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微蹲向前移动,就直线距离来看,距离敌人不过一千米左右。在我的此时的感觉里,我就好像活靶子一样大模大样的向敌人走过去。虽然脑子里时刻提醒自己有隐身伪装,可还是觉得紧张、别扭。
而我最在意的是脚下的碎石,现在是下坡路,那些碎石稍微一带就会滑落下去。凭底下特种兵的警惕性,立刻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戒。
到现在还没引爆陷阱,是因为敌人要把所有的炸/药聚集,再连接引线,工程不小。不过从时间上算,估计再过十来分钟也足够完成了,给我的时间稍有些紧。
越是着急,越不能忙中出错,压力越大时我反而越能冷静。八百米的距离走过来,非常顺利,我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触动。此时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敌人。
除了敌人,我还担心那只白毛夜帝,因为我不确定隐身设备对这个家伙是否有用。都说野兽比人的感官灵敏,万一夜帝有其它的辨别方法,我可就危险了。
随着距离的拉进,我逐渐放心。看来夜帝也被蒙混过去了,自始至终都没向我这里看过一眼。
我放心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敌人身上。
此时约有十余人藏身在乱石堆中,我还数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他们都穿的是白色的紧身作战服,带着白色的帽子,包括手套、靴子,一律都是雪白色,甚至他们的武器都特意涂抹成了雪色。
我知道这是为了在雪地行走时隐藏行踪,看他们准备的这么周全,很像是早就准备好这次的行动了。
因为这么多人携带如此精良的装备跨入我国境内,如果没有提前周密的安排,仓促间绝做不到。
我不禁疑惑,凤九天是临时决定改变航向飞向这里的,这些人却有备而来,他们是怎么知道凤九天一定会飞向这里呢?
当初听凤九天的讲述,是一个陌生的美国人给了她一份关于冰山雪人的资料,这才把她引到这里的。但这件事随机性太大,凤九天不改变航向直接回去那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很大。毕竟她的身份特别,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
忽然我心里一个激灵,凤九天是无权决定飞机去哪里。但有个人能决定,而且之前我们都忽略了这个人。
那就是当时凤九天在飞机上用无线电请示的那位上级领导!
冒出这个想法我立刻感到无比震惊,这怎么可能?能做凤九天的领导,身份肯定不一般,这么高级别的人物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凤九天吗?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整件事情分析过来,我实在又找不出别的漏洞,这是到现在为止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
等到我距离敌人不足一百米时,我强迫自己暂时抛开这些念头,现在不能分神想别的。
这次已经近到我连敌人的脸都能看清楚了,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们就那么和我对立而视,只是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
看了几个人的面孔,我感觉更加奇怪。就这十来个人,肤色各异,白种人、黄种人、黑人,简直就是一支联合国小部队。
而且他们对话也好像用了好几种语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这是我大概能猜出来的。还有几种我根本听不清楚,叽里咕噜的生涩绕舌。
我外语水平基本保持在幼儿园,所以我也不费那个脑子猜他们说了什么。我四下里找寻,看有没有哪个方向能让我更接近他们。
正在这时,一个亚洲面孔进入了我的视线,他身材矮小但跑的很快。穿过几个石缝他跑到两块巨石缝隙跟前停步,然后对里面说着什么。
我听不清他说的是哪国话,但是那个别扭的发音让我立刻意识到这小个子是日本人。
“怎么哪都有你们呢?”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过被他的行为吸引,我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两块大石的中间居然还藏着有人。而且看小个子恭敬的说话态度,好像藏在石缝里的还是个类似这群人头目的人物。
白毛夜帝还在不远处跳跃咆哮,它已经和这群雇佣兵僵持了快一个小时了,却依然毫无退意。
我想从后面绕过去,看看石缝里藏着的是个什么人。刚迈动一步,就见石缝里面的人自己走了出来。
由于是侧边,我只能看到那人的右半侧脸。可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浑身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犹如凝固了一般,让我愣在当场,口瞪目呆。
那个人竟然是雨果!
我怎么都不能相信在这一刻我看到的竟然是他!他明明消失在黑洞之中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竟然是这群雇佣兵的首领?
