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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陆明萱所说,陆明芙都能瞧出白日之事的异常来,自然也有别人能瞧出,陆老夫人便是其中一个。

荣泰居内。

彼时陆老夫人便正与张嬷嬷说下午的事儿,“……萱丫头倒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只终究格局还小了些,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有的是调教的空间,且今日来的宾客个个儿非富即贵,以她的身份,既嫁不进去这样的人家我也不想让她去白受这个委屈,便是还有旁人瞧出来我也不担心。倒是三丫头那个上不得高台盘的,我倒要瞧瞧今日之事后,她这个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

‘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几个字有意被陆老夫人咬得极重,嘲讽与不屑一顾之情不言而喻。

张嬷嬷闻言,不由笑道:“您老当谁都跟您似的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呢?没见当时连二夫人身为三姑娘的亲娘,都没瞧出破绽来吗,旁人自然更不必说了,您就只管放心罢,不会影响了萱姑娘的将来的。倒是三姑娘的确刁钻了一些,逢着机会便要踩萱姑娘和芙姑娘两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姑娘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然自家姊妹,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儿,她何至于这样?”

比起向来都待自己只是面上尊敬,实则并未放在眼里的陆明雅,张嬷嬷自然更喜欢每逢年节下,但凡给陆老夫人做鞋袜就必有她的份儿的陆明萱和陆明芙,身为陆老夫人身边的第一人,张嬷嬷又岂会缺了几双鞋袜?难得的是姐妹二人那份心意,若不是真心拿她当长辈敬重爱戴,又何必为她去费那个神,谁不知道做鞋子最费功夫的,她就算在陆老夫人跟前儿再有体面,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奴才而已,陆明萱与陆明芙若待她跟陆明雅似的,面子情儿做足了,旁人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所以破天荒的,在不违背陆老夫人这个主子的利益情况下,张嬷嬷也忍不住给陆明雅下起话儿来。

果然陆老夫人一听张嬷嬷这话儿,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冷哼道:“三丫头向来上不得高台盘,自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兴许在我们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在她看来就是深仇大恨呢?若不是碍于老国公爷,我真想即刻将老二一房给分出去了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摆国公府嫡小姐的架子,哼,真拿自己当盘儿菜呢,凤丫头和珠丫头那才是国公府真正的嫡小姐呢,尤其珠丫头本身还是县主,也没见张狂成那样儿,果然是贱婢生的贱胚子!”

张嬷嬷道:“也是二夫人没教好,要不都是受的一样教育,怎么别的姑娘都不若三姑娘那般呢?可见问题出在二夫人身上,要不,您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二夫人,或是罚她们母女抄《女戒》或是禁足什么的,玉不琢不成器嘛,指不定到时候就好了呢?”

陆老夫人嗤笑一声:“只怕我还什么都没做,老国公爷听见风声已先怪上我了呢?况今日我瞧你大夫人的模样儿,心里虽更恨三丫头,却未必就不恨萱丫头的,在嫡长孙的满月宴上出这样的事,到底多少有几分晦气,我若将老二家的和三丫头禁了足,到时候你大夫人满腔的怒气没了发泄的对象,可不都朝着萱丫头发去了?好歹且让她们蹦跶到过了端午再说,就当是为萱丫头挡灾了,到时候估摸着你大夫人的气儿也该消了。”

张嬷嬷想了想,觉得陆老夫人说得的确有理,因笑道:“到底还是您老有智计,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的。萱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得您这般看顾,只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叫您一声‘祖母’,不然就更完美了!”

陆老夫人叹道:“也罢了,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向来十之*,我们祖孙能如现下这样厮守着,已经够好了,还求什么旁的呢?再求就真是得陇望蜀了。”

主仆二人又唏嘘了一回,见时辰已不早了,张嬷嬷才唤人打水进来,亲自服侍陆老夫人盥洗一番歇下了不提。

而陆大夫人也的确如陆老夫人说的那般,虽更恨陆明雅,却也不是不恨陆明萱,晚间趁朱妈妈拿了篦子给她通头时,没好气与朱妈妈抱怨道:“三丫头虽可恶,那萱姑娘也不是什么好的,你说她没事儿干嘛夸三丫头去?若她不多嘴夸那一句,岂不就没那场事儿了?白扰了我们贤哥儿的好日子,看我饶得了她们哪一个!”

