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婳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人命关天的事,她可不含糊。
顾战骁没跟着,他站在门口凝神思量。
新兴产业,富甲一方,厉害——刚刚小丫头说这话,是在暗示他搞新产业?
也是!
他虽然手上经营的产业不少,可是有一大部分的收益,都拿去大营养兵了。从前他自己一个人,带着顾思寒,府上花销足够,他不在乎能落下多少银子,可现在有了佟婳,又多了两个儿子,他们有了小家,银子也是安全感的一部分。
他是应该多搞点产业,搞点银子。
聘礼也该再多送点。
养家养儿子,总比养大营那些糙老爷们香。
摩挲着下巴琢磨着,顾战骁神游天外,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之前从房里溜出来,假模假式跟着工匠检查小院的一朝,远远的瞧着顾战骁失神的模样,他忍不住作死的凑了过来。
“将军,色诱没成功,又把人放跑了?”
顾战骁瞟了一朝一眼。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顾战骁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朝在说什么。
他眼神平静无波。
这在一朝眼里,就是失落失望,心如死灰,是天要塌了。
同情的拍了拍顾战骁的肩膀,一朝无奈的叹息,“将军,要不你把佟小姐带去大营,在那办正事吧?你一声令下,三军将士为你守门,就算佟小姐有天大的本事,就算她长了翅膀,她肯定也跑不了,这个荤,肯定能让你开了。”
顾战骁:“???”
“放心,大家伙都懂规矩,不会偷听的。就算将军你不行,不持久,大家也不会外传的。”
顾战骁:“!!!”
“都是自己兄弟,还什么臊?将军啊……啊……”
前一声“啊”,还是语重心长的同情感慨,后一声就成了尖叫。
顾战骁抬脚,直接把一朝踹倒在了地上。
看着一朝疼的龇牙咧嘴的样,顾战骁嫌弃的冷哼,“你才不持久,你全家都不持久,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持久。”
一朝:“???”
“你才色诱不成功,老子这色,不用诱也成功。刚刚老子还被摸了好几把呢,你懂个蛋。”
一朝:“……”
“半个月内,别让老子看见你,滚去给老子清点产业去。除了把手头上的商铺,清理整合一遍,该扩张的扩张,该关门的关门,再给老子弄点新产业,三月之内,进账不翻倍,老子缝了你的嘴,打断你的腿,踢你进鬼门关,送你去见鬼。”
“将军你无情。”
“情个屁情,老子又不稀罕你。家里多穷,心里就没点数?整日的吃吃吃,叨叨叨,正经事一点不干,光靠老子养,你当老子是你爹?滚。”
一顿猛烈输出,之后顾战骁就把门关上了。
一朝:“!!!”
真暴躁。
将军吃不上肉,就像发疯的禽兽,这还有没有人能管管?
好好的,弄什么产业?赚什么银子?他有多富,他心里就真的没点数吗?
还做不做人了?
……
佟婳也不知道,自己一句调侃,成功的把顾战骁带歪了。
她从顾战骁这出来,就去了海听澜那屋。
海听澜带回来的男人的确醒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整体发虚,但他眼神清明,脑子已经清醒过来了。
看着佟婳进来,男人手撑着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傅芙蓉轻轻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躺着吧,你身子还虚。”
男人摇摇头头,还是强撑着起来,他依偎着床头看向佟婳。
这工夫,佟婳已经到了他身边,“怎么样?”
“好多了。”
男人应声,只说了几个字,他就控制不住的咳嗽。唇齿间,有种淡淡的血腥味不断上涌,根本控制不住。
那药,是太猛烈些。
佟婳见状,坐下来拉过他的手腕,又为他看了看。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佟婳才收手。
“你这毛病看过郎中?”
“嗯。”
听着佟婳的问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苦笑。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自小就这样,病病歪歪的,随时一副要死的样,常年的跟郎中和苦药汤子作伴,就没断过。家里就是医药世家,能看的郎中,看了不下百个,能吃的药方子,也有几百种了,都是苟延残喘,没什么效果。今儿这样,算是我最舒服的时候了。”
这一席话,男人说的很慢很慢,时断时续的,气若游丝。
到最后那声音细弱蚊蝇,几乎听不见。
佟婳转头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先歇歇吧。”
“多谢。”
男人应声接过杯子,他手上也很白,连带着指甲都是诡异的白色。他手一抖一抖的,一个小小的杯子,他几乎都要端不住。
傅芙蓉见状,顺手把杯子接过来,给他喂了点水。
海听澜就在一旁瞧着,明明照顾病人,是挺正常的事,他就是莫名的有点不得劲。
他有点后悔把这病秧子带回来了。
扔医馆多省心。
海听澜正寻思着,就听到佟婳开口,“你是哪里人啊?你的家人呢?怎么联系他们?”
“我的家人……都在京城呢,这就我一个人。”
“京城?”
“是啊,”男人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继续,“我一直被这怪病折磨着,就像是一个濒死的怪物,怎么都治不好。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身份调换了,又能有多少差别?
尤其还是医药世家出来的。
这么多年,病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他们,纵然没被放弃,可我知道,他们心里对我,其实早就不抱期望了。
活着的时候,不能为他们做什么,那死的时候,也最好别拖累他们。
我想用剩下的日子,去云游四方。
到哪走不动了,就在哪落脚。一缕清风,几只飞鸟,一摊腐肉,几根白骨,一抔黄土,几根枯草,身死形灭,也就那么一回事。”
男人一副看淡生死的口气。
只不过这些话,佟婳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的身上,最近用过许多药,这是骗不了人的。若真的看淡,只想云游四方,纵情山水,他的用药量不会到达这种程度。
更何况,有佟婉的事在先,佟婳不信巧合。
就在这时候,海听澜上前到佟婳身边,他盯着男人,若有所思。
半晌,海听澜才试探性的开口。
“你……京城,医药世家,久病不愈,你……该不会是褚明褚太医的小儿子吧?你是……褚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