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季默如期吊着手出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病房闷太久了,她觉得那天的天空格外的好,湛蓝湛蓝的。
那天是周末,她跟着冷墨回了小区,当即一头扎进浴室,洗澡去了。
天知道,她憋了多久,她怀念沐浴露的清香~
认认真真、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季默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活着。
这新生的感觉,一个字:爽。
傍晚时分,回了学校。
虽然石膏不能拆,但课还是要继续上,至于期末考试只能提交缓考申请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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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为其覆了层银芒,淡化了海的暗沉。
海风吹过,波光粼粼。
远处,一艘三层豪华游轮缓缓驱来,船身镶嵌着圆圆的小灯串,散发着淡黄的光。
海风徐徐,风里带着股腥咸的味道。
三层甲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头戴黑色绅士帽,穿着黑色西装,脚踩黑色皮鞋打扮的人。
船继续向东行驶,婉转低回的古典钢琴曲从底层船舱倾流而出。
船舱底层是个宽敞无比的花园餐厅,里头,一场私人聚会正在进行。
堆满美食的长桌,积成三角形的香槟塔,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穿着洛丽塔服饰在角落弹奏钢琴曲的洋女人,穿梭其中的应侍者。
充满妖媚的蓝色妖姬自船舱口起,沿两边舱壁铺去,颜色由蓝渐紫,也越发优雅迷人。
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其奢华隆重。
正对着船舱口的舱壁,纹着一片红的似血的罂粟花,花根翠绿,两种极亮的颜色碰撞、交融,异常亮眼,忍不住让人多瞧几眼。
神秘、华丽、高贵。
令人忍不住心往神驰。
花园餐厅最深处,是间小型会议室。
“你们觉得怎样?”男人手搭着真皮沙发上,深棕色的眼斜睨了左右两边沙发椅上的人一眼,用非常纯正的泰语询问。
男人旁边,身着玫紫色西装的女人,神色漠然地将他的话做了翻译。
左边沙发椅,身穿白色西装,驳领插了朵红色的玫瑰,看起来儒雅至极的安致胜,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把玩着手上的黑鲛珠,也不急着作答。
“毒这玩意,利润虽然高,但风险更高,容易害死手底下的兄弟,”陈复兴抬手整了整西装扣子,“我需要想想。”
安致胜俯身,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摇晃了下,看着对面的陈复兴,笑着喝了一口。
莽夫就是莽夫。
玫紫色西装女人将陈复兴的话对着男人翻译了一遍。
男人曲起的中指敲了两下沙发,深棕的眼睛看向惬意饮酒的安致胜。
“安,你这边呢?”
“我跟陈兄想法略同。”安致胜摇着酒杯,金黄的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迷人,朝他抬了抬酒杯:“确实应该好好计划。”
“OK。”男人听到翻译,了解地点头,俯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不管合不合作,都是朋友。”
游轮还要两天才会驱进洛克河,这场聚会才会散。
安致胜举着酒杯:“cheers.”
一杯饮尽,男人站起来:“我们出去玩吧。”
陈复兴起身,三个人一起出了会议室。
“Khun爷。”安致胜把目光从走向花园餐厅的陈复兴身上收回来,落向男人,“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后面这句他讲的是泰语。
Khun跟他对视了两秒,扯了扯早已神经坏死的面部肌肉:“请。”
…
“爷~”
沈如月一看到陈复兴立马迎上来,语气娇柔。
一袭抹胸长裙拖地,裙上亮片在上方水晶灯的照耀下,璀璨如星。
美得不可方物。
陈复兴表情凝重,任她圈着胳膊一会儿,眼神慢慢清明,看向她,见只有她一个人,眉头一皱:“夏玲呢?”
沈如月弯唇笑着,宛如邻家小姑娘:“她去卫生间了,爷要找她?”
“对。”陈复兴拿下她攥着他胳膊的手,命令道:“去给我叫回来。”
“好。”沈如月乖顺地点点头,背对着他后,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蹬着镶着细钻的高跟鞋朝卫生间走去。
她离开后,陈复兴环了舱内一眼,迈着小胖腿走向船舱口。
两个月前,金三角发生了场声势浩大的动荡。
金三角头号毒枭kham莫名其妙死在家中浴室,各方平时被压制着的各方势力犹如饿狼扑食,厮杀不断。
一时间,硝烟弥漫,炮火连天,污浊的河流都被染成红色。
动荡持续了五天。
最后,仅次于kham成立的亚康集团的清门首脑khun,成为这场动荡的幸存者,也是最大受益者。
Khun成为金三角这块“三不管”地带的新任老大。
他一改kham的以暴制暴方式,而是与相邻几国打好关系,并广交朋友。
这次的游轮聚会就是由他所办,邀请同道人海上五日游。
陈复兴作为C国两大黑势力之一,自然在他的邀请名单里。
原以为只是简单的想互相认识,走走过场,没想到他野心不小,把主意打到国内来。
“爷。”
站在船舱口甲板上吹风的吴善飞,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见是他,眼底骤起的肃杀之气立刻消散。
脚踩黑色皮靴,走上前,越过他头顶,扫了眼舱内:“你怎么出来了?是出什么状况了?”
