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不冷?”
冷墨侧过眸,对上她闪着狡黠的眼睛,一看就又在憋什么坏。
“不冷,衣服很暖和。”
“不,我觉得你冷。”季默迈着愉快的小碎步,跑到他跟前,耳边是马路上轿车驱使而过呼啸的风声,天寒,讲话冒着白气:“那我就勉为其难贡献出我自己了。”
冷墨眸光微闪,就见她伸出揣外套兜里的双手,抬起:“来,背我吧!”
冷墨:“……”
“赶紧的。”季默见他一副吃了馊菜的表情,晃着手催促:“我可是完完全全为你着想,你看背人需要花费力气吧?会累吧?累就会出汗,出汗就不冷了。”
“呵呵。”冷墨冷冷一笑:“你可真贴心。”
季默权当他夸赞自己,并且虚心地接受了:“也就一般般。”
冷墨迈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侧着绕开她。
季默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跟着他转身,盯着他被大衣衬得宽厚的后背:“你真不背我?好歹我也是寿星呢?!”
话落,就见前面的人弯下腰,低沉的嗓音从前面飘来:“上来。”
季默跳着趴上去,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劲瘦的腰,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好勒。”
斜打过来的路灯,打在两人的背上,将地上的影子拖长。
第二天中午,冷墨就返回省会了。
季默从车站出来打车回到学校,已经快一点,回到宿舍过了一点。
宿舍空无一人。
季默合上门,走到床下桌,拔掉笔记本的数据线,侧眸不经意扫到桌上的一个袋子,目光顿住。
袋子是白色,中间印着栋房子,十分精致。
放下笔记本,好奇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个跟袋子同色的礼盒,纤细的手伸进袋子,小心翼翼地拿出,拿起盒盖,目光一怔。
是栋房子模型,详细来说,是栋带庭院复古别墅。
房顶是巧克力色,与原木色的镂空宅门结合,浓郁的古风气息扑面而来,房屋周边装着盏四方落地灯。
推开宅门,鹅卵石路呈“人”字形将如画的庭院分割开来。向左,锦鲤荷花池连着古朴的凉亭;向右,顺着蜿蜒的鹅卵石路,尽头是棵盛开着粉色花朵的樱花树,花间挂着串风铃。
樱花树旁是禅式茶亭,里头摆着方桌,桌上茶具一应俱全,桌下是木藤圆形软榻,茶亭顶是镂空设计,中间挂着颗灯泡,向上是敞开式卧室,紧连着卫浴间,单构成一层。左右两边挂着两盏日式红灯笼,顺势写着默居二字。
卧室两人大床枕头上,立着张卡片。
季默伸手取出来,翻开:
等你毕业,我就娶你过门好不好?
——冷墨
季默看着卡片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心里只有一句话。
又双叒叕骗她!!!
食指拇指捏着卡片,另一只手插进面包服兜里,掏出手机,用指纹刷开锁屏,直接一个电话call过去。
冷墨接的很快,几乎是一响就接,低沉的嗓音掺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怎么了?”
季默就着椅子坐下,举着卡片看:“不是说没有第二份礼物么?”
“你回宿舍了。”冷墨举着手机,侧过头,看着车窗外,“那答应吗?”
季默拿着卡片的手指蜷曲了下,嘟囔:“哪有你这样的。”
人都不在,什么都没有就求婚,这也太草率了,她才不答应。
冷墨耐心十足,放柔了语气,像要把单纯小白兔骗回家吃掉的大灰狼,诱哄着:“答不答应?”
“嗯?”
季默低头抿着嘴,笑就从眼里跑出来,拖着音“嗯”了会,大大方方地说:“好吧。”
…
“医生拜托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钱筹够。”
医院走廊里,林婼曦追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恳求道。
医生为难地转身:“林小姐,真不是我不想通融,我已经给你争取了最大限度,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你还是尽快筹钱,不然只能……”只能停掉她母亲的用药,并且迁出医院。
后面的话医生实在说不出口,但相信她都明白。
林婼曦抓着医生白大褂的手慢慢松开,垂落下来。
真的没办法了吗?
医生是她母亲的主治医师,跟她接触了两年多,算是跟她有些小熟了,此刻见她无助失落,到底还是逾矩了。
“林小姐,其实你母亲醒过来的概率很低,你……”
“刘医生。”林婼曦扯了下嘴角,勉强一笑:“谢谢你,但如果不住医院,更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她做不到放弃,哪怕微乎其微。
“我会再想办法,把拖欠的钱缴清。”
两年前林怀雁出车祸,当场死亡,她母亲重伤,经过长达两天一夜的抢救,总算保住了性命,不过大脑皮层损伤严重,丧失意识活动,只有中枢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简单来说就是植物人。
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她刚去伯克利学院第二年,原以为未来会走一条星光闪耀的道路,可来自医院的跨洋电话,几乎打碎了道路上的所有的星光。
林怀雁死了,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公司也彻底垮了,所有的工程中止,最后公司被同行低价收购,房子被封条,清算了公司员工的工资。
万幸是够的,但也一分都不剩,她还欠了医院二十万手术费。
她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可以抵押的东西,没办法去银行贷款,最后只能借高利贷。
借二十万,两年之内还清五万利息,总共还二十五万,两年之内没还请,拖一天加三百。
这已经算是很公平了。
只是二十万不过是手术费,术后的费用同样不低,光住院费加营养每个月就要缴九千,还要还高利贷一万,她昼夜不休打三份工,每个月还是凑不够两万。
高利贷是不能欠,只能拖欠着医院。
上个月她还清了高利贷,但已经拖欠医院十个月的费用。
她身上跟两年前一样,又一分钱也没有了。
刘医生看着她瘦的好似只剩下骨头的身子,叹了口气。
林婼曦出了医院的门诊大楼,天气不算好,万里无云,还有些许阴沉,打了个哈欠,眼尾溢出生理盐水。
走到门诊大楼边的休息椅,坐了下去,眼睑下方的黑眼圈浓厚的粉底盖也盖不住。
真的好困。
可是不能睡啊,她要想办法把欠医院的钱给缴上,不然母亲的营养液就要停了,还要被迁出病房。
实在不行,只能二次借高利贷了。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将力气都汇聚到两条胳膊上,撑着椅子站起来。
起的猛了,身子超前踉跄,额头磕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林婼曦吃痛,手揉着磕到的位置睁开眼,懵圈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