朱妈妈闻言,忙赔笑道:“萱姑娘就算再可恨,到底是老夫人看重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夫人实在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况奴婢素日瞧着她为人其实还不错,今日之事想来也非她所愿,说来说去,都是三姑娘素日被二夫人给惯坏了,夫人要不适当的敲打敲打二夫人?”

关键时刻,就看出陆明萱素日嘴甜、舍得撒钱的好处来了,饶朱妈妈是陆大夫人的人,这几个月来被陆明萱一口一个‘妈妈’的唤着,时不时一些小恩小惠的施着,此刻也不自觉为陆明萱说起好话来,当然,由此也不难看出陆明雅平素人缘有多坏了,这其中陆中景是庶出的固然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但陆明雅本身争强好胜,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也要占一部分原因。

陆大夫人听罢朱妈妈的话,哼笑道:“我又不是她曲氏的婆母,如何好敲打她?不过……”不过她身为偌大一个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要克扣暂缓一下二房的用度,为难一下陆二夫人,还是易如反掌的,凭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儿来。

果然自次日起,二房上下的日子便渐渐艰难起来,要领月钱或是什么东西都不像先时那般容易了,总要被管事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拖延个几日才好,好容易领到了,品相也是大不如前;一日三餐就更不必说了,不是残羹便是冷炙,大厨房还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当然,对二房的几位主子大厨房的人还不敢做得太过,可对姨娘通房乃至丫头婆子就没这个顾忌了,以致不下几日,整个二房已是怨声载道。

待姨娘通房们纷纷哭诉到了陆中景面前,他方彻底知道了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用说与陆二夫人又是一场好吵,可这次陆二夫人却不待陆明雅给她出头,便自己硬气起来,与陆中景针锋相对互不相当,连陆中景说要休了她也不怕,只冷笑反问:“老爷的意思,运哥儿不是我的儿子了?既是如此,还请老爷让他哪来的立刻给我回哪儿去,至于您说要休了我,我憋屈了这么多年已经受够了,您爱休便休,不过在那之前,您要不先问问老国公爷的意思去,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以前陆二夫人越软弱,陆中景便越变本加厉,弄得陆二夫人这个正室夫人在二房上下面前连最基本的威严都没有,可如今陆二夫人一硬气起来,陆中景反倒不敢与她再针锋相对下去了,毕竟陆二夫人过门多年,也就在生儿子一条上说不上嘴,其他方面却是挑不出大的错处来,而本朝律例又规定,庶子一样是嫡母的儿子,尤其陆家六爷陆文运还是记到陆二夫人名下的嫡子,那便与陆二夫人的亲生儿子不差什么了。

陆中景若真想凭着“无子”一条休了陆二夫人,旁的且不说,单只老国公爷那里便先过不了,不但过不了,指不定还会被老国公爷臭骂乃至暴打一顿,老国公爷戎马一生,管教将士们没多少耐心只知道以鞭子说话,管教儿子们也是一样。

众姨娘通房见陆二夫人破天荒硬气起来,连陆中景都吃了瘪,便也不敢再有二话,妻妾之分,云泥之别,饶陆二夫人再不得宠,也不是她们这些半奴半主的人能比拟的,万一不慎惹恼了她,被发卖打杀了,难道自家老爷还能为这个休了她去不成?便是休了她,她们也再回不来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过罢。

