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乐手们正强忍屈辱和不甘,勉力演奏音乐。
歌姬们忍辱含羞,舞动身躯。
在一些轻佻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感觉这时间度过得是如此的漫长。
只是这种日子,他们也已经过得有些麻木了。
不肯麻木的,性情刚烈的,此刻也早已不在人世间。
不是被人所害,就是已自尽身亡。
片刻之后,一曲舞罢。
一些台吉土司纷纷上前,大笑着就去搂那些自己选定的歌女,扬古利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十分的得意。
乌克善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有些钦佩地望向扬古利,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也幸好老国公棋高一着,为自己等人挽回了几分脸面。
一名矮胖子上前搂着个高挑美女不放手,目光淫邪。
美女拼命挣扎,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突然只听见啪的一声,矮胖子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女子脸上,“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扬古利一声长笑,“此女老夫已经给了你,你可自由处置!”
矮胖子一声淫笑,当即拖着女子身躯便走,女子踉跄跟着,眼泪唰唰而下。
扬古利用胜利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方逸,心想自己总算长出一口胸中恶气。
“住手!”一声冷峻的声音突然响起!
正在拉扯的场中众人,顿时便被这一声所惊动。
众人举目看去,却见方逸再度缓缓站起,脸色阴沉无比。
方逸冷冷地环顾众人,被他看到的人,无不被他目光所摄,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感觉似是被猛兽盯住一般,让人心里发凉。
方逸先声夺人。
“呵呵,这些人乃是老夫的奴婢,如何处置,乃是老夫和他们的自由,方大人却是管不着此事吧?”扬古利站起身来,与方逸遥遥对峙。
方逸并不理扬古利,直接拿他当空气。
方逸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矮胖子身上。
“阁下如此对待我大明百姓,哼哼,真是好胆。”方逸阴恻恻地说道。
矮胖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身子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他对方逸突然升起一股发自内心的惧意来。
“方大人莫非想要抢夺这位歌姬不成?难道方大人,竟打算在英雄大会上动武?”扬古利冷冷说道。
心里却笑开了花。
心想年轻人果然都沉不住气。
这方逸看似英雄了得,却也逃不过‘年轻气盛’这四个字。
方逸若是为了这些奴婢,和这些土司台吉打起来,坏了英雄大会的规矩,扬古利真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方逸若真这么做了,几乎就等于大明自绝于草原诸部落。
英雄大会,严禁仇杀,也严禁私下动武。
当然,若是双方早有约定,比赛或是比武,英雄大会也不会横加干涉。
方逸看都没看扬古利一眼,他盯着这名矮胖子,阴恻恻一笑。
“听说草原之上,强者为尊,本官见这位阁下英雄了得,一时技痒,想和这位阁下切磋切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矮胖子想都不想地连连摇头,只是抓着高挑美女的手不放。
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更何况这个明国官员,让他感觉并不好惹。
方逸皱了皱眉。
随即他微微一笑。
“五百匹好马!如何?”
矮胖子顿时便有些心动。
这女子虽然漂亮,但价值可远远不如一匹好马,更不用说是五百匹马。
(在古代一匹好马能换十几个女子,战马贵而人命贱。)
“如何切磋?”矮胖子终于开口问道。
方逸伸出一根手指,“你先打我一拳,我再打你一拳,我若将你打倒,则这女子归我,我若打你不倒,或是你能将我先打倒,五百匹马归你。”
矮胖子打量了方逸一眼。
衣着虽然华丽,但身形看上去并不十分壮硕,相反此人文质彬彬,像是个读书人。
一拳换五百匹战马,这买卖硬是要得。
“好!成交!”生怕方逸反悔,矮胖子急忙答应下来。
于是方逸下了土台,众人自觉给他二人让出一块空地来。
矮胖子狞笑了一下,晃动粗壮的两臂,走上前来。
“啊……”矮胖子怒喝一声,开始向着方逸猛冲,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他便冲到方逸身前!
谁也没想到这人虽然身材不高,但身手敏捷,动作凶猛。
倾尽全身之力,矮胖子一拳重重击向方逸的胸口处!
苏泰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矮胖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他的手臂骨折了!
方逸哈哈一笑,听上去中气十足,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仁兄,该我还手了!”
说罢,也不待矮胖子回应,方逸挥起右拳,奋起龙虎之力,猛地向着矮胖子胸口,一拳击出!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再度传来!
矮胖子连哼都没能哼出来,就被方逸这一拳直接击穿了胸膛,身子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身死当场!
方逸缓缓转身,伸出左手从不知所措的高挑歌姬手中接过一方手帕,擦干右拳上的血迹,随即将手帕扔在地上。
缓缓环顾在场众人,方逸冷笑了一声。
“还有谁想要这些歌姬?还有谁?”
“让本官看看你们的勇气!”
原本和歌姬们撕扯着的台吉土司们,骤然间就跟触了电似的,纷纷甩开身旁歌姬的手,连退数步!
这些人都被方逸的凶残,给吓坏了。
一时无人敢再吭声。
只听扑通一声,高挑歌姬跪在方逸面前,喜极而泣。
她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盼望已久的自由!
方逸此次果断出手,顿时便镇压全场!
众台吉土司此刻也是心中大惧,心想此人如此凶悍,难怪能接连斩杀岳托和阿敏。
一拳打死一人,此人确是有几分勇将之姿。
眼看又被方逸占据上风,扬古利只觉心急如焚。
这可不行啊,大明的使臣出风头,就意味着大金的使臣遭到打压。
扬古利如何肯依?
“哈哈哈哈,别人怕你方逸,老夫却是不怕!”扬古利下巴微扬,望向方逸,一脸的傲慢之态,“跟你实说吧,这些女子,都是老夫从大明劫掠而来!但你又能拿老夫怎样?你敢对老夫动手么?”
“老夫既不跟你打赌,也不跟你切磋,这些歌姬都是老夫的,老夫想怎样,就怎样,你又能拿老夫如何?”
扬古利洋洋得意。
方逸默默地望着扬古利,没有说话。
扬古利顿时又是一阵嚣张大笑!
在场众人,只有林丹汗,德尔格勒以及多尔衮等少数人明白方逸的心思,也知道方逸此行的目的。
方逸想要拉拢安抚草原诸部落,就必须得到这些人的支持,而想要得到人心,首先就不能坏了规矩,在这里动武。
扬古利与矮胖子又有所不同。
除非方逸用强,否则他绝不打算和方逸切磋或是打赌,给方逸赎回这些女子的机会。
但若方逸用强,又会坏了英雄大会的规矩,失去人心,无法完成崇祯交代的任务。
这就形成一个死结。
场面上看来,好像方逸又落了下风。
扬古利面带嘲弄之色地望着方逸,心想老夫就是想羞辱你,你又能如何?
然而下一刻,少年冷冰冰的话语,在场中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