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有一种想要上手抚摸商临脸的冲动,但最终忍住了。
倒是商临,还捧着她脸颊。
阮烟眼睛氤氲,水灵灵的双眸温吞无害,瞧起来可怜兮兮。
阮烟动了动唇瓣,“商临,你手能先拿下来吗?”
他的掌心太温热了,以至于让她的脸也越来越滚烫。
果不其然,商临刚把手放下,阮烟双颊就白里透着一大片红,要是脸大一点,再扎着两个小辫子,就是年画上的福娃娃。
“啧,脸怎么红成这样?”商临半挑着眉,语调不紧不慢,夹带调侃。
阮烟:“……”
她脸色僵了僵,下意识伸出手摸脸颊,确实滚烫。
商临:“我这也没说什么……烟烟怎么就害羞了?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啊。”
晚风微凉,拂面而来,新鲜香甜的空气浸入鼻尖,阮烟嘴硬,“没害羞。”
“那总不能是被热的吧?”
“你看错了。”阮烟反驳。
黑夜即将降临,现在弥留的光只是黄昏落下的余晖。
找这个借口,也相对合理。
商临却不买账,还低着头,弯腰贴近阮烟的脸,俩人脸颊离的越来越近。
阮烟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俩人嘴唇都快贴上了,商临薄唇才移到阮烟耳边,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夹杂真挚,“烟烟……”
“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可是,我也没那么坏,我所愿,所求,只是一个你而已。”
他希望他爱的女孩,平安喜乐,岁岁平安。
商临逼着自己待人温和,逢人便以礼相待,都是因为阮烟曾说过,她喜欢那样的他,所以哪怕历经一世风雨,心态早已不复从前,他也依然努力的伪装成她爱的样子。
面对施月姝,他实在没忍住爆发自己属性,他真的好想弄死她啊……
为了烟烟他一直隐忍,成为她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他想被她爱,想被她珍视一次,一次也好,可是她总想推开他。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依旧。
商临唇瓣抿紧,垂着眼眸,睫毛覆盖在眼皮,原本锋利的眉,也在这一瞬间柔软许多,他胸口难受,像大雨忽然冲刷过的泥石流,狠狠堵在那儿。
呼吸急促而轻。
宛如委屈小狗。
拒绝商临,不去看他,与他分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有阮烟清楚。
融在身体里的血肉与骨髓,被刀尖缓慢地分割开,一点一点从身体里取出,脑袋在告诉她很疼,身体也在告诉她很疼,可她还不能哭,一点眼泪都不可以掉,因为掉了眼泪,商临就知道她是舍不得的,他一旦知道她舍不得,就会义无反顾的抛弃一切跟她在一起。
他在其他方面是个聪明的人,在感情方面却爱钻牛角尖。
商临像动画片里的超人出现在阮烟世界里,一点一点占领她灰暗的童年,就像永远不会熄灭的光芒,阮烟好喜欢他,看见他委屈的样子也很想抱紧他。告诉他,商临你很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上一世,十六岁的时候遇到你,对你一见钟情……算起来,我喜欢了你整整十一年。
或许,她是不是该勇敢一次?
是不是该努力迈出那一步。
这么想着,阮烟抬起了纤细的胳膊,想抱住商临劲瘦的腰间。
脑中却不断响起商临父母的话,还有上一世发生的事。
忽然就没了勇气。
因为这个可怕的病,她从来都是一个胆小鬼。
就在阮烟要收回手的瞬间,商临拉住,随即一把将她圈入怀里。
时间好像静止了。
耳边的风没有再吹。
雪松的清香涌入阮烟鼻尖,舒服又好闻,忽然想起,上一世的商临是会抽烟的,他身上总是有淡淡的烟味,但这一世,接触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从不抽烟。
商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烟烟,这一次,我们都勇敢一点好不好?我想跟你在一起。”
阮烟下意识地想说好。
可是理智又让她无法说出那个字,心就像麻花一样拧来拧去,纠结万分。
“我的病,永远好不了的,商临。”阮烟这样说。
如此罕见的疾病,陪伴了她两世,无法摆脱。
“没关系……”商临说:“将来医学会越来越发达……只要你不受伤,就不会有事。”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他这样欺骗自己,如此反复重复这句话。
阮烟最后还是选择推开了他,抬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其实上一世,她的死亡跟摔下楼梯也有很大的关系,虽然楼梯并不是很高,但对她身体而言却是不小的冲击,如果这一世,她小心谨慎些,也不一定会死。
血友病也不是一定会死的疾病,有的人好好爱惜身体,也能维持正常人寿命。
阮烟说……她好好想想,商临心花怒放,嗯嗯两声,乖巧点头,“好。”
阮烟:“那你现在能松开我了吗,咱们这样抱着不太合适……”
现在快到晚上了,到处是出来散步的中年人和老年人,这年大家思想还是很封闭的,要到几年后才慢慢会开放起来……
商临轻笑了一声,松开她。
阮烟离开他怀抱,面红耳赤。
阮烟迈开步子往前走。
上台阶时,商临也跟在她旁边。
“你想清楚了吗?”前后间隔不过五分钟,商临就耐不住,开始了他的询问。
阮烟:“?”
商临是有什么毛病吗?
阮烟沉默,直至走到台阶顶端,阮烟即将回简家时,商临又问了一遍,“烟烟,想清楚没有?”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商临呢,就像小孩看中了喜欢的玩具,抱着妈妈的腿,时不时就指着橱窗里的玩具说他想要,妈妈不理会,他还能继续问。
阮烟被缠的实在不耐烦,伸出手,隔开他们俩之间距离。
商临很懂分寸,看见她这样,也没上前。
阮烟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说:“我觉得还是不合适,你明年就要回京城了不是吗?未来前程似锦的,干嘛要吊在我这一棵树上?”
商临反复斟酌阮烟这段话,得出了一个结论,“哦,我知道了,你是渣女。”
阮烟:“……?”她怎么就成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