如此一来,二房反倒比先前陆大夫人没有意为难她们时,有秩序得多了,单看这一点,陆二夫人倒是因祸得福了。

陆二夫人却没觉得是福气,她厌烦透了陆中景那些莺莺燕燕们这些日子变着法儿的往她跟前儿凑,大献殷勤之举,她巴不得她们日日与陆中景鬼混,不论是她们还是陆中景都别来烦她才好,不过她却强忍着没有命众姨娘通房散去,而是顺势给她们立起规矩来,此次事件让她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一味的软弱下去了,不然她越弱,女儿为了保护她性子便只有越强,女儿再过几年就该说亲了,再不趁现在给她把性子磨平了,将来岂非要害了女儿的一辈子?“为母则强”这句话她以前听过许多次,可是一直到今日,才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不但把二房的规矩渐渐立了起来,在管教陆明雅一事上,陆二夫人也前所未有的严厉起来,每日晚间抄一个时辰的佛经自不必说,还把自己另一个陪嫁妈妈给了陆明雅,为的便是时刻监督她,一旦她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便亲自打手板儿,一直打到陆明雅承诺以后绝不再犯为止。

二房发生的这些事情陆明萱并没有有意打听,所以知道得并不算详实,可这些日子陆明雅的改变她却是看在眼里的,不但待人接物比先前谦逊有礼了许多,连待下人们都客气不少。这也还罢了,她甚至还主动找到了陆明萱和陆明芙赔礼道歉,说以前都是她心胸太狭隘,所以才会与她们有小龃龉的,请二人原谅她,以后她一定拿她们当亲妹妹般看待云云。

陆明萱与陆明芙自然是不信这话的,可就算心知陆明雅是装的,人家能装到这个地步也是本事,所以必要的虚与委蛇还是要的,回了一席‘素日我们也多有不是,还望三姑娘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之类的话,至少表面上与陆明雅达成了和解。

不过她们不得不与陆明雅虚与委蛇,陆明珠显然就没那个必要了,陆明珠对陆明雅的为难,全部都大大方方的摆在台面上,连稍事遮掩一下都不屑,为了为难陆明萱,她甚至不在自家单独上课了,而是回了福慧长公主,日日坐车自公主府过来国公府,与陆明凤等人一起上课。

每每弄得陆明雅敢怒不敢言,毕竟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她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只一味受着的好,指不定哪日陆明珠见她态度尚好,便放过了她呢?

只可惜至少眼下看来,陆明珠还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譬如今日,兰先生方宣布散课,才走出书房的门,陆明珠便直接扬起桌上的砚台,冲陆明雅身上泼了过去,陆明雅身上才第一回上身的簇新玉色彩绣宽襕的百褶裙便遭了殃,当即洒了一溜儿的墨汁,根本没法再看。

陆明珠饶泼了陆明雅一身的墨,还不肯放过陆明雅,满脸不悦的冲后者道:“三姐姐没看见我往窗外泼残墨呢?偏要站到那里去,弄得自己一身的墨,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仗着县主的身份欺负你呢!”

你个贱人可不就是仗着县主的身份欺负我吗?陆明雅心里直冒火,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来,只得福身赔不是:“都是我自己站的位置不对,才会害县主不小心将墨泼在了我身上的,与县主何干?就更谈不上欺负不欺负的了,县主实在言重了。”心里却是至今不明白陆明珠为何会忽然百般针对起她来,她明明记得这些日子自己并未撞在她手上过啊?

陆明珠被陆明雅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立刻认错的态度弄得大没意思,就好比两军对垒,两方若都竭尽全力一搏,反倒更有意思,像现下这般形式通往自己一边倒,就算胜了也难免有胜之不武的感觉,便连胜利也打了折扣。

当下不由没了再为难陆明雅的意思,只悻悻扔下一句:“你知道就好!”连后面的课也不上了,带着自己的一众丫头婆子径自往沁芳斋外走去,一行走一行还忍不住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贺夫人面前挽回那日被陆明雅带累毁坏,让贺夫人觉得整个陆家的姑娘都没规矩没家教的形象呢?

陆明珠却不知道,无论她在贺夫人的面前表现得再好,只要福慧长公主活着一日,昌国公府都是不会聘她做儿媳的,当今皇上不待见福慧长公主这个妹妹众所周知,封陆明珠为县主,给陆文逐一个四品佥事的头衔不过是依祖制不得不给罢了,又怎么可能愿意见到陆明珠嫁到高门,给福慧长公主增光添彩?

