薄的脸面色铁青。
“你个小贱妮子,果真是有爹生没娘养,不知道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啪。”
“小默!”
季默扭头,目光带了冰渣子,射向伸手欲要拦下的季明德。
她的目光过于凌厉,季明德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怵,突然意识到,他那个任人搓圆揉扁的侄女似乎不那么好拿捏了。
“刚刚不是问我怎么说话的?季强是我哥?”季默逼近李兰,李兰怒火刚起,就对上她冷的毫无温度,渗人的眼睛,心底发毛往后退,“他不是,你们也不配,我宁愿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他那种败类,就应该在牢里到死,我不会为他去求谁,不会帮他,如果有需要,我还要指证他。”
“你这个贱人。”李兰眼底怒火中烧,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季默没躲,仿佛没了知觉,眉头都没皱一下地挨下了这巴掌,继续逼近她:“我还要找最好的律师,让他坐牢坐到底穿。”
李兰气的鼻孔放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打了她一巴掌。
连挨三巴掌,季默嘴角破了,猩红的血渗透出来。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做父母的你们没有错?”
李兰扬手欲要扇她。
“蓄意伤害是要坐牢的。”季默不缓不慢提醒,反问:“你还要打我?正好,你不是宝贝他?那你就跟他一起做个伴。”
“贱人!”李兰咬牙切齿地死瞪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气的发抖。
“啊——”
周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接着是李兰“啊啊啊”的尖叫声。
季默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晕乎乎地睁开眼,对上了双漆黑深沉的眸,如凌晨二三点钟的夜色。
季默忽然心安下来。
冷墨盯着她,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跟她拉开距离,站起来,半弯着腰揪住她肩部的衣料,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起来。
季默正想埋怨他两句,却见李兰浑身湿透,跟只落汤鸡一样,很明显这是被泼水了。
仰头向上望。
不知何时上面每个楼层已经汇聚了满人,难怪刚刚会那么吵……
季默还没腹诽完,对上了双清冷疏离的眼睛。
是何清清,她前面的围墙上,还放着个蓝色的水盆。
显然这水是她泼的,冷墨应该是赶过来看到了,拉走了她。
楼上,何清清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水盆离开。
早在季默步步紧逼李兰,生管就打了保卫科电话,学校大就是这点不好,现在才到。
迟是迟了点,不过效率高。
在李兰还想冲上来扑打季默时,直接擒拿,强制性带离。
李兰蹬着腿,回头骂骂咧咧:“你个贱人,白眼狼……不得好死……”
“能让我跟我侄女说句话?”季明德同要来赶他的保安商量,态度客客气气,说着看向季默,眼神透着点祈求。
季默走上前,右边的脸颊肿的像颗发酵的肉包子。
“不用说了。”季默能够对李兰恶语相向,对她这个舅舅却是没有办法,毕竟在父母出车祸双亡后,是他给了她一处容身之所,在他妻儿虐待她时,是他偷偷给他上药塞吃的,“你们闹也闹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舅舅,季强他该为自己犯的错负责。”
……
校医务室里。
“为什么不躲开?”
季默脸往旁偏了偏,冷墨直接捏着她的下巴,把脸给掰正,给她敷冰的手换了个位置。
“现在知道躲了。”语气有丢丢的不满。
季默龇牙咧嘴:“这不废话,这么冰。”
“那刚刚为什么不躲?”挨一下他可以相信她是一时不防,肿成这样,肯定不是一巴掌能打出的效果。
季默眼珠子骨碌一转,咳了声,正打算解释。
“不许说谎。”
季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