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羲和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直勾勾的盯着坐在窗边孤寂的背影。
乌已经坐在窗口那边发呆了两天有余，不吃也不喝，只是呆呆的干坐着，朝着远方望去。
自己也不是没有询问过，但得到的只是一言不发的回应，她能做的莫过于陪伴，她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力。
……
“云溪……皓阳制药……”乌那空洞的眼眸失神不知望向何方，不停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像是着了魔一般。
就在门外的羲和对于眼下的情况，束手无策苦恼的时候
“羲和姐姐……”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曦日的身旁响起，只见一个长着狼耳的小正太揉了揉眼睛，扯了扯她的衣角，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羲和下意识的伸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回答道：“怎么了？小陨？饿了吗，桌子上有面包。”
被称为小陨的小正太摇了摇头，头上耳朵轻轻抖动，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如同粉色宝石一般的眼眸，朝着窗台望去，随后便一路小跑朝着窗边的乌的怀中扑去：
“哥哥！”
乌感受到自己怀中小小一团传来的温热，沉默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用沙哑的声音回应：
“……我在。”
“我想跟哥哥一起吃饭！”小陨埋头在他怀中闷声说道，身后不知何时露出了狼尾，不停的摇晃。
乌紧紧抱住怀中的陨，似乎在贪恋这一刻的温存，暖阳挥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拥抱的影子投射于墙上，温柔又美好。
乌伸出双手，揉了揉怀中团子被自己养的肉嘟嘟的脸庞，许久才露出微笑，一双红眸中满溢温柔，细语应道：
“好……”
…………
“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看家。”
恢复过来的乌与两人一起吃过饭之后，此刻穿着整齐看着两人叮嘱道。
乌深吸一口气，自己不声不息的消失了两天，不说豹哥，因为自己的事曦月大概也已经告诉他了，自己那便宜师父就不一定，还有皓阳制药……
想到这乌眼神便冷了下来，当下最应该做的事便是去一趟医院……
乌回过神来又望向眼前的两人，看着一脸天真烂漫要自己早去早回的陨，乌原本有些事麻木的内心变得略显活络了起来。
随后又看向小心翼翼瞥向自己的羲和，乌心照不宣的一笑，默默的抱住了她。
“嘤！”羲和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一瞬间双手僵在空中，从脖颈肉眼可见的向上变红。
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我回来……带你爱吃的草莓蛋糕……”
“嗯”曦和声若细蚊的回应道
……
“呼……”
乌感受着户外略显寒冷的微风，呼出一口热气，立马变成白雾，飘散在空中，轻轻的走下楼去，不经意看向楼下的包子铺，心中顿时浮现疑问：
“李奶奶今天不卖包子吗？”
楼下包子铺的李奶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虽然平时口中多有刁难，但明里暗里的都关照了乌家的不少事，甚至有时候乌去执行任务无暇顾及家里时，让陨到她家里吃饭，一来二去也算是熟悉了。
早上四五点就开的包子铺，是对于贫民窟安定区里面的人来说为数不多的避风港。
想着想着乌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有要事吧……
在走去市区医院的路上，乌默默的收起了作为兽人特征的狼耳和狼尾，混进了人群中。
在这个社会里，人类歧视兽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在这个社会中露出兽人的特征，反而会平白无故的惹上麻烦，被警察盘问都算是轻的，甚至有可能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抓进去。
坐上了公交车，经过两站在公园门前下车，刚走两步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李奶奶？
乌看向坐在公园长椅上，拄着拐杖，一身干练棉袄着装的慈祥小老太婆正直勾勾的望向自己。
“李奶……”
“狗x子……”
“……李奶奶好…”
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但还是有礼貌的补完了下半句，听着那熟悉恶毒的话语，嘴角不由得一抽，人挺好的，就是可惜长了张嘴。
李奶奶紧紧盯着乌，半响之后举起拐杖，做出要打下的样式道：“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有没有礼貌？！就这么俯视着辈子说话的？”
翻译：“来跟奶奶坐坐。”
乌沉默了一下，大脑迅速翻译了李奶奶的话语，随后乖巧的坐在李奶奶的旁边。
“哼！”李奶奶好似不服气的哼了哼，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看着李奶奶一副倔强老太的模样，乌心中不由的思索起来，李奶奶……好像是犬科兽人吧？是……吉娃娃来着。
“噗！”
乌心中思绪刚刚想过，便感到自己的膝盖受到了重击，只见李奶奶眯着眼睛用拐杖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膝盖。
