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尸,鞋底沾有厚厚的一层泥土,这层泥土中还夹杂着草叶。同时,他们的裤脚上也沾有泥土。”那名年纪较大的仵作,以沙哑的嗓音如此说道。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此地城内,要么是青石板街,要么是石子铺路,而且杂草,只有偏僻角落里才有几根。
这些死尸的鞋底既然有厚厚的一层泥土还夹杂着草叶,以及裤脚上沾着的泥土,这就说明,他们在被杀之前,是在荒郊野外走过路的。
“小人斗胆问郡守大人,这些死尸既然是这种情况,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是从荒郊野外来的呢?他们如何进的城?又为何聚集在王府正门前?”王吉以疑问的语气问道。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王吉话语中的戏谑之意。
荆州南郡郡守更恼怒了,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王吉。然而王吉不甘示弱,也以冷漠的眼神瞪着荆州南郡郡守。
瞬息间,荆州南郡郡守就冒出了冷汗。因为,他仿佛在这名新迁王府侍卫首领的双眼中,看见了尸山血海!这种隐藏在平静表情之下的危险眼神,令他的身体不禁一阵战栗。
荆州南郡郡守艰难地偏移了自己的目光,不再与王吉对视,而后说道:“灾民不清洁鞋底与裤脚,几天前的泥土与草叶残留在鞋底,裤脚上沾的泥土也残留着,没什么好奇怪的。”
此言一出,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此刻,王安决定继续相信自己手下的侍卫首领王吉。而面对荆州南郡郡守这样的话语,王吉又应该如何反驳呢?
王吉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说道:“那么,这些死尸鞋底上的泥土,若是未干,就说明他们死之前不久,还在荒郊野外。”
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听闻此话,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新迁王府内的会客厅门外。
“这些死尸鞋底上的泥土,表面是干燥的,但除去干燥的那一层,内里的那一层是湿润的,甚至埋在内里那层的草叶也略微湿润。”那两名仵作中,年纪较大的那名仵作,又以沙哑的嗓音如此说道。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
这名仵作紧接着又说道:“据时辰推测,这些死尸在死前两个时辰内,行走过湿润的荒郊野外。”随后他行了一礼,示意自己说完了。
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认为非常有道理。他对于自己带来的仵作,是非常信任的,这些年来,仵作没让他失望过。因此,他现在觉得,新迁王府正门外出现死尸这件事,此事必有蹊跷。
而再看王安,他此刻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这一表现,也被细心的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尽收眼底。
“这王安,似乎胜券在握?莫非,这些说辞都是他想出来的?”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感觉难以置信,“据传闻,王安是个懵懵懂懂、有些痴傻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心机?这不合理啊……”
如此想着,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觉得深想下去也不会想出来什么结果,于是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众人的辩论之上。
王吉此刻,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既然这些死尸在死前两个时辰内,走过湿润的荒郊野外,那么时间就在宵禁期间。请问诸君,宵禁期间,这些处于荒郊野外的所谓灾民,如何进的城?”
荆州南郡郡守闻言,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王吉喝道:“你大胆!你怎敢质疑本地衙门宵禁执法?”
王吉冷漠地看着他,说道:“郡守大人,请放下您的手指。”
“你!”荆州南郡郡守气的说不出话来了,狠狠地瞪着王吉。
然而,数息之后,荆州南郡郡守还是艰难地偏移了目光,不再与王吉对视。
此刻,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也发话了:“郡守大人,过分了。”
“新迁王府侍卫首领,乃是新迁王殿下亲自授权,来回答问题的。此话,我已说过一遍。”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严肃地说道,“那么,我重申一遍,此时此刻,新迁王府侍卫首领,代表的就是新迁王殿下。”
“郡守大人,汝藐视亲王,藐视皇权乎?!”说到这里,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提高了音量,义正辞严地说道。
荆州南郡郡守听闻此言,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无力地坐回了自己的座席。
这是因为,与新迁王府侍卫首领王吉代表王安相当的是,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代表荆州牧!若是得罪了荆州牧,那么至少,荆州南郡郡守的官位可就不保了!
王吉紧接着说了下去:“新迁王府中任何人,都了解当朝法律,自然不会违反宵禁随意出入。这种在城外杀了人,还把死尸抛于自家门前的事,这更不可能,甚至不合常理。”
“言之有理。”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点了点头。
“那么,这起杀人案,说明了几个问题。”新迁王府侍卫首领王吉,终于开始总结,如此说道,“要么是,宵禁期间,这些人可以随意进城;要么是,有人先杀了他们,再违反宵禁抛尸于王府正门外。”
“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王吉此刻向着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欠了欠身,拱手说道,“小人不敢妄言,请使者大人明察!”
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点了点头,说道:“道理很简单。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荆州南郡衙门的严重失职!”
“如今是何时期?!贼寇四起!荆州南郡城内实行宵禁,是为了不让贼寇进城作乱!”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高声喝道,“而荆州南郡衙门,宵禁如此放松,谁都能随意出入了?!”
荆州南郡郡守,此刻面如土色,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郡守大人不去全力追查凶手,反而一大早就来质问王府,岂非本末倒置?”王吉一脸讥讽地说道。
“你!你!你!”荆州南郡郡守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王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郡守大人,今早来过一次?”荆州牧派遣来的使者疑惑地问道。
“是。”这一次,荆州南郡郡守手下的人都不敢说谎了。
闻言,荆州南郡郡守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