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恋出院这天,宋鹤还在深圳考察分公司,是黄淑君跟家里的保姆来接的她。
住院这一个月里,陆陆续续又添置了许多东西,现在收拾起来很繁琐,黄淑君跟保姆弯腰一一收拾着放进行李箱。
宋念恋几次上前帮忙都被拒绝,只好坐在病床上,脚下穿着裸粉色的雪地靴。
看着她们的后背一会儿,目光落到窗边堆了半人高的慰问品。
“妈,这些怎么办?”
黄淑君抽空看了一眼,“不要了,等会让护士清理掉。”
“这也是姑姑阿姨们的好意,清理掉不好吧。”宋念恋起身,拎起一盒,认真地审阅了遍成分表,然后看剩下的燕窝:“这都是些补品,没规定特定人群,不如我们送给楼下的那些病人吧。”
四楼是vip病房楼,住这层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也绝非普普通通的小康家庭,估计不缺这些东西。
“平白无故送人东西,人家又不一定要,你就别瞎忙活了啊。”黄淑君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链,把行李箱扳正,到此四箱都整理完毕,扭过头朝她道:“乖乖在病房呆着,我跟张阿姨先把行李拉下去。”
行李箱边还有两个行李袋。
是的,比住院时带来的,还多出了些东西。
黄淑君出身名门,时刻都保持着她的优雅从容,所以也严格要求宋念恋必须保持着优雅从容。
让她同时拉两个行李箱走,宋念恋提着行李袋,是不可能存在的。
她宁愿优雅从容地多跑一趟,也不愿意模样吃力地一劳永逸。
“哦。”宋念恋还记挂着别的事情,也就乖乖听从她的安排。
等她们拉着行李箱走出病房,立马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口,双手贴合竖立在胸前,挤着墙壁的拐弯处,探出一只眼,暗中观察。
见她们走进电梯,立马转身走到窗前,左右手各拎四盒燕窝,从步梯间下楼。
黄淑君说的没错,平白无故送人东西,在她一番解释下还是委婉拒绝,不过更多的还是接受了。
宋念恋拎着最后一盒燕窝,来到最后一间病房。
“你好,我是……”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坐在病床边的护工,目光惊讶:“诶,是你!”
护工见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见她走进来,忙起身:“小姐你认错人了。”
宋念恋本来只是纯粹的惊讶,跟她打个招呼,但她这慌张的反应明显不太对,反而令她想起住院那天,她奇怪的出现,又奇怪的凭空消失。
见她慌慌张张跑出去,来不及多想,把手上的补品往地上一放。
“老爷爷,这个送你。”
立即追了出去。
走廊人不多,宋念恋追着她一路,跟着她进了步梯间,眼见要追上,护工脚底一滑,身子趔趄,朝地面摔去。
宋念恋眼睛骤然睁大,伸手拉她,奈何力气不够,反而被她带下去,压在了她身上,秀发洒落脸颊两侧。
“你没事吧?”宋念恋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来,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
“我没事。”摔下来的时候只剩下两级台阶,她也不重。
闻言,宋念恋吁了口气,“您手都擦破皮了,我们找个护士给你消个毒。”
“不用了不用了。”护工坐起来。
“要的。”宋念恋难得固执,把她扶起来,挽着她胳膊,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我走下去一楼,阿姨你可以吗?。”
护工满脸苦色地嗯了声。
“阿姨,你为什么一看我就跑?”
“没什么,你别问了。”护工讳莫如深。
她越这样,宋念恋愈发好奇,好奇她后面的人。
“你不是我爸爸找的护工,那天下午是有人让你来的吧?只是你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对吧?”
护工不说话。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吧。”宋念恋不再为难她,露出个善解人意的微笑。
他们这栋是住院楼,只有一楼的值班室会有医生。
“叩叩叩。”
“进。”坐在办公桌后的医生道,转了下屁股的的转椅,见到宋念恋眼睛一亮,声音变得斯文:“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她手擦伤了。”宋念恋托起护工擦破皮淤青的手腕给他看,“你能给她消下毒吗?”
“请去那张床上坐着。”医生指着墙边的那张平板床,然后人从办公桌后绕出来。
宋念恋挽着护工走到平板床。
平板床床头边是个大号的药品柜。
宋念恋走到护工后面,把位置让给医生,打量起对面的值班墙上的照片。
满目的红底照片,粗粗从上往下看,意外地看到了张算熟悉的脸。
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星目,削薄的唇,勾勒出一张极为俊俏的脸。
这时那张脸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
呃。
太惊悚了!
“陆医生来拿查房表?”帮护工消毒的医生高声问道,下一秒声音微微失控:“你这是干嘛,好好的干什么缩手!”
宋念恋猛地回头,就见护工面露慌色,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还看了陆尧骁一眼。
“嗯。”陆尧骁取下值班墙边吊挂一排的竖式文件夹。
宋念恋看着他,扭头又看身体分明有些僵硬,想看他有不敢看的护工,在他走出值班室那一刻,突然迈开脚,快步追出去。
“陆尧骁。”宋念恋脱口而出,喊完神情恍惚了下,见他侧身回头,才勉强镇定下来,朝他走去,紧紧盯着他似深海般的眼眸,“你为什么要请那个护工去照顾我?”
陆尧骁面色如常,“什么护工?”
宋念恋见他没有丝毫异色,不免动摇。
难道不是他?
可是那护工分明跟他是认识的,她直觉那份慌色也来源于他。
宋念恋决定再试探一下:“她都告诉我了,你请她去照顾我。”又朝他走近一步,微微抬头,露出颚下优美白皙的脖颈:“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交集,你有什么目的?”
她穿了件粉色羊驼绒扭花毛衣,外面套着件白色的带大毛领羽绒服,看他的眼睛清润澄澈,看起来无害又乖巧。
心里某根弦忽然就断了。
“不明显吗?”陆尧骁将侧着的身子彻底转过来,往回走半步,逼近她,“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