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外。
冷祁文频频抬眼看亮着的红灯,目光焦急、担忧、害怕,看了眼靠着墙而站的哥哥,又看了眼跟自己同位的姐姐。
冷浣婷坐在诊室外的等候椅上,侧身低头坐着,右手撑着隔壁的等候椅面,朝向急诊室的脸颊通红肿起。
站了不知道多久,急诊室的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冷祁文刚要走过去,整条腿顿时一阵发麻,缓了下,受着那宛如触电般的酥麻感,一瘸一拐朝医生走去。
“送来的很及时,病人无恙,但切记以后少让病人心情大喜大悲大怒。”主治医生叮嘱完,礼貌点了下头,抬脚离开。
冷祁文高高悬挂的心总是落下去,眼珠子往左转了下,又往右转了下,语气小心地开口:
“哥哥,姐姐,你们——”
冷墨动身,目不斜视地离开。
冷祁文目光随着那抹颀长的背影走了一段距离,等人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垂下眼帘收回目光,朝冷浣婷走去。
“姐姐——”
“你别喊我!”冷浣婷扭过头,怒视着他,语气肯定:“是你吧。”
冷祁文霍然蹲下身子,仰视着她,“姐,你跟哥哥是不可能的,你们是姐弟在一起是乱伦,而且哥哥也不爱你,你把嫂子交出来吧,我去求哥哥别追究你。”
“闭嘴。”冷浣婷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面部肌肉因为愤怒而变形,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冷浣婷说完,霍然起身,自上而下睥睨着被她一巴掌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母同胞的弟弟。
“冷祁文,别忘了谁才是跟你血缘最接近的亲人,你今天就给我滚回帝都。”
“哒哒哒”
高跟鞋鞋跟敲击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渐行渐远。
冷祁文手撑着等候椅面站起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低垂着颗脑袋,满脸难过悲伤,心情低迷。
他七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穿着脏兮兮的乞丐服沿街行乞,没讨到几块钱,人贩子很生气,要扭断他的手脚,让他残疾行乞,这样路过的叔叔阿姨们就会同情他,给他钱。
他害怕死了,双手双脚乱蹬,大叫着,就在他最害怕的时候,他的哥哥,那个把他扔进游泳池任他在水里扑腾呛水的哥哥,带着一帮警察破门而入,救了他。
从此,他的哥哥在他眼里镀了层光,他的哥哥是个英雄,举世无双的英雄。
…
冷浣婷前脚刚回公司,后脚警察就找上门,以她涉嫌“绑架”请去警局配合调查。
下午三点,冷曜天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他那个总是顶着张“他欠了他一千万没还”晦气脸的大儿子坐在他病床边。
语气不善,还有点嫌弃:“你在这里干嘛?!”
冷墨瞥了他一眼,身子朝柜子偏了偏,白皙修长的手拿起玻璃冷水壶,往玻璃杯里倒水。
冷曜天撑着质地坚硬的床板坐起来,平日总是板着脸以威严示人的人,这会儿因为身上的病服,倒是看起来可亲了些许,目光警惕看着他递来的水:
“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是下毒了?”
冷墨面无表情:“是。”
看看这态度,气的他心绞痛都要起了。
冷曜天瞪了他一眼,夺过水杯,一饮而尽。
傍晚五点,金徽安带着律师将冷浣婷从局子里保释出来,同行的还有冷曜天、冷祁文。
“跟我走。”冷曜天用下达命令的口吻道。
冷浣婷后退了一步:“去哪儿?”
冷曜天语气不悦:“回帝都。”
金徽安用目光示意了下律师,律师了然,斯文一笑,翩然离去。
“我不回去。”现在一切都戳破了,她便没什么好顾忌的,冷浣婷:“爸,我知道不应该,可我真的——”
“住嘴,你个逆女。”冷曜天怒喝,上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停靠在干道上的车带。
“我不走,爸,你放开我。”
冷浣婷拼命往后使力,高跟鞋死死固定在地面纹丝不动,身子弯成半弧形,看得冷祁文胆战心惊,手拿起又放下,几欲上前。
就在这种下一秒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的时候,一道寒如利刃的声音响起:
“她不能走。”
冷祁文闻声惊喜回头,莫名心安了下来。
冷墨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走过,神色淡然地分开两个人。
“在没找到我妻子的情况下,她哪儿也不能去。”
“反了!全都反了你们!!”冷曜天怒不可遏,“绑了也好,你就给我忘了她,这么多年,你野也野够了,现在就跟我一道回帝都,择日跟你宋伯伯的女儿结婚。”
冷墨一双狭长的眼里,骤然森意凛凛,“不可能。”
“啪!”
清脆的一声响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冷曜天似乎也只是气急,打完人就清醒了,欲掩弥彰般把悬留在半空的手藏到背后。
嘴上依旧强硬的不饶人:“别逼我动手收拾你那破公司。”
冷祁文眼尖地看到,他父亲的手在颤抖。
“冷墨。”冷浣婷瞠目喊道。
“滚。”冷墨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凑上来的她。
冷浣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压着并不平滑的地面,抬眸看他。
他脑袋微垂,肤色白皙便显得脸上的那巴掌印特别明显,周身冰冷的气息变得阴沉,像是从地狱里的索命者,随时随地便会要了人命。
冷漠骄傲如他,现在却被当众被爸爸扇了一巴掌,很生气、难过吧?
“冷曜天,”他抬起微微低垂的头,垂下眼帘,用最冷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但凡我的妻子出了点意外,我一定会让你们为她偿命,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