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泰的话语,方逸也皱了皱眉。
不过很快他的眉毛就舒展开来,“苏泰姑娘,如果本官说,让你们以五百骑兵,佯攻对方两千兵马呢?你觉得如何?”
两千?
苏泰蹙起好看的眉毛,柔声问道:“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喀喇沁部有四五千人么?”
“本官自有妙计,能让南门之敌不超过两千。”方逸很有自信地说道。
南楚和苏泰对视了一眼,均是觉得这位年轻的知县,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本官再重申一遍,你我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此外,本官也会亲自率军出城,前去突击敌军,万一本官兵败身死,遵化城必破!到时两位还会觉得,你们能独善其身么?”
苏泰和南楚听了,顿时便大吃了一惊!
“你,方大人,你要亲自去突击敌军?”多隆面带不可思议之色地望向方逸,“末将没有听错吧?”
“你没听错,”方逸冷冷地看了多隆一眼,随即他站起身来。
“对方主将是岳托,本官有十足的把握,击杀此獠!何去何从,请南楚公子仔细斟酌,切勿自误!”
“此战若胜,本官将会把香水在草原上的独家销售权,永远交由你们叶赫部!”
“本官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罢,方逸转身便走,更不停留。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苏泰终于开口,“多隆,按方大人的要求去做吧,好好地战一场,切勿堕了我叶赫部的名头。”
“姐姐!”南楚很是不满地打断了苏泰的话语,“你疯了不成?这五百骑兵,是父亲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怎能在这里,为了这些汉人全部牺牲掉?”
苏泰看了一眼南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南楚,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刚才方大人已经说了,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多隆,你速速前去整备兵马,随时等待方大人的差遣!”
“属下遵令!”多隆当即对苏泰深施一礼,随即匆匆出门而去。
“姐……”
苏泰一摆手,阻止南楚继续说下去。
“弟弟,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方逸决心已下,他若出城作战,岳托和他之间,两人必须会死一个!”
“岳托身份贵重无比,他若战死,皇太极岂肯善罢甘休?按他一贯作风,必会屠城!到时不但多隆这五百人,便是你和我,也难逃一死!”
“那万一方逸死了呢?”南楚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他才一千兵马,怎么可能杀死岳托?”
“方逸若死,此城必破!到了那时,后金大军进城,你以为还能保住这五百骑?”苏泰厉声说道。
南楚顿时便哑口无言。
“弟弟,运筹帷幄,当机立断,这两点你都做不到,如何让父亲放心地将台吉之位交给你?”
苏泰狠狠地瞪了南楚一眼,想了想,便转身离去。
她还有一些话语,要嘱咐多隆。
如今两家既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苏泰担心多隆不遵方逸号令行事,所以打算再度去嘱咐多隆一番。
而方逸,则再度直奔遵化城北门,登上城头,前去观察敌军动静。
远处的营寨安静如常,并无半点异样。
而此刻,已是傍晚。
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看来赵率教,今日是不会来了。
方逸想了想,还是嘱咐了李定国一番,吩咐若是城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速速禀报自己得知。
片刻之后,太阳终于落山,无尽黑暗,开始慢慢笼罩大地。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方逸便已早早醒来。
匆匆洗漱完毕,却见曹变蛟大踏步走了进来。
“大人明见万里,各个城门处的敌军皆有调动,皆向着东南方向而去,看来大人判断无误,赵率教将军,应该已经距此地不远了。”曹变蛟说道。
方逸嗯了一声,问道:“叶赫部那边怎么样了?”
“多隆率领五百骑兵,早早就等在南门城下,说道随时等候大人吩咐。”曹变蛟恭谨答道。
“好,你们也做好准备,一旦有了赵将军的踪迹,我等立即出城作战,里应外合,击破敌军!”
片刻之后,方逸与曹变蛟匆匆来到北门城头。
远处的敌营里面,人影疏疏落落,相比往日,明显减少了很多。
方逸从后背摘下巴雷特重狙,一脚踩在城头的垛子上,手持狙击枪,开始瞄准。
巴雷特重狙的有效射击距离是两公里,而后金营寨则距离城门足足有三四公里这样远,想要击杀岳托,非要把他引出来,引到战场上来不可。
方逸收起狙击枪,望着远处,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曹变蛟突然一指远处,有些激动地说道:“大人,快看,东南边烟尘滚滚,似是有两军正在厮杀!”
一刻钟之前,遵化城的东南方向。
赵率教勒紧马缰,遥望遵化城方向,面沉似水。
在他的身后,四千明军精锐骑兵静静伫立,人人披甲执枪,也都是脸色肃然。
一阵冷风吹来,吹动赵率教颔下花白的胡子,然而老将军却是一动不动,仿佛一尊万古不变的雕塑一般,他的眼神深邃,难掩眉宇间的疲倦之色。
接到袁崇焕的命令后,赵率教率领四千精骑,日夜不休地一路急行,终于在昨日傍晚,抵达遵化城外。
很快后金和大明的侦骑,都发现了彼此踪迹。
听到侦骑的禀报后,赵率教的心情既欣慰,又沉重。
欣慰的是,敌军盘踞在城外,显然,遵化城还没有失陷,自己这次千里急援,总算是不辱使命,及时杀到。
沉重的是,据侦骑来报,遵化城四个城门都被后金大军牢牢封锁,敌军兵力出乎意料地庞大,保守估计,也有三万人之多。
除此之外,侦骑也带来了王屯营被敌军袭破,已变为一堆废墟的事情。
这让赵率教觉得肩上压力陡增。
副将周斐来到赵率教身旁,道:“将军,天色已亮,敌军已发现我军踪迹,敌军势大难敌,是战是退,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赵率教听了,当即冷哼一声,“马革裹尸,岂不正是我辈男儿本色!岂可因敌军强大,我军便望而却步?更何况袁督师交代本将的任务乃是不惜一切代价,援助遵化,老夫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要杀到遵化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