百思不得其解,我一时没了主意。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时变故再生,刚走出来的雨果忽然向前一个趔趄,那小个子日本人立刻向旁边一躲,一脸讥笑的任由雨果重重摔在地上。
我看到从那个缝隙里探出来的一只脚,是有人从后面将雨果踢倒了。雨果手被反绑着,摔倒后一时站不起来。
紧跟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白人从石缝里侧身走了出来,也是满脸鄙夷的看着摔倒的雨果。
这个白人足有一米九几,身材格外魁梧。尤其强壮的双臂和胸肌,将穿在身上的作战服撑得鼓鼓的。他带着象征首领的贝雷帽,深眼窝,鹰钩鼻。下巴没有胡子很干净,两片薄嘴唇带着阴狠和不屑,正歪着嘴在笑。
这个白人对小个子说了些什么,这次我隐约听出他说的是英语,不过我水平太差,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我看到他说话的时候,对倒在地上的雨果指了一下。
雨果虽然倒在地上,不过神色傲然,听了那个白人的话后嘴角动了动,一翻身坐了起来,脸上依然保持着高傲。
看样子雨果应该身体没什么问题,我略微安心了一些。
这时那个白人和小个子又说了几句话,不过又变成了另外一种语言。我立刻意识到,刚才那个白人用英语说话,明显是说给雨果听的。
在那两人对话的最后,我看到那个小个子对白人敬了个礼,口中尊称他为“蒙哥马利上尉”。
对于军衔的称呼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在军校学过。尤其“蒙哥马利”那就更熟悉了,那是英国杰出的陆军元帅,世界闻名。现在我知道他们刚才交流用的是葡萄牙语。
我不由心中冷笑,这个白人还真是自大的可以,居然用这么个伟人的名字自居。我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名字都是代号,和我们的代号没有区别。但敢用“蒙哥马利”自封,可见这个白人是非常的自负。
我见那小个子敬完礼后,拉起坐在地上的雨果,向外就拖。
看这架势我立刻醒悟,他们直接省了“抽鬼”的环节,这是要拿雨果当成牵制夜帝的诱饵!
情况发生了变化,之前的计划不能再执行。雨果现在落在敌人手里,我立刻变得投鼠忌器。而且情况变得也更加紧急,估计过不了一分钟,雨果就要被他们拖进陷阱,跟着夜帝一起炸上天了。
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我现在顶讨厌这句话。
这一刻我真有种“今天就今天了,老子跟你们拼了”的念头,可这个想法也就是一闪念之间。我知道稍微/冲动一点,我和雨果就都要留在这了。
眼睛四处乱扫,我在寻找可以利用的机会,忽然发现那位“蒙哥”正歪着头直勾勾的瞪着我看。
我下意识立刻举起枪对准他,就在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猛然反应过来,我是在隐身之中,对方并没有发现我。
长出一口气,我感觉自己这是有点紧张过度了,可是几秒钟之后我发现不对。那个蒙哥的一双眼睛不是在随意到处看,而是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隐身中的我。就好像他的眼睛有透视功能,完全穿透了我的伪装。
我再次紧张起来,刚要放下的枪口重新瞄准对方,只要他有半点异动,我立刻开枪,即便暴露也顾不上了。
此刻我全身犹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虽然有些紧张,但我呼吸平稳细长,枪口也没有半点抖动。蒙哥身边两米范围内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无论他的动作有多迅速,我都能保证在他有动作的一刹那,射穿他的眉心。
我盯着对方,而对方那阴沉的眼睛也盯着我。我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睛里散发出的那股阴冷寒光。
但那并不会让我感到恐慌,相反,对于这个自负的敌人,我有种想要猎杀他的欲望。我内心深处居然还期盼着他最好做点什么,好给我一个击毙他的藉口。
如果蒙哥的眼神像蛇,那我的眼神就像鹰,我们就这么互相瞪视着。虽然理论上他看不到我,但我心里却认为他是知道我的存在的。
然而几秒之后,蒙哥居然缓缓转过了头,又看向被拖走的雨果那里,然后转身走回到石缝中。
时间已经不容许我再多想,我仔细看了一下此刻能看到的敌人,并将他们排好了次序,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利用点射将他们瞬间击毙。
同时我看好了可以隐蔽的地点,杀敌之后我要第一时间躲进那里,否则就会迎接无数子弹的来袭。
甚至躲避之后,如何利用隐身设备绕到另一侧突袭其他的敌人,我也在心里做了一次演示。很冒险,可我必须一试,我不能看着雨果被敌人伤害而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