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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明萱还没起身,陆老夫人那边已使了双瑞过来说今日姐妹二人去卫府的一应事宜都已安排妥帖了,让二人吃过早饭,收拾妆扮一番便早些过去,以免误了时辰。
陆明萱昨晚上前半夜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半夜好容易睡着了,却一直都在做噩梦,早上醒来时,难免有些精神不济,不过想着待会儿就可以见到卫玉华了,她的心情也为之好转了许多,只梳洗过后坐到镜台前,却见自己的气色仍有些不大好。
想了想,遂决定打扮得鲜亮一些,一来省得关心自己的人见自己气色不好平白担心,二来去人家家里做客也得打扮得隆重些方是礼数,因挑了件鹅黄色的金枝莲半袖,下配一条浅艾绿的月华裙,裙幅多裙褶密,每走一步都好似一汪湖水盈动,头发则挽做堕马髻,戴了珍珠发箍和赤金点翠的步摇,又有意敷了宫粉点了胭脂,看起来整个人格外的清新明艳。
一时妆扮妥帖,陆明萱方去了花厅里,少时便见陆明芙也来了,穿了海棠红流云纹的褙子,下着一袭双幅的蹙金线撒花裙,头发斜斜的挽做牡丹髻,戴了赤金步摇攒心珠花,看得出来也敷了粉涂了胭脂,十分的秀丽端庄。
姐妹两个彼此问了好,又对坐着吃了早饭,便被簇拥着去了荣泰居。
陆老夫人正由张嬷嬷服侍着吃燕窝粥,瞧得姐妹二人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笑道:“你们这样打扮挺好,去别人家里做客原便该打扮得隆重些方是应有的礼数,本来我该亲自走一趟,再不然也该让你们大伯母或是大嫂带你们走这一趟的,只是两家原无交情,我不好贸然登门,你们大伯母主持中馈你们大嫂要照顾孩子事情都多,说不得只能让你们张嬷嬷带你们走这一趟的,记得见了卫夫人后,替我向她问好,请她恕我不能亲至之罪。”
陆明萱忙应了,心里明白陆老夫人怕是为避嫌才不亲去大将军府,也知道陆大夫人与陆大奶奶十有*不愿意,索性也不与她们开这个口了,省得横生枝节。
陆老夫人叮嘱完姐妹二人,又向张嬷嬷道:“你代我与卫夫人磕过头后,记得再向卫小姐也磕个头,就说她的大恩大德我老婆子记下了,以后如有机会,一定竭诚相报。”
陆明萱与陆明芙闻言,这才注意到张嬷嬷也早换了出门衣裳,因忙向陆老夫人道了谢向张嬷嬷道了扰,三人又一道辞了陆老夫人,才去到垂花门外上了车,径自往大将军府所在的本司胡同驶去。
本司胡同与定国公府一南一北,坐车得将近一个时辰方能到,是以还在半道上,陆明萱便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想起张嬷嬷还在车上,她不好意思之下,倒是暂时清醒了一些,不想方一抬头,却见陆明芙竟也在打瞌睡,陆明萱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轻轻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姐姐,待会儿回去后多少觉睡不得,张嬷嬷今日可是为了我们才出门的,我们该好生陪她说说话儿才是。”
陆明芙被她推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忙红着脸向张嬷嬷道:“实在是昨儿夜里想起白日的事便为妹妹后怕,走了困没睡好,还请嬷嬷不要见怪才好。”
张嬷嬷何等精明之人,一看姐妹二人的样子,便知道定是因昨儿白日之事夜里才会没睡好的,她见姐妹二人和睦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见怪,忙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两位姑娘务须客气,更何况这车里一摇一摇的,别说你们正是长身体缺觉的时候了,连我老婆子上了年纪的人觉已少得多了,都觉得有些发困呢,两位姑娘只管放心歇息一会儿,到了之后我叫你们便是。”
话虽如此,陆明萱与陆明芙又怎好意思再睡,遂与张嬷嬷一递一递的说起话来,渐渐的睡意也就没有了,本司胡同也近在眼前了。
因在陆明萱一行抵达之前,陆老夫人便使人先送了自家的帖子来,所以远远的瞧得印有“定国公陆”字样的马车渐行渐近,大将军府门房的管事便先迎了出来,隔着车帘行过礼后,便让人开了角门,径自请了定国公府的马车进去,一直到垂花门外才停下。
马车方一停稳,陆明萱便听得外面传来卫玉华欢快的声音:“我自知道两位妹妹今日要来我家后,便一直盼着着,如今可算是把两位妹妹给盼来了!”
