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是失望吧?”
佟婳的话里,带着一抹冷硬的嘲弄,直白赤裸。
严邵诚听着,笑意不改,他撩了袍子,快速坐在佟婳身边,“婳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失什么望?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儿?”
那样子,佟婳越瞧越觉得,这个人太假。
懒得陪他虚与委蛇,佟婳直接开口,“苏全、佟韬,这两个人严公子很熟吧?”
“佟韬我知道,是佟大人家的公子,因为和你有些渊源,我知道一点。至于苏全……婳婳,那是谁啊?”
“要我把他带过来,给严公子认认?”
“婳婳,你怎么了?”
严邵诚眉头微蹙,紧盯着佟婳,装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瞧着他那样,佟婳不禁冷笑。
手漫不经心的摸了摸鞭子,佟婳冷声开口,“严邵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个聪明人,我为什么来的,我说的话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有数。不必装傻,也不必否认,我不是来跟你对峙的,我也没法给你定罪。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来找你,只是单纯的聊聊。”
声音顿了顿,佟婳仰头,看向房顶。
“你是严家的少东家,如今基本上掌控了百草堂的生意。
可是,严家家主尚在,身子健朗,严家也并非只有你一根独苗,这百草堂最终,也未必就会落在你手上。
想来,你还是在意百草堂的吧?
父母、亲眷、女人、孩子,你身边都有谁,我不清楚,可我想就算那些人你都不在意,你至少还是在意自己的吧?
四肢健全,身体康健,头脑清楚,有命苟活,还都挺重要的。
对吗?”
佟婳的话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透着威胁的意味。
严邵诚从没见过这样的佟婳。
眼神幽暗,严邵诚半晌才开口,“婳婳,你到底想说什么?”
佟婳也不跟他兜圈子,“我想说,人只要有在意的人,在意的东西,就很容易被人拿捏,这不是单方面的,你可以,我也可以。
从前,你我即便算不上多亲近的朋友,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也还算相处和睦。
九心莲和房子的事,你帮我,我也领情。
但是,该给的我也都给了,只多不少,我并不欠你什么。
从今往后,你我就是陌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自此再不相干。可你要是再来惹我,挑战我的底线,你要是敢碰我在意的人……
严邵诚,那就别怪我,一样一样毁了你在意的。
当然……也包括你。”
拎着鞭子,佟婳起身,她看着严邵诚,挑眉邪笑。
下一瞬,她随手掏出了火折子。
“人活一辈子,没有谁能永远占据上风,掌控全局。玩火,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儿就从你这百草堂开始。你记住了,我的威胁从不是玩笑,我说的出的事,我就做得到。哪怕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佟婳一扬手,就把火折子扔了出去。
火折子落在墙上的画上,瞬间,画就被点燃了。
见状,佟婳甩出鞭子,将火折子打去别处,星星之火,在房中乱蹿,所到之处,火光四起。
她下手利落,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严邵诚眼神冷凝,他的拳头,都在一点点的收紧。
佟婳有句话说的挺对的,他虽然是严家的少主,基本上已经掌控了百草堂的生意,可是,严家到底还不是他的。
百草堂出事,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佟婳这一把火放的轻松,对严家而言,损失也算不上重,可对于他来说,影响却不小。
他少不得要有些麻烦。
盯着佟婳,严邵诚声音也更沉了些。
“婳婳,相识一场,我没想到,你我会走到这一步。我喜欢你,我从不曾做伤害你的事,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就算喜欢顾战骁,想要讨他的欢心,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跟我划清界限。更何况,顾战骁绝非良人,你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呵……”
到了这种时候,严邵诚还死鸭子嘴硬,还义正言辞的指责别人……
从前,佟婳总说顾战骁脸皮厚。
现在看看,比起严邵诚来,顾战骁那脸皮薄多了。
对上严邵诚的眸子,屋里熊熊的火光,映照进眸子里,一片凌乱,佟婳冷笑着开口,“严邵诚,我来找你,所说所做,不是为了顾战骁,你也不必甩锅,把自己粉饰的那么无辜。
而且,你也没有资格说顾战骁什么。
顾战骁也许的确不是什么良人,他也许有很多缺点,但有一点他比你强——
他比你坦荡!
大家都是俗人,贪嗔痴恨爱恶欲,谁也免不了。
在外人面前,顾战骁可以喜怒不形于色,可以隐藏心思,深藏不露。可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他可以表露所有,毫无保留。
不像你,带着谦谦君子的假面,披着温润儒雅的外衣,说着道貌岸然的话,遮掩丑陋肮脏的内心。
你的喜欢,其实不过是独断的占有,你喜欢的是征服,是别人的顺从。
也仅此而已。”
“我……”
“我来,不是跟你谈感情的,我们之间,也没有感情可谈。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严邵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记住了这把火,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一把火的事了。”
话音落下,看着屋里火光越来越大,佟婳转身离开。
严邵诚快步跟上。
外面,百草堂的护卫小厮,在掌柜的带领下,全都在等着。
见佟婳出来,一群人直接围了上来。
严邵诚看了一眼,他微微垂眸,身后房间火势越来大,他全然不在意,他眼底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婳婳,你要说的话说完了,你要做的事也做了,可是,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呢。没有我的允许,一时半刻,你怕是走不了。”
严邵诚说着,给百草堂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带佟小姐去喝茶。”
“是。”
众人应声一拥而上,离佟婳更近了一些。
佟婳攥紧了鞭子,她的另一只手,也将准备好的药,拿了出来,“严邵诚,你确定要让他们跟我动手?”
“什么动手?想带你去喝杯茶而已。”
“是吗?”
佟婳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她随即就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猖狂的吼声,从外面传进来,“严邵诚,想带老子的人去喝茶,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