“x小子，你刚刚好像在想一些特别不尊重我的事情！”
“没有没有！”乌顿时做贼心虚起来，连忙摆手否认。
“什么啊？你小子也会露出这副表情啊？”
乌刚想继续解释，便听见李奶奶冷不伶仃的说道，乌闻言抿了抿唇，好像从两天前开始，自己的表情确实丰富了一些，是因为自己的母亲醒了吗……
“小子，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也继续住我楼上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李奶奶一脸严肃的说道，似乎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噗…哈哈”乌看着这略显滑稽可爱的小老太，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同时心里也没来由的感觉暖暖。
李奶奶突然拉住乌的手，轻声细语道：
“对，就是这样，你以后也要多笑笑，年轻人嘛，要有朝气一点，别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好运都被唱衰了。”
“好了，臭小子，快去办你要办的事吧，别让我这小老太婆牵住你了。”
说完李奶奶便站起身了，拄着拐慢悠悠的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乌没来由的一愣，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李奶奶，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啊？
公交车站在那边，下一班车快到了，要不我送您过去吧？”
乌指着来时的方向关心的问道，李奶奶沉默许久才回道：
“我小老太婆想多走走怎么了？小x子怎么管那么多？你快去吧，我就随便逛逛，等一下就回去了。”
乌还是有些许不放心，直到李奶奶拿拐杖驱赶才悻悻离去，刚转身准备，便听到李奶奶的话语传来：
“臭小子，你要好好活着啊……”
乌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露出微笑：
“奶奶你也是，你要长命百岁呀”
李奶奶垂眸一笑，轻声呢喃道：
“看到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乌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但想了想，这里是市区，治安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转身继续朝着医院走去。
再乌转身的那一瞬间，暖阳洒在李奶奶走过的道路上，没过那小小的身影，直到将她完全掩盖，消失的无影无踪……
…………
“你好……请问您是空月谊女士的家属吗？”
“是的。”
“我们要告诉你器官移植手术很成功，你姐姐预计不久之后也会醒来。”
“器官…移植…？”
乌看着递过来的文件，上面的人字仿佛会移动似的顺着自己的手掌爬上他的脊骨，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顺着脊骨钻入大脑，使他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是这样的，空月谊女士于一日之前突然心电图凌乱，由我们初步判断是空月谊女士擅自服用药物未经许可的药物导致的器官衰竭。
好在并没有伤害到心脏，刚好满足了您姐姐急需器官移植的需求，对于空月谊女士的事情我们深感哀悼。”
乌死死撺住眼前这份文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高光，用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挤出一句话：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大夫们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用不解的语气说道：
“家属知情同意书由
您的父亲，
也就是祈夜星笙先生签署的。”
那一瞬间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包括灵魂，跪倒在地上，他如同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那头上白炽灯发出的吱吱声，还有那贯穿天灵的翁鸣，瞳孔无限扩大，一时间竟忘了呼吸，直到胸口突然闷痛感，才猛吸一口气。
紧接着便是四肢百骸的麻木，连带着不规律的抽搐，这是情绪过激导致的……
“…………！”
“………乌…！！”
“乌先生！！！”
周围的大夫乱作一团，但好歹是住院医师，立马对乌进行了应急处理，好一会才让乌缓过来。
突然乌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乌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趁都没说死死的抓住口袋。
医生为了避免乌再一次情绪过激，将他口袋的手机拿了出来，想要放到一旁，刚好不小心误触开关键显示了屏幕，显示屏刚好只有一条信息
安定区29互助业主群
2楼理发羊哥：“@所有人 李奶奶两天前走了，听说是前两天跟皓阳制药新的副代理吵了一架，一气就气过去了，听说现场一地血，好像说是李奶奶气晕磕到头流的……
那副代理好像叫什么
祈夜星笙？
……
乌看着最后那条消息，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嘴巴一张一张的不断的颤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有那里夹杂着无尽绝望和悲痛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