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配。
乔夕甜反复斟酌这两个字。
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在严寒冬日,被泼了一桶冷水。
可惜,暗恋者没有资格吃醋,只能自己独自悲伤。
未曾拥有过,连失去都算不上,这才是最意难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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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室。
韩归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眼睫微阖,又困又无聊,支着下巴,脑袋几次要跟桌子撞上,好在有手支撑。
下一瞬,病房门被敲响。
韩归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进。”
看见来人,韩归清俊温润的脸庞闪过一道狐疑。
商临和阮烟……
这俩人咋一起来了?
注意到阮烟苍白的脸色,韩归没再思考,起身,迈开长腿朝她走去。
韩归拧了拧眉,恢复医生严肃做派,他对阮烟询问道:“怎么回事?”
阮烟:“生理期。”
闻言,韩归立马让她躺病床上去。
阮烟微微颔首,走到了病床前躺下。
韩归瞥了眼商临。
少年脸色阴沉沉,漆黑幽深的瞳孔不难看出担忧。
就连他提着袋子的手都在哆嗦。
韩归眼尖的透过他手里红色塑料袋,隐隐约约,瞧见了——卫生巾。
韩归下巴差点惊掉。
难以想象,商临提着这么一袋东西,在学校大摇大摆的逛有多招人眼球,尤其今日还是运动会。
啧啧啧,难得为了一个女生做到如此地步,不简单。
韩归走到阮烟旁边,随即从病床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止血带、酒精棉签、一次性注射器。
韩归淡道:“你先忍一忍,马上我就给你注入凝血因子。”
全校就她一个血友病患者,凝血因子是学校专门用来应对她突发状况准备的。
阮烟很少在学校打凝血因子,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
韩归先是去洗手消毒,然后找出配置凝血因子需要用到的药品,稀释溶解,注入专门装凝血因子的注射器内,动作熟捻,一气呵成。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他来到了阮烟旁边,将止血带绑住她的手腕,找到她手背静脉血管,将针扎了进去,按照她的耐受程度慢慢的穿刺,将凝血因子注入。
这过程大概六七分钟左右。
阮烟早就已经习惯了,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想。
倒是商临,站在一边,握紧拳头,贴在墙面,看着阮烟的方向,双眸赤红。
每次阮烟打针,他视线几乎都移不开,明明知道,看了也是自虐,但他忍不住想看。
看他最爱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承受着这样的痛。
她是那样好的女孩,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挺不公平的,真的。
结束之后,阮烟状态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也没那么快好,还需要休息休息。
韩归收好工具,随即瞟了一眼商临,几乎是打完凝血因子的下一秒,他就已经凑到了阮烟床边。
放完东西的韩归,双手环胸,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开口说道:“商临,今天可是运动会,你没参加比赛吗?跑到这儿来当护花使者。”
商临搬了把椅子坐在阮烟身边守着她,压根没心思回答韩归的问题,只是冷冰冰地对他说了句,“帮我去倒杯热水。”
韩归啧了一声,“你这小子,没良心!就会使唤我!”
嘴上虽然埋怨,但他还是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一次性杯子,装好了热水,送到了商临面前。
商临接过,感觉很烫,就不停的吹啊吹。
直到感觉水温还可以时,将水递到了阮烟嘴边,“烟烟,喝一点。”
嗓音温柔缱绻,跟羽毛一般轻,韩归从未见过这样的商临。
他们认识挺久了,商临家住在京城御河公馆,韩归也住在那儿,能住在京城御河公馆的人,非富即贵。
那里的小孩大部分会被家长送到国外读书,但韩归没有被送到国外,所以自从他出生起就没什么朋友。
他家虽然不如商临有钱,但家族体系也很庞大,父母,亲戚,都是富商,以至于他上学时期的同学,对他总有一种距离感……
就在他以为自己交不到朋友时,商临出生了。
韩归比商临大了将近七八岁,虽然年纪差了挺多,但商临很早熟,韩归跟他聊天竟没有什么代沟。
韩归曾经以为商临也迟早会出国,没想到他不仅没出国,还跑到了赣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要知道商临当时初中还没毕业,就有不少国外顶尖学院的招生组来找他,那么多好学校不选,选了个,最离谱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刚毕业不久的韩归也来到了赣城。
开始一段时间是不太能接受这里的,毕竟交通落后、经济发展落后,哪哪儿都让人不是滋味。
但是待过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也逐渐融入了这里的江南水乡,节奏慢,空气新鲜,待的挺让人舒服。
只是韩归清楚,自己要想在医学造诣上一层楼,迟早得离开。
让韩归不能理解的是,他待在这儿,可以是为了体验生活,体验不一样的乡土气息,但商临……
他一个学生,不去顶尖学府上学,来这儿?啧啧……要不是他成绩没退步,韩归真的会觉得他是在自甘堕落。
本来明年高考结束,商临回到京城,跟这里的缘分也就尽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这里,早已有了他留恋的事物。
天之骄子,为爱甘愿陨落神坛。
就、挺妙的。
阮烟喝完了商临递来的热水,现在就是单纯的生理期痛……没别的感觉。
她看向商临,黑葡萄般的双眼湿漉漉的,“谢谢你。”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守着我。”
“等我待会儿身体好点了,我就会去操场。”
商临潋滟的眸黢黑略沉,嗓音低低道:“你躺在这儿休息不行?还跑去操场做什么?”
阮烟眨了眨眼,“下午我朋友比赛,我要给她加油。”
答应过的事情,不能反悔。
而且下午她身体应该不会再这么痛了。
如果还是这么痛的话,那就再说吧。
商临薄唇微微抿了抿,垂下眼皮,“我下午也有比赛,你都没想过为我加油。”
结果她带病也要为其他人加油。
又酸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