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义见楚计划像老小孩子,不顾身份和地位,追着李青云,要去帮场子,他身为本市市长,肯定不能干坐着,哪怕有损形象,也得过去,不能让楚计划受到伤害。
楚计划不仅仅是他的上级,还是他岳父的好友,算是长辈,关系复杂着呢,对他也算照顾,与公与私,都得跟过去。
楚计划带的警卫员跟了过去,黄明义带着朱秘书,也跟了上去。
朱秘书表情更复杂,没想到李青云的运气这么,居然救了楚政委一条命,而楚政委这个人最念旧情,滴水之恩也能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大恩呢?
朱秘书觉得,以后必须要加强和李青云的联系,只要楚政委不倒,李青云不做什么违法事,风光富贵一辈是少不掉的。而且,自家领导黄市长,对李青云也稀罕的紧,私下里说李青云是他的幸运星,自从遇见李青云,不但身体好了,还升了官。
朱秘书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已经到了李青云朋友所在的包厢,抬头这么一观望,顿时愣住了。他看到乱嚷嚷的人居然是本市的有名富商王志修,而环保局的局长程卫居然板着脸,把酒杯摔在地上,大骂谢康不给面子。
说谢康不给他们敬酒就算了,自己主动过来敬酒,居然不领情,难不成让王书记亲自过来给你敬酒?你的脸面也太大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们梦幻园林以后也不要在云荒市做了,光是环境保护这一块,就把你们罚得倾家荡产。
这话说得肆无忌惮,连仅有的一层遮羞布都撕掉了,直白粗鲁得让朱秘书都听不下去。
李青云已经站在谢康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站在一条线上,共同面对未知的危险和压力。但是。在程局长吵骂之际,他已小声的告诉谢康,黄市长来了,还来了一个省委常委。都是自己人,让他自由发挥,阴一下对手。
谢康眼睛一亮,惊讶的看了李青云一眼。刚才他见李青云上洗手间半天没回来,以为他怕麻烦,出去躲避了呢。正在失落,没想到李青云搬来了救兵,好家伙,黄市长就不说了,居然搬来一个省委常委。不管是哪一位,都是重要级人物,跺一跺脚,都能让川蜀省晃三晃。
他正想知道来的是哪位省委常委,却见楚计划主动靠过来。拍着李青云的肩膀说道:“小李,这就是你朋友啊,得罪哪位高官了呀,居然想把你们罚得倾家荡产?呵呵,好久没接触地方官员,没想到口气比癞蛤蟆还大,不知道这位摔杯子的高官身居何位啊?”
环保局长正骂得起劲。突然出来一个老头骂自己是癞蛤蟆,顿时火冒三丈,把王志修手里的酒瓶子抢过来,就想往楚计划脸上砸。
一直戒备着他们的警卫员突然出手,一把抢过酒瓶子,把程局长的胳膊拧在身后。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只听扑通一声,程局长半跪在地上,刚想大骂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却听脑袋上“砰”的一声,酒瓶子就砸在上面。
这是白酒。瓷瓶子很薄很脆,没感觉有多疼,但白酒淋了他一头。
“格老子的,你这龟孙子敢打我,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我要让你坐牢,我要杀你全家……”程局长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一直这么嚣张,什么话都敢骂,什么话都敢说,跟土匪没有两样。
回应他的,只是两个耳光。“啪啪”,很清脆。
警卫员的手已插进口袋,似乎想掏枪,却被楚计划摆摆手,用眼神严厉的制止了。
“你们、你们……居然敢打程局长,他可是环保局的局长啊……你们……谢康,这回你完蛋了,谁来了也救不了你。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殴打政府官员?我要报警,程局长,要不要让警察过来?”王志修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却是满心的兴奋,脸上没绷住,差点笑出来。
一提到警察,程局长怕传出去丢面子,一下子冷静下来,摆摆手说道:“不用报警,你去把王书记叫来,把我的遭遇完完全全的告诉王书记,让书记来评评理。我就不信了,在云荒市,你们这个小公司能强过法理?能强过法律?”