陆明萱忙掀开了车帘,果然就见一身大红梅花对襟箭袖,打扮得十分利落的卫玉华正笑容灿烂的站在车下,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也灿烂了许多,就着卫玉华伸过来的手下了车,先叫了一声“卫姐姐”,才屈膝给她见礼。
却被卫玉华一把搀了起来,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的,前两次是在外面也就罢了,不耐烦也只有忍了,今日却是在我自己家里,若也要忍着,那这人生还有什么意趣!”
一边说着,一边已又扶了陆明芙下来,上下将姐妹二人打量了一通,才笑道:“看两位妹妹今日这般漂亮,我又想感叹那句话了,早知道我该让我娘再多与我生两个哥哥的。”
春暄与夏晖在一旁闻言,又有抚额头的冲动了,小姐也不想想,她都能与夫人说话了,夫人与她生的还会是哥哥吗?
彼时张嬷嬷也已就着丹青与落梅的手下了车,卫玉华见她衣妆虽不甚起眼,那一身的气度却不像是普通人,吃不准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因有些迟疑的问陆明萱:“这位老人家是……”
陆明萱忙笑道:“这位是我们老夫人跟前儿的张嬷嬷,因今日我们老夫人与大夫人不得前来,所以特地托了张嬷嬷带我们姐妹来的。”
张嬷嬷趁机上前屈膝给卫玉华见礼,卫玉华一听陆明萱的话,便知道张嬷嬷定是陆老夫人跟前儿得用的老嬷嬷,如何好受她的礼,忙侧身避过了,又与陆明萱陆明芙寒暄了几句,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去了大将军府的正房见卫夫人。
卫夫人四十出头的样子,着一袭墨绿团花银盘牡丹通袖衫,牡丹髻上戴着琥珀头面,生得出人意料的柔弱与和气,若不知道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是军中第一人卫大将军的夫人,也实在难以相信,她这般温柔的人,怎么会养出卫玉华那样爽利的女儿来?
在她旁边,还有一位戴着满池娇分心,穿着姜黄色通袖衫,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子,方才在过来的路上,陆明萱与陆明芙已听卫玉华说过了,知道女子是她的大嫂,大将军府的大少夫人。
“这便是华儿你时常提到的两位陆姑娘罢?”卫夫人看向陆明萱与陆明芙的目光充满了慈爱:“我们家华儿自那日在潭拓寺认识你们以后,回来就赞个不停,今日一见,她是一点都没有夸张,真是两个花骨朵儿般的美人儿!”
卫大少夫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只怕妹妹一见二位姑娘,便又想拐了她们回咱们家来了。”说着掩唇而笑,显然卫玉华那个看见美人儿便迈不动道的毛病很多人都知道。
陆明萱与陆明芙闻言,不由也笑了起来,见卫玉华跺着脚小声嗔卫大少夫人:“大嫂!”,忙又忍住,上前屈膝给卫夫人见礼。
卫夫人一手一个亲自搀了她们起来,笑道:“热坏了罢,快进屋喝碗冰镇莲子羹,凉快凉快!”