所以陆明珠前世最终能嫁进昌国公府,嫁给贺知行,其实最该感谢的是福慧长公主与陆文逐都早早去了,陆明珠无所倚仗,不然她与贺知行便是再相爱,也是成不了婚的,更何况她与贺知行前世到底相爱不相爱,如今只有天才知道了。

天生善性的人,到底做不到真正硬起心肠,见多了陆明雅是如何被陆明珠难为还一个字不敢说的情形后,陆明芙渐渐有几分同情起陆明雅来,午后待二人从荣泰居回来歇中觉,她便趁屋里没人时,压低了声音与陆明萱道:“说来三姑娘也可怜,不知道哪里惹着了县主,如今日日被县主为难还敢怒不敢言,若是换了旁人还敢争上一争,长辈们面前哭上一哭,求长辈们做主,可县主身份摆在哪里,连老夫人做祖母的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谁敢说她?说不得只能哑子吃黄连了,之前我觉得她可恶,如今又觉着她可怜,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陆明萱自然知道陆明珠何以会百般为难陆明雅,但她没打算告诉陆明芙,她也不觉得陆明雅有多可怜或是陆明珠有多可恶,在她看来,二人如今的相处模式恰好应了一句俗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如今陆明雅看起来比较可怜,但就能因此而抹杀了她的可恶之处吗?二人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距罢了,说到底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管她们是好是歹呢,与她何干?

陆明萱因说道:“说到底那是她们堂姐妹之间的事,我们毕竟又远了一层,既不好干涉也无能干涉,充其量也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所幸再过几日爹爹便要接我们回去了,等我们再回来时,指不定她们已经好了呢?你呀,就别瞎操这个心了。”

陆明芙点点头:“我不过就是白说说而已,倒是不知道咱们那位即将进门的新太太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来想去,都没想过该送她什么东西好,你呢,想到送什么东西了吗?”

原来陆中显前几日来回陆老夫人,说是新近托媒人为自己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京城东郊外一户秀才人家的女儿,只那秀才早早便亡故了,剩下秀才娘子和一双儿女,秀才娘子又自来体弱多病,她那长女为了照顾母亲与幼弟,一直拖到二十岁了还没成亲,新近还是其弟中了秀才,秀才娘子觉得女儿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不能再耽误女儿的后半辈子,托了媒人帮忙说亲,这才会传到陆中显耳中的。

陆中显经过多方打听,确定那姑娘的确心地善良,品行端方,行事自有主意后,便与对方交换了庚帖,又因双方年纪都不小了,便没有像寻常人家做亲那样,交换了庚帖还要等上一年半载的再行礼,而是直接将吉日定在了五月二十六日,然后欲端午节后便接了陆明萱与陆明芙家去住上个把月,见见她们的新母亲,与新母亲处处,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终归要做一辈子的母女。

所以姐妹两个才会有此一说。

陆明萱见问,斟酌了一下才道:“我觉着一人给新太太做四双鞋袜也就罢了,其他东西都不若这个最能展现心意,而且我们是做小辈的,送其他东西也不合适。”

关键她们那位新太太既然父亲早亡,孤儿寡母的撑到如今,只怕家里早已是一贫如洗了,若她们送的东西太贵重,可叫新太太拿什么给她们做见面礼才合适?岂不是摆明在为难人家吗?若是个多心的,只怕还会想,姐妹二人莫不是在给她下马威?那就与她们一心要陆中显尽快娶一位新太太进门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陆明芙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听你的,一人送四双鞋袜,至于其他的,等家去后问过爹爹的意思再斟酌着添加也不迟。”

于是自是日起,姐妹二人晚间便多了一项差使——给自家新太太做鞋袜,好在如今离吉日尚早,时间还很充足,二人倒也不必紧赶慢赶,只每日晚间做上个把时辰也就够了。

簪艾蒿,吃粽子,喝雄黄酒,很快便到了端午节,端午节后不几日,陆中显特意挑了一个陆明萱与陆明芙不上课的休沐日来接姐妹二人家去。

要接姐妹二人回去,自然少不得先见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对陆中显这门亲事其实不怎么满意,觉得女方门第也太低,家境也太差了些,这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让她的孙女儿后半辈子都得叫那样一个女人‘母亲’,就算只是明面上的,也未免太掉价了一些!