王志修应了一声,刚要走,却差点撞在站在门口多时的黄市长身上。他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屁股墩。
“黄、黄市长,您怎么也来了?”王志修身为本市的富商,自然见过黄明义。
“哼!不来怎么知道你们这么威风啊!又是让人倾家荡产,又是要杀人家全家的。”黄明义背着手,板着脸,极为严肃的走进来,指着仍半坐在地上的程局长说道,“知情的人知道你是环保局的局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土匪头子呢。程卫程大局长,你这么威风,纪委书记知道吗?市委书记知道吗?”
“黄市长……您……我、我没有……我刚才喝多了,满嘴喷粪,您别给我一般见识。”说这话的时候,程卫吓得满身冒汗,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示意王志修赶紧帮自己搬救兵,把王书记叫来,不然今天就完蛋了。
王志修会意,猫着腰,掂着脚尖,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有什么话对纪委工作人员去讲,别跟我说。嗯,走之前,把地上摔的酒杯碎片和酒瓶碎片带走,耽误这里的客人吃饭。服务员,不用你们插手,地上那位自己惹的事,让他自己摆平。”黄明义说着,已走到楚计划身边,小声询问,问他要不要离开,毕竟这里出了事,起了冲突,传出去不太好听。
楚计划却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是军方的人,不用给这些地方官员面子,所谓的省委常委,只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投票器,没什么意思。我拎椅子砸他一顿,他也只能忍着,奈何不了我一根汗毛。”
黄明义苦笑,知道楚计划要替李青云出头,有帮人帮到底的意思。不过,楚计划似乎没搞清楚,这次出头的对象是谢康,歪打正着,若是传出去,谢康的外公、远在中-央的曾老会承他这份情。
谢康帮让服务员拿来两套新餐具,亲自给楚计划和黄明义腾出位置,让他们就坐。谢康可不像李青云,不知道省里的格局,他对这位楚政委可不陌生,甚至研究过他的资料,这位可是从大军区调过来的,性格豪爽,同级别的战友多着呢,能量极大,绝非普通的省军区政委能比。
杨玉奴极为好奇,附在李青云耳边问道:“表哥,这些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几句话就把耀武扬威的程局长吓得满地乱爬捡玻璃碎片。好像他们都是跟你一起进来的,你怎么认得他们的?”
“呵呵,上厕所认识的,你相信吗?”李青云随口调笑道。
“相信你……才怪。”杨玉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很开心的说道,“以前我在天洁环保公司上班的时候,有一次跟经理去市环保局办事,这个程局长可坏啦,又是要钱,又是让我们赔她喝酒的,最后让公关部的几个同事陪他出去喝酒,那事才算办成。哼,早知道他这么胆小没用,我就拿花盆在他脑袋上开瓢啦。”
“他对某些人是绵羊,对我们普通百姓可是豺狼,以后办事躲着他点,自己别吃亏,实在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让朋友收拾他。”李青云交待道。
“嗯,早知道表哥这么厉害,我才懒得和经理去挨骂呢。”杨玉奴高兴的说道。
刚刚坐定,就听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原来黄市长也在这里吃饭,怪不得程局长有去无回呢,该罚该罚啊。喏,我听说黄市长在这里,也过来敬酒了。”
声音未落,就进来一位圆脸的胖男子,四十多岁,略显老态,手里拿着一个大杯子,里面装满了液体,不知道是酒还是水。王志修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目的用托盘托着两瓶开口的茅台。
黄市长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市委王书记过来了,不管对方以什么态度出现,自己都得做到应有的礼仪。
趴在地上的程局长暗暗得意,瞪着小眼睛,看王书记如何帮自己报仇。可是,他突然发现,坐中间那位老人却没有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子。
托着酒的王志修也吓一跳,他比较精明,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只见王书记微微一怔,顿时笑得更加灿烂,远远的就伸出手,往中间那位老人走去。
“楚政委,您也在啊!哈哈,太巧了,前天由于去省里开会,没能给您接风洗尘,是我的不是,今天借这个机会给你补上,也算弥补一下罪过。全省的征兵工作马虎不得,我们云荒市也极为重视,绝不给省里拖后腿。”
王书记姿态摆得很低,别看楚计划这个省委常委不插手地方政府工作,但在关键时候,在省委常委会议上那一票极为重要,甚至可以决定一位副部级官员的升降去留。他这个正厅级的市委书记,想要往上升,如果没有耀眼的政绩,很难饶开他这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