说着,拉着二人进了内室,在布置成小会客室的西次间分主宾落了座,便一叠声的命人端冰镇莲子羹和用井水湃着的瓜果去,见陆明萱与陆明芙吃起来,忙又嘱咐二人:“这东西虽凉快,你们年纪还小呢,却也不能多吃,伤了身体不是闹着玩的。”
卫玉华见了,忍不住在一旁酸溜溜的道:“我就知道,娘一见了两位妹妹,必定立刻忘记我这个女儿,早知如此,我就该与两位妹妹约了在外面见面的。”
说得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卫夫人因轻轻拍了卫玉华几下,笑骂道:“你这个小酸坛子,我几时忘记你了,不过是因你两位妹妹第一次来咱们家,所以多关心关心她们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们是比你可人疼得多,不像你,成日里就知道惹我生气,我这头上的白发,哪根不是你气出来的?”话虽如此说,看向卫玉华的眼神里却满是疼宠与溺爱,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其实有多喜欢自己的女儿。
卫夫人说完,又正色向陆明萱陆明芙道:“你们不知道,打前儿听华儿说起结识了两位妹妹后,我便打心眼儿里为她高兴,她这个性子,一向横冲直撞惯了的,很多时候连自己无意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回京这么几个月来,竟是一个好朋友都没交到,幸好如今有了你们两个,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岂能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最是报喜不报忧,好些话宁肯与好友说,也不肯与父母亲人说?她将来又是要嫁进皇家的,只怕一些心里话越发不肯与我们说了,到时候还得劳烦你们多去瞧瞧她,为她解解闷才好!”
这也是卫夫人会这般看重陆明萱与陆明芙的原因,不然她堂堂一品大将军夫人,多的是人奉承她,她不说要在陆明萱姐妹二人面前如何摆架子,至少也犯不着如此平易近人,不过是因为女儿的原因,爱屋及乌罢了。
陆明萱忙笑道:“卫姐姐性子直爽,为人仗义,我们姐妹与她一见如故,心里不知道多喜欢她,夫人实在太过自谦了,将来若是卫姐姐不嫌弃,我们一定会时常去瞧她,与她说话解闷的。”说话间,趁机与卫夫人介绍了一番张嬷嬷。
张嬷嬷忙上前给卫夫人见礼,奉上了陆老夫人准备的礼物,丹青与落梅随后也进来给卫夫人和卫大少夫人请了安。
卫夫人也趁此机会,将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了陆明萱和陆明芙,陆明萱的是一块羊脂玉的玉佩,陆明芙的则是一块和田玉的玉佩,都十分名贵,卫夫人有多看重女儿的这两位新朋友,有此可见一斑。
卫大夫人在一旁见了,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想着今日来的两位姑娘虽只是国公府的旁支,却难得能入小姑子的眼,小姑子在家里备受父兄和长辈们宠爱也就罢了,关键还是未来的三皇子妃,自己便是长嫂又如何,也不敢有半点惹她不高兴的地方,所以提前准备了两支一模一样,只其上镶嵌的宝石一支为红宝石,一直为蓝宝石的簪子给二人做见面礼,如今看婆婆的态度,她这份礼物倒是准备得正正好。
卫夫人就问起陆老夫人的好来,陆明萱趁机与卫玉华使眼色,——这也是方才她们在路上说好的,卫玉华便将屋里众服侍之人都打发了,连卫大少夫人也借口要去厨房瞧瞧午宴准备得怎么样避开了,陆明萱、陆明芙与张嬷嬷方一起跪到了卫夫人面前,由张嬷嬷代表说话道:“昨日之事,多亏了卫小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家老夫人感激不尽,只因素日两家并无往来,不好亲自登门,这才打发了老奴来给卫夫人和卫小姐磕头道谢,我们老夫人还说了,卫小姐的大恩她记下了,将来如有机会,一定竭诚相报。”
卫玉华料到了陆明萱事先请她将人都支开是打算再次向她道谢,却没想到她们姐妹主仆会行此大礼,慌得忙忙去搀三人,卫夫人也道:“华儿不过是做了一个但凡还有良心有血性的人都会做的事罢了,当不得你们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显然卫夫人早已自卫玉华之口得知了昨日之事,而不论是陆明萱还是陆老夫人,也都没指望过卫夫人会不知道,不然陆老夫人也不会特地打发张嬷嬷来代她致谢了。
大家又客气了一阵,卫玉华便向卫夫人道:“娘,张嬷嬷是陆老夫人跟前儿最得用的老嬷嬷,我听萱妹妹和芙妹妹说,她最会讲古的,您不是早想与这样的老人家说话儿吗,要不您就与张嬷嬷说话儿,萱妹妹与芙妹妹我就先带走了啊,我还有好多体己话要与她们说呢。”
卫夫人不由嗔道:“你这孩子,就不能学学你两位妹妹,你看她们,举止娴静,行事端庄,进退有度……”
话没说完,卫玉华已嬉皮笑脸道:“所以我才要多和两位妹妹在一起,这样我也能和她们一样举止娴静,行事端庄,进退有度了啊!”