好在有张嬷嬷在一旁劝她老人家:“如今萱姑娘跟着您过活儿,一年也就过年才会家去小住几日,能叫那位新显太太几声‘母亲’?待将来萱姑娘出嫁后,与之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况她到底是秀才的女儿,如今弟弟也中了秀才,听说本身也是识文断字的,想来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您老就放心罢,断不会教坏了萱姑娘的。”

陆老夫人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心里这才舒坦了些,现下对着陆中显,也能笑得如往常那般慈祥宽和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样大好事儿,也的确该接了两个丫头家去同乐,只我老婆子这些日子习惯了她们相伴,你可得早些给我送回来才好,不然可就别怪我打发人上门抢人去了!”

陆中显闻言,忙赔笑道:“老夫人喜欢她们姐妹,是她们姐妹求也求不来的福气,至多月底一定将她们送回来。”

婶侄二人又说笑了几句,陆老夫人便命双喜去取了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并二百两银票来,与陆中显道:“这头面是赏给你那新媳妇儿的,这银子是我体己给的贺仪,虽不多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等明儿过了礼后,若得闲便带了人进来我瞧瞧,你父母早亡,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我也好帮你掌掌眼。”

陆中显自是感激不尽,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带着两个女儿辞了陆老夫人,出了荣泰居,径自往二门外行去。

一时到得二门外,早有国公府安排的马车候着了,前面一辆朱轮华盖八宝车是供陆明萱和陆明芙并二人的贴身丫头坐的,后面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则用来放二人的随行箱笼包袱并国公府公中送给陆中显的东西,另外还有跟车的婆子共八个。

此番家去,陆明萱仍是带的丹青,陆明芙则仍带的是落霞贴身服侍,丹青且不说,如今已是陆明萱真正的心腹,倒是落霞与落梅让陆明萱颇有些纠结,论理上辈子她们背叛了她,她该设法将她们撵出空翠阁,不给她们以任何将来有可能伤害陆明芙的机会才是,可现下二人又将陆明芙服侍得很好,事事处处不忘为陆明芙这个做主子的打算,虽称不上“忠仆”,却也是尽职尽责,她总不能将上辈子的账,算到这辈子还很无辜的二人头上罢?

陆明萱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决定先留着落霞与落梅,她已经重生了,势必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那落霞与落梅自然也不会再作为她的陪嫁丫鬟与她一块儿出嫁,她们的主子只会是陆明芙,她们的后半辈子也只会系在陆明芙身上,只要她们不是傻子,就该明白,除了绝对效忠陆明芙,她们没有别的出路!

回到家中,自有一番收拾归置不提,等到一切妥帖,已是向晚时分,陆明萱正要使丹青去瞧瞧陆明芙屋里收拾得怎么样了,不想陆明芙倒先领着落霞过来了,一进来便道:“妹妹收拾好了吗,爹爹等我们吃饭呢。”

陆明萱闻言,忙道:“那我们快走罢,别让爹爹久等了。”

姐妹两个去到正房,果见陆中显已候着了,一见她们进来,便笑开了花儿,道:“正打算去瞧瞧你们怎么还不来呢,可巧就来了,箱笼都收拾妥了?累着了吗?”

陆明芙笑道:“也就几个箱笼,哪里就至于累着了,爹爹只管放心。”

陆中显笑着点点头:“那就好。”招呼二人坐下,“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不迟,省得菜凉了不好吃了。”然后命人上菜。

很快菜上齐了,却是四个冷盘,六个热菜,一个天麻炖乳鸽汤,还有四个干果碟并碧粳米饭,比陆家以往的膳食来得丰盛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陆中显犹嫌不足,向陆明萱与陆明芙道:“家里的厨子也就这个水平了,你们且将就着吃,等我哪日得了闲才访一个好厨子去,这年头要找个好厨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等你们过年再回来时,就不会这般委屈你们了。”

陆明萱与陆明芙闻言,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无奈与心酸,随即由陆明芙先开口说道:“爹爹这是什么话,桌上的菜已经够多也够好了,您还访什么好厨子去?我记得小时候别说这样丰富的菜色,时常桌上连肉菜都没一个呢,日子不是一样过,难道如今就因我们去国公府住了这大半年,就变得娇贵起来,吃不得家里的菜了?自是素日爹爹怎么吃,我们便怎么吃,又何来的委屈之说?”

