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龙那里离开的时候,赵羽已经完全明白了巨龙所说的“创造一个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那其实就是巨龙一直以来的倚仗,即超远距离的瞬移术。巨龙明明身上带伤,明明知道对手早晚会找来,却还是愿意为了赵羽而留在都天仙界,就是因为一旦事到危急,它还可以用这一招直接带着赵羽远遁。
巨龙说古力布萨一直都会留一条后路,其实,它又何尝不是?
原本用来保命的大招,现在却愿意用来拿出来刺杀古力布萨,并不是巨龙有多么的无私,而是因为两点:一,如果真能将古力布萨逼入绝境,甚至杀掉,巨龙也会得到莫大好处;二,巨龙的疗伤进度因意外吸收了古力布萨的力量而大幅加快,纵使现在用上一次这种“大招”,损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只是,巨龙既然是在赵羽体内,想用这个大招,就肯定要赵羽配合,所以,无论如何赵羽都是必须要去的。
赵羽自己显然没有刺杀古力布萨的本事,所以,还得再找一个超级高手才行,如今的荡寇城中,最佳人选自然就是仙界的战力第一人荆绝。
但是,这件事显然还连计划都算不上,赵羽是刚有的念头,巨龙亦是刚开始思虑,赵羽根本不可能马上就去找荆绝商议。
自己在屋里思索了一会之后,赵羽索性取出了六合齑雷剑来,继续祭炼。
现在六合齑雷剑已经被他一举祭炼到了知音境九重天,只是尚未圆满。他可还一直记着罗隐告诉他的那个使六合齑雷剑快速到达生死境的方法呢,万一能成功,他绝对会成为问心宗历史上将仙器最快祭炼到生死境的人!
六剑性情已定,将来就算威力上再有大幅提升,这种内在的品质却肯定是不会变了。六把剑全是赵羽的“亲儿子”,不过,说良心话,赵羽最亲的还是生长于地底,终年不见阳光,却反而练就了归真神雷的金齑剑。这是因为,赵羽觉得金齑剑的这种成长经历和他自己的经历很像。自打有了巨龙后,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表面上的他,而必须加上那个外人看不见的,才是真正的完整的他!他也一直认为,这个完整的他才是最真的,也是最强的!
“嗡、嗡”声中,光华连闪,六合齑雷剑先后飞出了储物戒。
金齑剑倒悬在了赵羽的正前方半空,仙灵之力才一催动,金齑剑上便金色雷弧大作,并向两边扩散。雷弧很快打在了左右两侧的红齑剑和黑齑剑上,竟又引出了红色和黑色的轩弧,继续向赵羽左后方及右后方的紫齑剑、青齑剑打去……
最后,六剑齐齐倒悬于赵羽身周,并以六色雷弧相连,便呈现出了赵羽祭炼六合齑雷剑的最常规姿态。
六剑亦知这是在“修行”,是以十分配合,全都进入了一种不喜不悲的状态中,只是静静地吸收着赵羽的仙灵之力,同时感受着赵羽隐隐传来的心意。
知音境,何为知音?
你的不凡,你的出众,你的痛苦,你的委屈,你的内心,别人不知的,我知道,别人不认同的,我认同,别人欣赏不了的,我欣赏……
也许,这就是知音吧。
一直以来,本就身藏巨大的秘密的赵羽内心种种能与谁说,也只有六合齑雷剑了。它们的灵智还没有强到能完全理解赵羽,但是,赵羽却还是毫不保留地将内心呈现给了它们,只因为他知道,就算将来有一个他与这个世界断绝了一切来往,它们也一定会在他身边!
这个时候,双方之间的交流,力量方面早已是次要的,心灵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天,它们都更加的了解赵羽,每一天,它们都更加地认同赵羽……
而赵羽对它们的了解,也同样在一天天加深!它们并不是人,但也有自己的性情和喜好,甚至,它们连“肉身”都是各不相同的,必须充分了解了它们的“肉身”才能更好地发挥它们各自的威力。赵羽对它们的了解,便是这样一个对它们的本体、灵识同时加深认识,也加深认同感的过程。它们本就是以仅次于大荒真宝的六雷竹炼制而成的超凡仙器,赵羽哪有不认同它们的理由?此时最为难能可贵的,其实还是赵羽在潜力层面对它们的认同,赵羽时时刻刻都在向它们传达着这样的信念:没有什么是它们做不到的,假以时日,它们终将会成为天下仙器中最强的!
祭炼的过程是枯燥的,可没有今日的枯燥,便没有将来的爆发。更何况,一旦沉浸入那神奇的状态中,其实反而会觉得那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就像是在创造或者唤醒生命!