说得陆明萱与陆明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尤其是陆明萱,觉得能结识卫玉华这样一个朋友,昨日的害怕与绝望也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卫玉华说完,也不理会卫夫人无奈的与坐在锦杌上的张嬷嬷感叹:“这孩子,都是被我们全家上下给宠坏了。”拉着陆明萱与陆明芙向卫夫人行了个礼,又与张嬷嬷道了一句:“嬷嬷稍坐,我们就先失陪了。”便跑了出去。
大将军府占地很是宽广,想是因子嗣众多的缘故,但现下除了卫大爷一房在京以外,卫大将军其他七个儿子要不就是随他在大同要不就是在其他卫所当差,所以卫玉华领着陆明萱与陆明芙一路走来,除了偶尔遇上几个丫鬟仆妇以外,便再未遇见过其他人了。
卫玉华的院子离卫夫人的正院并不远,是个一进的四合院,五间的正屋还带着三间的抱厦,屋里的程设与寻常大家闺秀的屋子布置得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也是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卧室后面那大一片空地没有布置成小花园,而是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演武场,兵器林立,想来素日卫玉华便是在这里练武的了。
果然就听得卫玉华道:“这里便是我素日练武的地方了,只可惜场子也太小了一些,好多时候我根本施展不开手脚,偏我娘又不让我去外院的大演武场。”说着,一时技痒,还忍不住与陆明萱和陆明芙表演了一小段鞭法。
看得陆明萱与陆明芙都是叹服不已,卫玉华见状,忙道:“要不我教你们?”
陆明芙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欣赏叹服卫玉华的好鞭法是一回事,让她自己练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不认为自己能吃得了那个苦。
陆明萱却忍不住有几分动心,想到了自己在宫里和昨日的两次遇险,若自己能有一身卫玉华这样的好武艺,就算她一时不察中了有心人的暗算,要脱险也比现下把握大得多……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真跟着卫玉华学武,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少不得彼此要多往来,次数一多,若是让外人甚至定国公府自家的人都误会定国公府与大将军府交好就不好了,毕竟如今夺嫡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其实已经拉开了帷幕,能避嫌还是避避的好。
遂也说自己没那个兴趣,婉拒了卫玉华。
弄得卫玉华十分的扫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引了二人复又回自己的屋子里吃茶歇息,待吃了茶凉快了一些后,方屏退了满屋子伺候的人,向陆明萱道:“对了,昨日之事,你们府上的老国公爷和老夫人可有说了要替你做主?这次是你运气好,才侥幸脱了险,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谁知道下次他们会不会再变本加厉?而且下次你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陆明萱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便也不瞒她,道:“我们老国公爷与老夫人已说了会为我做主,让我安心,多谢姐姐关心。”
卫玉华闻言,方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只要两位老人家愿意为你做主,不愁不能狠狠给那对狼狈一顿教训,你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单凭你的力量,要对付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陆明萱再次向她道了谢,本不想与她说自己与凌孟祈之事的,但想着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想让她也高兴高兴,且有了好事,寻常人都会忍不住想与自己要好的人一起分享,遂红着脸小声道:“不但如此,因着昨日之事,原本我与一位世兄的亲事,我们老夫人是绝不会轻易同意的,如今也已同意了,所以于我来说,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话音刚落,卫玉华已道:“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定亲,到时候我一定登门道贺讨杯喜酒喝去。”