“是啊,爹爹。”陆明萱随即附和道:“这样丰盛的菜色您犹说委屈了我们,这不是摆明了仍在拿我们当客人待吗?难道您上次答应我们‘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都是哄我们的?”

陆中显脸上就有了欣慰之色,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啊,你们快吃菜,都是你们素日爱吃的,凉了就不好吃了。”待两个女儿一人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才给自己夹菜后,他脸上的欣慰之色就更盛了,两个女儿都越发懂事了,自己这辈子怎么就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一时饭毕,丹青去沏了茶来,父女三人吃了,才说起闲话儿来。

陆明芙因说起自己姐妹给新太太准备的礼物来,“……想着准备旁的也不合适,便与妹妹一人做了四双鞋袜给新太太,只不知会不会太简薄了?爹爹看要不要再添点儿什么?”

陆中显想起两个女儿方回家,便一人捧了两套新做的衣裳鞋袜全套孝敬他,不免心疼道:“四双鞋袜已经不少了,更要紧的是你们的一片心意,不必再添什么了,倒是你们素日要上课,还要应酬府里上下人等,已经够累的了,还做这些做什么,没的白费神,我的衣裳只管丢给针线班子的人也就是了。”

陆明萱嘟嘴道:“爹爹真觉得针线班子做的衣裳比您女儿做的衣裳穿着舒服熨帖?看来爹爹是嫌弃我和姐姐手艺太差,又不好直言,所以才会说怕我们费神的。”一边说,一边还趁陆中显不注意时冲陆明芙使了个眼色。

陆明芙便也说道:“是啊,爹爹必定是嫌弃我们了,不然我们一年拢共才能给爹爹做几套衣裳,再费神又能费神到哪里去?”

姐妹两个一唱一和的,明显是在正话反说,偏陆中显就吃这一套,忙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们手艺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罢了,你们要做便做罢,只记得少做一些,别累着了自己就是。”

“这就对了嘛。”姐妹两个这才笑了起来,又问起新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来,“……听说新太太父亲早亡,全靠她一个人硬撑着,她家里才不至于过不下去的,想来新太太定是个坚强有主意,还会照顾人的,以后有她照顾爹爹,我们也能放心许多。”

说着说着,渐渐忍不住八卦起来:“对了,爹爹见过新太太了吗?以爹爹的慎重,必定见过了,新太太漂亮吗?听说新太太的父亲是秀才,如今弟弟也中了秀才,她自己也是识文断字的,想来自有一番气韵罢?”

陆中显被两个女儿问得几乎要落荒而逃,可陆明萱与陆明芙却一左一右拉着他不让他逃,他招架不住,只得板起脸,拿出做父亲的威仪来,沉声道:“怎么这么多话,还不快回房去,真以为回家了,就不必像在府里时那样早起上课了?”只可惜他黝黑脸上的一抹可疑红晕出卖了他,让他脸上的威严也跟着大打了折扣。

而陆明萱与陆明芙也显然不吃他一套,继续扭着他撒娇:“哎呀爹爹,您就说说嘛,新太太到底漂亮不漂亮?我们趁早多了解新太太一些,将来相处起来也更容易啊。”

想了解人家,以便日后相处更容易是假,想八卦才是真罢,不然干嘛一直揪着‘漂亮不漂亮’这个问题不放?陆中显腹诽着,眼见两个女儿大有自己不说便不放过自己的架势,没了法子,只得支吾着哼哼唧唧道:“漂亮呢……倒还谈不上有多漂亮,不过,看着让人挺舒服的……”

“怎么个舒服法儿?”不想陆明芙还不肯罢休,赶着陆中显还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直把陆中显折腾得够呛,也让陆明萱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出的开心,而这世上又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看见自己最亲最近之人开心而更开心的事呢?

