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下次投怀送抱打个招呼,嗯?”
投怀送抱个鬼。
季默理亏,不想跟他说话,红灯转绿了,没什么气势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后天就是20号,电影票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冷墨朝她道,见她扭过头来,笑着补了句:“记得去看。”
季默火气消的无影无踪,转而有些烦躁:“你跟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他要说是,打死她也不去看,晚上回去就把票扔了。
“不是,”冷墨出走好多天的求生欲忽然回来了,“很多天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你。”
这猝不及防的情话。
季默咬紧牙关,才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从容,傲娇地哼了声:“我信你个鬼!”到底没忍住委屈:“想怎么可能不回家。”
“你也没让我回去。”这一耽误绿灯又变红了,冷墨抬脚朝她走去,装起可怜:“沙发睡的肩膀有些不舒服,一个人吃饭好孤独。”
还挺押韵。季默没忍住,撇开头笑了:“活该。”
“那你气消了没?”冷墨走到跟她平行的位置,风吹动着她高扎着的马尾,他抬手抓着一绺发尾,晃着:“我晚上能不能回家?”
季默转回头,绷着脸,但眉梢眼角里呀全是笑:“那又不是我的房子,我可不敢做主。”
“好,那我等会就问问房子的主人。”冷墨还挺配合,灯绿了,跟着她走进斑马线,“晚上下班一起吃饭。”
季默矜持得没有立马回答,过了几秒:“嗯。”
…
江浅跟冷墨打完招呼,扭过头看向于淮南,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愁。
“你没事吧。”
于淮南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江浅低垂着头,短发遮脸,默默朝大厦走去,好一会儿,“对不起。”
于淮南“啊”了声,想了下明白了她这突如其来的对不起是为何。
“没事啊。”犹豫了下,还是逾越问道:“江浅,刚刚那真是你爸?”
他其实不是有窥探别人的隐私的癖好,教养也告诉他这是不礼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了解她。
只是江浅显然不会懂他的心思,她啊,最害怕的就是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最怕的就是他看到她的家庭。
因为会自卑。
都说真爱的第一特征,在女孩身上是勇敢。
不是的。
对于不是生活在幸福有友爱的家庭的女孩来说,是胆怯。
因为她们早熟。
“是。”江浅干巴巴地回答,心情更加低落了。
好像搞砸了。
于淮南心咯噔了下。
“江浅。”
“嗯?”江浅多走出他一步,闻声回过头来。
于淮南对上她的眼睛,很清澄的一双眼,里头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他面部的轮廓。
“那个,我胳膊好像抬不起来了。”
江浅眼底瞬间被紧张占据,“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于淮南:“好。”
…
医院。
年过五十、头花半白的老医生对着灯光看着拍出来的片,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好一会儿,放了下来。
盯着于淮南瞧:“你手真抬不起来?”
于淮南端坐着,面无表情:“对啊。”
旁边的江浅:“医生,很严重?”
严重倒还好说,可偏偏片子看着骨头都完好,做检查的数据值也都没问题。
老医生从医三十多年,第一次不确定,提笔在处方笺本上潦草几笔:“你们去楼下取药,多加锻炼,要是有什么情况再过来。”
“这样就行了?”事关他,江浅不敢大意:“他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没有脱臼,我给他开了一周外敷内服的药,你们拿回去后按照说明书使用,适当的对手臂进行锻炼,一周后过来复查。”老医生耐心周祥地解释了遍。
于淮南怕再整下去就露馅了,医生说完,赶忙接着说道:“江浅,你不要太担心,我们就听医生的,先去拿药吧。”
好吧。
从门诊大楼出来,正是太阳升的最高的时候。
“江浅。”于淮南喊她,江浅侧头对上他的目光,“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江浅愣了秒,旋即:“好。”
反正都已经请假了,她不打算再回公司。
从出租车下来,安静了一路的于淮南突然发问:“江浅,你会做饭?”
江浅:“嗯?”
“是这样的,”于淮南抬起没受伤的手,食指竖起,余下四指收拢,指了指另一只胳膊:“我手现在抬不起来,我不想吃外卖。”
江浅明白了:“你要不介意,在你养伤这阶段,你的三餐我负责。”
于淮南一副温厚纯良的模样:“不介意。”
江浅:“嗯。”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这小区大多住着上班族,下午两三点都在上班,电梯空荡荡的就他们两个。
一路直达14楼。
“江浅,你要不要进我家喝杯水再走。”
家就在对面的江浅:???
“不用了。”
“喝吧。”于淮南客气道:“你这大老远送我回来,不喝杯水走,我过意不去。”
江浅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阵怪异,就感觉他今天事挺多的,奇奇怪怪。
她倒想看看他想干啥子。
“好。”
于淮南心满意足地莞尔一笑,开了门,前脚踏进屋内,突然想起客厅茶几上昨晚点的外卖盒还没扔,身子一僵。
猛地转身,江浅眼明脚快,及时收住才没撞他怀里去。
刚想问“怎么了”,他的声音就从上空砸下来。
“江浅,你先等我三分钟。”
接着,“彭”的一声关上门,吃了一门子的风。
于淮南一关门,就屁股着火似的,火急火燎赶到客厅,手忙脚乱地把外卖盒、可乐瓶子扔进房间的门板后,拿着鸡毛掸子将客厅的沙发,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扫了遍,然后又装作一只手不能动,脸不红气不喘地去开门。
“有点乱,整理了下。”于淮南迎上她的目光,解释了句。
江浅明白地点头,跟着他进去了。
他们是同一层的,屋内构造完全一样,两室一厅,房屋朝南,采光极好。
“随便坐。”于淮南朝她道,然后弯腰,有点艰难地从茶几下拿出一次性杯子。
“我自己倒吧。”江浅说着作势要去拿茶几面上的玻璃水壶。
“不用,我来就好。”于淮南放下杯子,指节修长清瘦的手伸向玻璃水壶,碰到了一起。
于淮南愣住,江浅也愣了,过了几秒,耳根悄悄红了,把手缩回来。
“还是我来吧。”于淮南说。
“好。”
江浅不大自在地往身后的沙发上坐,手掌压到了个冰凉的纸质物体,疑惑地低下头。
于淮南单手倒完水,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起身拿给她,猝不及防地就看到她从沙发上拿起张订餐的卡片,微侧着的身子慢慢坐正回来。
撞上他的目光。
于淮南心顿时一虚,语速飞快解释:“这不是我吃的江浅,这我朋友吃的。”
江浅先是迷惘了秒,旋即就“噗”地笑了声。
“你不用解释,你总没必要骗我。”
话是顺嘴接的,接完江浅微愣,活跃的氛围瞬间又飘散了,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在两人之间萦绕。
于淮南抿唇笑了笑,江浅也跟着笑。
若非要形容这种笑的话,大概就是网上最近挺流行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的表情包上的那种笑。
于淮南把水给她。
她接过一口一口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