“是真的,这个我可以作证。”陆明芙笑着接道,“不过在那之前,指不定我们会先喝到卫姐姐的喜酒呢。”
卫玉华十分的大方,才不因陆明芙打趣自己就脸红扭捏什么的,笑道:“指不定你们还真要先喝到我的喜酒,我听我大哥说,前儿皇上已下旨着钦天监在占吉日,想必等三皇子自江南回来,我们便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们可要记得来给我添妆才是,先说好了啊,不好的东西我是不要的!”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差不多也就到午饭时间了,卫玉华遂引着二人复又去了卫夫人的正房,与母亲和嫂子一道用饭,至于张嬷嬷,则由卫夫人的贴身妈妈陪着,在厢房里也开了一席,暂不多说。
再说二皇子惦记了一晚上的美人儿,连自己素日最爱去的专养那些陪他寻欢作乐小姑娘的小院都没去,只在书房胡乱睡了一夜,天没亮去上了朝后,待一下朝便带了陆明萱的首饰,直奔定国公府。
老国公爷如今早不用上朝了,彼时自是在家里,听得人报二皇子驾临,老国公爷如何不知道他的来意,冷笑一声,令陆文廷接了出去。
老国公爷已与陆中冕商量好,打算今年年底便上折子为陆文廷请封世子,再为他谋一个好的官职让他正式出仕了,所以定国公府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如今陆文廷也有机会接触到了。
不多一会儿,便有小厮进来禀道:“回老国公爷,大爷已迎了二皇子进来了。”
老国公爷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亲自迎了出去,他就算再不耐烦二皇子,二皇子毕竟还是皇子,他可以仗着辈分不亲自去外面迎接,如今人都到他书房外了,他却是非去亲迎一下不可了。
方一走出书房的院门,远远的果见陆文廷笑容得体的引着二皇子走了过来,老国公爷因忙上前抱拳行礼:“老臣恭迎二皇子。”说着作势要下跪。
二皇子自然不能真让他下跪,连自己父皇都早免了老国公爷陛见时行跪拜大礼了,他难道还敢灭过自己父皇的次序去,让老国公爷对自己下跪不成?因忙一把搀了起来,笑道:“于公来说您老是两朝元老,连父皇都免了您陛见时的大礼,于私来讲,我也算是您的孙女婿,如何能受您的礼,您实在太折煞我了!”
老国公爷忙笑道:“安国公太夫人还在呢,二皇子这一声‘孙女婿’老臣实在愧不敢当,不知二皇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吩咐,还请屋里说话。”避重就轻的说着,迎了二皇子进屋去。
二皇子早在定国公府只给了陆明雅三千两陪嫁,他亲自带陆明雅三朝回门时,定国公府上下都待他不冷不热时,已恼上了老国公爷,更兼他深知定国公府是万万不可能支持他的,索性也懒得与老国公爷拐弯抹角了。
待进屋一坐定,便把陆明萱的首饰拿了出来,说是昨日陆明萱去他府上赴宴送给他的,请老国公爷将陆明萱许给他,“虽说我已有了王妃,也已有了侧妃,还正是出自府上的小姐,只能在名分上委屈萱姑娘一些,但我可以向您老保证,也就名分上委屈她一些而已,其他方面我一定不会委屈了她!”
不想老国公爷却是满脸的惊讶:“萱丫头早已定亲了,未婚夫婿便是锦衣卫镇抚司的凌千户,我们两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两个小的的亲事是一早便说定了,只等此番凌千户回京后,便正式放定了,萱丫头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首饰送给二皇子?而且昨日萱丫头回家后,并没有说自己掉了首饰的话,二皇子莫不是弄错了?”
这下轮到二皇子惊讶了,第一反应便是老国公爷莫不是为了不将陆明萱许给他在糊弄他,不然陆明雅又岂敢将陆明萱一个已罗敷有夫之人先给他?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事又岂是能开玩笑的,陆明雅都出嫁多久了,怎么可能国公府的事桩桩件件她都知道?若陆明萱真早已定了亲,那他岂非要背上一个“谋夺人妻”的名声了,而且她的未婚夫婿还是锦衣卫的人,那锦衣卫的人是好惹的吗?
二皇子当即在心里将陆明雅骂了个半死,让老国公爷尽快将陆明萱送到自己府上的事自然也不敢再提,只能借口自己方才是在开玩笑,打哈哈将事情先混了过去,然后悻悻的告辞离开了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