陈复兴瞥了眼不远处巡防戒备的人,掏出西装内侧的烟,叼在嘴里。
吴善飞立马掏出磨轮打火机,俯身凑近他,为他点烟。
陈复兴:“兄弟们都在哪里?”
吴善飞:“我让他们都在舱房呆着。”
“好,让他们不要松懈,随时等候命令。”
“是。”吴善飞收起打火机,临站直身体时,像是想起什么,说了句对了,“少爷也在游轮里。”
“崽崽……”陈复兴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吴善飞站直身体,“他好像在跟着一个人。”
陈复兴眼底的担忧更盛,吩咐:“你马上去找他,找到后,把他带到我们的舱房里。”
“是。”
“先生,要来杯马提尼?”林婼曦脸上挂着得体甜美的笑容,“这是刚调的哦。”
刚抽了根烟,陈复兴喉咙有些干,瞥了她一眼,伸手拿了。
林婼曦放下托盘,看着他喝下,唇角一勾。
“陈爷——”夏玲跟着沈如月走过来。
是那天在包间里的那个女人!
林婼曦心咯噔了下,镇定地转身,背过她,从容走进人群里。
“陈爷。”夏玲走近又喊了一声,嗓音娇而不柔,“你找我。”
陈复兴瞥了沈如月一眼。
沈如月识趣开口:“爷,我有点饿了,想去吃点点心。”
“嗯,去吧。”待她走了,陈复兴才把目光落在夏玲脸上。
夏玲微微低下头,焦糖色的秀发贴着白嫩的耳垂,模样温顺。
陈复兴沉吟片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吩咐:“你把定位发给方昱,让他取三艘快艇,带几个兄弟追上游轮,追上后,隔个四五百米跟着。”
“是。”
夏玲挺直脖颈,拿出连体裤里的手机,侧身朝船舱口走去。
红色的裤管轻笼着细高跟,随着她的走动,小幅度地上下起伏着。
还真是自信而迷人。
而迷人的东西向来带有危险属性。
她并没有给方昱发消息,而是给安致胜发了请示消息:
安爷,他让我通知方昱跟着游轮,是否要通知?
安致胜:无需理会
…
游轮三层,八十平方英尺的温泉池内。
安致胜放下手机,“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对面闭目养神的khun,缓缓睁开眼,示意他说理由。
“他有防范了。”安致胜站起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拿过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我在他身边安插了个人。”
“这场聚会是我主办的,”khun不太赞同,他组织这场聚会的目的意在跟周边的国家打好关系,建立起合作,如此一来反而得不偿失,“他死在里有损我的名声,还是按原计划来。”
他们的原计划是等游轮驱入洛克河,让他们安全着陆后,再动手。
只要安全着陆,后面人出了什么事,就扯不上他。
“那如果他死于纵欲过度,”安致胜停止擦拭,目光深意地跟他对视,“你觉得如何?”
“什么人?!”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温泉池的门被人推开。
Win走进来,垂头汇报情况:“有人偷听,我没能抓住,让他溜了。”
“去调取监控。”khun眼底一闪而过的毒辣,“找到后,扔海里喂鱼。”
“咔。”
Khun收回目光,对上安致胜的眼睛,“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
…
船舱三层,拐角走廊。
“少爷,是我。”吴善飞偏过头,躲开凌厉的拳头,低声说道。
陈辞目光一怔,握拳的手松开,“你怎么在这里?”
吴善飞:“陈爷知道你在游轮,让我带你去我们的舱房。”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去舱房,父亲有危险。”
他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父亲下手了,得赶紧下去看看。
“对了,你把位置实时共享给方昱,让他带人开快艇过来接应我们。”陈辞顿住脚步吩咐,然后跟他解释:“安致胜跟khun达成了合作,作为条件Khun帮他取父亲性命,你现在回舱房,等候撤离,我去保护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