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很破败,周围的院子也多半如此。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附近就像是个流民区,住的人也多半是衣衫褴褛的孩子,或者是刚弱冠的年轻人。
这不正常。
联想到展老爷子残害孩子的那手活,佟婳愈发觉得这里有鬼。
不过,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怀着孩子,她不想轻易孤身冒险。
打探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大致心里有数之后,佟婳就先一步离开了,她来的隐秘,离开的也悄无声息,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
福来客栈。
这是顾战骁安排的地方,佟婳回来时,她带来的人都已经安置好了。
云蝉也已经带着算命瞎子回来了。
见佟婳回来,云蝉过来对着她一阵上下打量,确认佟婳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她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看着佟婳,云蝉微微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夫人,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都要后悔死了。”
早知道佟婳不直接回客栈,她就不会任由佟婳单独离开。
万一出事怎么办?
看着云蝉紧张的模样,佟婳失笑。
“我又不是那易碎的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我自己就会医术,我心里有数。对了,你叫落月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
云蝉出去,没一会儿就把落月叫来了。
落月是永亲王的人,一直都在永亲王身边伺候,开始在暗处,后来就到了明处,再后来,他替永亲王管理明明暗暗的人手,是永亲王最信任的人。
这次,一朝一夕他们都被顾战骁派了出去,顾战骁身边人手不足,也分不出心腹照顾佟婳。
所以永亲王就把落月派到了佟婳身边。
落月话不多,但办事厉害。
对他,佟婳放心。
佟婳把自己在小院的发现,告诉了落月。
“你亲自带两个人,去查查那小院附近的情况,我感觉那地方不大对劲儿。另外,要清剿的组织和人手,也抓紧布控,记得告诉咱们的人全都小心些,事情大约有变。该带在身边的保命药,全都带好了,不要大意。”
他们来渝州城,大张旗鼓,为的就是吸引展老爷子注意,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现在,出现了算命瞎子。
这不是巧合。
想来展老爷子那边已经接到消息,开始行动了。
这渝州城的组织,展老爷子的那些手下,或许也接到了展老爷子的通知,那个附近全是孩子的小院,说不准也跟展老爷子有关系,他们或许都已经在撤了。
这种时候,多加小心不是坏事。
有很多话,佟婳并没有说出口,不过,落月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对于潜在的危险,他心中有数。
“夫人放心,属下会交代好安排好的,肯定不会出岔子。”
“去吧。”
佟婳也没多交代。
要不是她必须来当那个活靶子,落月自己带兵,大约也是可以的,他有那个才能,她没必要浪费口舌,给他束缚。
更何况,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佟婳看向云蝉,“那个算命瞎子呢?安置在哪了?”
“在楼上包厢。”
云蝉把人带回来,就安置了人去伺候,那也是变相看守。不过,到目前为止,倒是并没有发现那算命瞎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那算命瞎子说话不好听。
云蝉不喜欢。
“夫人,你是还要去见那个算命瞎子吗?”
“当然得见见。”
“可是他太能胡说八道了,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夫人福大命大,肚子里的孩子也吉人天相,才不会有事呢,他非说孩子不妥,也太晦气了。”
云蝉的不喜,全都摆在了明面上,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娇憨。
这性子,在影卫里可不多见。
不过佟婳喜欢。
要不是云蝉,这一路,她怕是连个说体己话,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了。
看着云蝉,佟婳也不兜圈子,“他说他的,好听不好听的,都不要紧,总归咱们一个字都不要信就是了。”
“奴婢怕夫人听了不开心。”
“不会的。”
佟婳起身,带着云蝉往外走,出了包厢往楼上去了。
算命瞎子的房间。
佟婳一到这,守门的人就替她开了门,佟婳带着云蝉进去。
算命瞎子坐在桌边上,他双手握着茶盏,手指静静的摩挲着,明显有些拘谨不安。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的往门口的方向转头,紧闭着的眼睛微微颤动,之后又归于平静,面上露出一抹不解探究的神色。
“是……小姐?”
算命瞎子开口,试探性的询问。
佟婳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坐到了桌边上,坐去了算命瞎子对面。
“大师听声识人,着实厉害。”
“是味道。”
冲着佟婳摇摇头,算命瞎子轻声解释。
“因为眼睛不好,所以我的嗅觉和听觉都变得特别敏感,小姐有孕在身,大约是在喝保胎药的缘故,你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在城门口那我就发觉了。刚刚小姐进门,我又闻到了相似的味道,虽然要比之前更淡一些,但味道相差不多,所以我能认出小姐,不会认错。”
“是吗?”
算命瞎子没说错,今儿一早,佟婳的确喝了一副保胎药。
是陆子川临时给她调配的。
为的就是防止她日夜兼程,伤了身子。
但是,因为临近渝州城,随时都可能要出任务,要面对危险,也可能会有暗中的行动,浓烈的药味会加大暴露的风险,所以为了防止身上留有药味,佟婳特意和陆子川商量了方子,残留在身上药味并不浓。
要真是瞎子,嗅觉异于常人,倒也能理解。
可眼前这个……
佟婳可以确定,这算命瞎子并不瞎。
不瞎,他的嗅觉还能敏锐到如此程度,那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大约就只有一种可能——
后天训练。
他的生活环境,把他的嗅觉养灵敏了。
基于这种猜想判断,对于眼前这和算命瞎子的来处,佟婳也有了大致猜测。
拿过桌上的茶盏,佟婳拎着茶壶,为自己倒茶,她漫不经心的开口,“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大师说我这一胎保不住,不用看人,光靠摸骨,就能算到如此程度,大师果然厉害。只是我很好奇,大师有如此通天本领,可曾为自己算过?”
“算命之人,皆不算自己之命,这是规矩。”
“是吗?那可惜了。”
佟婳淡淡一笑。
“不为自己算命,想来大师也不会知道,自己今日会遇一喜,再生一劫。喜前劫后,欢悲交替,人生无常,还真令人感慨。”
“小姐这话何意?”
“大师不懂?那……我让现在就为大师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