陆明萱与陆明芙回来后,陆家的内宅便算是有了坐镇的人,虽说姐妹二人年纪都还小,但陆家人口简单,二人进国公府前便管着家,如今又自国公府见了世面回来,管起自家这个小门小户来更是不在话下,饶随着陆中显婚期渐近,琐事繁多,依然被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很快到了婚礼前日,戚家送嫁妆的日子,——戚家便是陆中显新太太的娘家了。

因戚家家业凋零,想也知道新太太不会有太多嫁妆,甚至极有可能根本没有嫁妆,所以陆明萱与陆明芙在商量过后,于前几日使管事悄悄送了一车东西去戚家,有为新太太撑面子的意思,省得她以后在自家的下人和陆家的族人们面前难以立足。

却没想到,管事去戚家转了一圈,又将送去的一车东西原封不动带了回来,还带回了那戚氏的话:“我人虽穷,志却不穷,且我向来信奉一句话‘以德服人’,我若德行能力不够,便是带了再多的嫁妆进门,一样得不到上下人等的尊重,我若德行能力足够,便是没有嫁妆又何妨,难道便不能赢得陆家上下人等的尊重了?多谢二位姑娘的好意,我铭刻于心,但东西却是决不能收下,否则我也没脸进陆家的门了!”

让陆明萱与陆明芙意外之余,不由生出几分羞愧来,羞愧之余,又生出几分敬重来。

陆明芙因叹道:“我原还想着,咱们这位新太太再好,这世间又有哪个姑娘是不盼着自己能风光大嫁的?却没想到,咱们还是小瞧了她!”

陆明萱闻言,点头道:“的确是咱们小瞧了她,将她当成了寻常姑娘,却没想过,有哪个寻常姑娘是能一手撑起家计,将母亲和弟弟照顾得妥妥的,还让弟弟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本身还让人交口称赞的?可见她必有过人之处,如今我只盼着她能与爹爹好好过日子,早些为我们生下一位小弟弟,让我们在国公府再无后顾之忧,也让爹爹后继有人了。”

若那戚氏真有这么好,便是陆中显的福气,更是她的福气了,陆中显那么好的人,就该有一个那么好的人来配他,而她前世因无知对陆中显和陆明芙早的孽,也能因此减轻至少一多半了!

所以,今日戚家送来的嫁妆,只有六抬共计十二口箱子,除了娘家必须为新嫁娘准备的棉絮衾褥以外,下剩的便都是之前陆中显送去的聘礼了,本来陆中显是打算多送些聘礼过去的,将人家等同于是支应门户的女儿娶走了,不多给点补偿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但那戚氏既然连陆明萱陆明芙偷偷使人送去的东西都不肯收,自然也不会多收陆中显的聘礼,理由便是‘我们是嫁女儿,并非卖女儿’,所以陆中显送去的聘礼并不多,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儿,如今还大半被戚家给送了回来。

这让陆家其他来吃喜酒兼帮忙的旁支看了,大半都撇起了嘴,有那因陆中显两个女儿都进了国公府跟陆老夫人过活而暗自妒恨的,更是当即幸灾乐祸的说起了反话:“早听说新嫂子出身书香门第,清贵无比,如今看来,这‘清贵’的清,怕是得改为‘清贫’的清啊!”

只可惜他话音刚落,戚家来送嫁妆的人已将最后一抬嫁妆打开,却是满满一抬书,要知道其时的书泰半都很贵,等闲人家根本舍不得买也买不起,就更别说像戚家这样,直接给女儿陪嫁满满一抬书到夫家了,有了这一抬书,戚氏的嫁妆虽仍算不上有多厚,却也绝对不能再说薄了。

这下众旁支都悻悻的再没了话,只在心里腹诽,一个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必定有这样那样不能说的问题,日子还长着呢,不怕他们没有看好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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