有多少人完全了解了宇宙的神奇,有多少人完全参破了生命的真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此时的赵羽也不过是一个在路上的人罢了。
世事很多,宇宙更大,但那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他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事。
天将亮时,房门的轻响声将赵羽拉回了现实。
挥手收了六合齑雷剑,他才出声问道:“谁?”
“是我,哥!”门外传来赵清那清脆的声音。
“来了。”
赵羽一夜未睡,也没有脱衣服,下床蹬上靴子便去给赵清开门。
房门打开,赵清在门外笑嘻嘻地背着手,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赵羽皱了皱眉:“搞什么鬼?”
“哪有!嘿嘿,哥,一起去吃早饭吧。”赵清爽利地道。
“行,等我洗把脸。”
“嗯。”
地仙境修士差不多达到了辟谷的境界,但是,若正常吃饭也完全可以。实际上,由于自小养成的习惯,太久不吃饭的话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缺点什么,连更高境的天仙、金仙境修士都很难免俗。那是精神上觉得“很饿了”,哪怕身体其实并不饿,却克服不掉精神上的那种“该吃了”的感觉。
问心宗驻地明显并非以地仙境以上的高阶修士为主,是以大多数人都是要吃饭的,也确实专门安排了人做饭。赵清便是典型的“一顿不吃饿得慌”,平时吃饭,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来找赵羽,但见了面大都会东拉西扯些什么,像今天这样连门都不进实在是有些反常。
门大开着,赵羽也没管赵清,径直到屋里打水洗漱。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的赵清却是捂着嘴偷笑起来,而后看向侧方,同时勾手、点头。
无声地,一个颀长的人影蹑手蹑脚来到了门前,先与赵清换了个眼色,然后进了门。
赵清依然留在门外,那人进门后也不掩饰脚步声,直接向赵羽身后走去。
赵羽正在洗脸,再加上知道是赵清,所以根本没仔细听,直至来人停在了他身后大约三尺处,他才一边擦脸一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臭丫头你到底搞什么鬼?”
那人并没作声,只站在原处等着。
这时赵羽终于是擦完了脸,直接把毛巾往水盆里一丢,猛地转过身来,嘴里还嘟囔着:“幼稚!”
然而,当他嘟囔完了也转过身了,却猛地定在了原地,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此时他眼中的可不是赵清,而是一个至少比赵清高了半头,身高腿长,身形健美,身穿深棕色全身皮甲,头扎马尾,英姿飒爽,五官之美更是几乎达到了天下第一程度的超级大美女!没错,这个超级大美女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是天下第一!
而此时,他眼中的这个天下第一的美女正双臂环抱于胸前,轻松随意地站在那里,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挂着得意的笑,同时,又向他挤了下左眼。
“云……落?!!”赵羽一下就心跳加速,站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楚云落依然抱着双臂,一本正经地道:“怎么,很意外吗?”
赵羽却依然淡定不能:“你不是过不来吗?!!”
“有我师傅在,过不来也来了!”楚云落得意地道。
感情是那位吴老前辈神通广大!
心中感叹的同时,赵羽继续打量楚云落,因为他刚才就有种感觉,楚云落好像有了些变化。
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赵羽越来越感觉到楚云落有了变化,可一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仿佛与赵羽心有灵犀,楚云落撇嘴道:“不用看了,肯定有变化啊!”
“哪里变了?”赵羽下意识地问道。
“咱们已经两年没见了,本姑娘当然又长了两岁啊!”楚云落没好气道。
“呃……”赵羽终于反应过来,确实如此,这一恍他和楚云落都两年没见了!
修行固然会延长修士的寿命,但同时也会将生长期延长,相比于两年前,楚云落的相貌确实变了一点。悟到了这一点,赵羽竟又举一反三,很快发现楚云落其实气质也变了一些,至少她以前是不穿这种深棕色的略显成熟的皮甲的。
而这两个变化带来的是……
一点点距离感。
至少至少,他和楚云落之间决不像两年前即将分开时那么亲近了。
不知道又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将这两年分别带来的生分消除……
感慨完之后,赵羽笑了笑,向楚云落问道:“那你看我呢?”
“当然也有变化。嗯,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楚云落一本正经地道。
“你这算是在夸我?”赵羽哭笑不得地道。
“当然!”楚云落毫不犹豫地道。
“嘿……”又犹豫了一下之后,赵羽还是决定把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我很想你。”
自打进屋以后,楚云落都表现轻松,可此时面对赵羽如此直白的告白,不由怔住。
心中固然温暖、甜蜜,可又有一点招架不住,脸不禁发起热来,而后跳跃地想到,赵羽的话肯定全被外面的赵清听去了。
“嗯。”楚云落以极小的声音应道。
嗯,只是嗯吗……
赵羽不由有些小失望,继续目光灼灼地看着楚云落的脸,满心期待楚云落能给他点别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