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塞完能塞的东西,最后干脆把自己的脚挤进去,帮连翊分担椅子的重量。
“可以了。”连翊咬紧牙,用力拽自己的腿,一点点将腿从里面抽出来。
不知道是被压麻了还是怎么,她的腿没有知觉。
“能动吗?”穆辞问道。
连翊摇了摇头,“没感觉。”
“没关系,你趴在我背上,我先把你从天窗送出去。”
连翊没有废话,乖乖照做,她趴上穆辞的后背,从天窗爬了出去。
“老大,冒犯了。”
袁子俊在外面接应,他说完后,托住连翊的背,一只手搭上她的腿,将连翊横抱起来。
将连翊抱到安全的地方,袁子俊看着她腿上的血,“老大,你的腿……”
连翊擦了把脸上的血污,“这不是我的血,你去看看他。”
“好。”
袁子俊立刻去查看穆辞的情况,穆辞从天窗爬出来,身上沾满了汽油和污垢。
他脑袋上还汩汩淌着血,袁子俊这才发现,原来连翊身上的血都是穆辞的。
“你还好吗?”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穆辞摇了摇头,然而他这么一动,脑袋疼的就像炸裂了一样。
他看了眼远处的连翊,最后一个踉跄,一头栽了下去。
…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为什么叫安知?”
再次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清冷绝色的容颜。
他望着这张几分熟悉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间,面前的容颜碎裂,从裂痕处涌出大片鲜血,眼前的镜像扭曲起来。
他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变化,四周是闹市的喧嚣声,街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华的景象。
他已经多久没见过了这样的盛世了,自从去到北疆,那里天寒地冻,条件艰苦,很多次他都差点活不下来了。
是什么支撑他活下去的?
他忘记了。
他好像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娘亲,我害怕!”
面前的小丫头突然钻进娘亲的怀抱,她像是很害怕他,颤抖着不敢和他对视。
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一个年纪相仿的小丫头,穿着印着梅花的斗篷,头顶梳着两个小丸子。
她站在那里,颜笑靥靥,好似整个冬天的雪都融化了。
“啪——”
一只石头丢在他后背上,砸的不疼,但是背上的伤口撕裂开,就有些刺疼。
“丑八怪!快滚!”他听到身后传来孩子的叫骂声。
看着周围对他避而不及的行人,还有那些鄙夷、嫌弃的眼神,他捂住脸,落荒而逃。
他长的真的有那么丑吗?
他来到湖边,朝水里看去,结果就被水里的倒影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被烧伤、满是疤痕,且极扭曲的脸。
已经说不上丑,简直就是恶心。
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四处翻找自己的面具。
可身上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面具。
他正打算起身去买一个,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前日那说书的讲到了连家那位女将军,虽令人钦佩,但实属是可惜啊!连家辉煌了几百年,却在最安定的年间绝后了!”
“是啊!老将军没多久也病逝了,皇上为此大赦天下,奉于尚元第一勋贵之称 ,并将神位供奉在太庙中,受后人供奉朝拜。”
“只是连家自古有家训,连家后人一律火葬,这点我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荒唐的规定?”
“这你就不知道了,连家百年前曾有位将军前辈,因率兵攻打乌蒙国,死后被乌蒙国后人挖出来鞭尸,连家为保颜面才有了这条家训。”
“对了,听说连翊将军她也葬在了太平山的坟陵?”
“正是如此,还是圣上亲自下指,那日连翊将军的遗体被运回京城时,据说身中了28只箭,其中最致命一箭射穿眉骨,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听着“连翊”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于是上前询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她死了吗?”
那些闲谈的老人被他这张丑陋的面容吓的远远离开。
他极力解释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从北疆来的,但我是京城人士。”
其实现在的他记忆混乱,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人,但他对京城很熟悉,这种熟悉要比对北疆更熟悉。
就好像京城有他重要的人,他这次跋山涉水前来,就是为了找到那人。
“你是京城人?”有个胆子大的老人上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他顿了顿,脑子里浮现一个名字,“安知。”
“没听说过。”老人摇了摇头,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他在身上摸索一番,“我有东西证明,我身上有块家族玉佩。”
一番摸索后,他终于从腰间拽出那块被他摸的光滑油亮的脂白色玉佩,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接过玉佩,上下打量一番,看到玉佩上刻着一个“穆”姓。
“穆”这个姓氏,只有当朝天子才有,老人瞬间大惊失色。
然而就在这时,他又看到玉佩尾部刻着两个小字。
“皓商。”
“皓商……穆皓商?”老人忍不住念了一遍,很熟悉的名字,他突然想起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这是你的玉佩?”
他点了点头,“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
“大胆!”老人怒斥一声,瞬间离得他更远了些,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他是罪臣之子!晋王府当年失踪的世子!穆皓商!”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他的脑袋一阵撕心裂肺疼痛,紧接着,一股熟悉的记忆涌进脑海。
当年被抄家,他沦为罪臣之子,以及在北疆发生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他迷茫的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你们刚才说,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