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正准备出趟门,一来去请教师傅,看有什么赚银子的法子没有,二来也想去孔姨娘兄弟的店上走一走,看要如何“礼尚往来”一番,恰好吴太医让她抽空去他府上,确也合适得很。
晚间,颜芷汐前脚刚到林氏屋内,孔姨娘后脚就领着颜舞过来。
林氏吃下两服药,感到身子好些了,就让人请孔姨娘与颜舞进了门。
孔姨娘对林氏还是那么恭敬,一进门就行礼,看李嬷嬷喂林氏吃着粥,赶紧上去接过来,亲自喂起林氏来,侍奉得很周到,不比李嬷嬷差多少。
颜舞的忍功就差远了,见孔姨娘这样恭敬,面色铁青,时隔这么久,她终于默认了一个她不肯承认的事实。
就是在正室与妾室间,有着怎样的霄壤之别?真不怪那些太太们不拿正眼瞧她,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怎能聘回去当嫡亲儿媳呢?即使要聘,也只有聘给同是妾生的庶子配对,才是真正的望衡对宇,相辅相成。
颜芷汐一直若无其事地观察颜舞。
年方二六的小姑娘,正是青葱般的年纪,即使只有三分姿容,也由于年轻,能再添上五分姿容,况且颜舞本身就有着十分的姿容。
难怪宠女心切的孔姨娘心急火燎的,如此优秀的女儿,怎能给一介庶子作配呢?
只是颜舞的忍功跟孔姨娘比起来,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颜芷汐冷笑着,又问起了颜舞:“四妹妹,我早上还跟姨娘说道,想问你先前去严侍郎府做客,好玩吗?”
孔姨娘说颜舞中暑了,只怕不是真中暑,而是被气到了。
她还偏就要雪上加霜,重生伊始,她就信奉着不惹事,不怕事,若别人胆敢冒犯她,就别怪她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了。
颜舞的脸果真变得难看,片刻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就那样,终归天太热了,倘若二姐姐想知晓,严侍郎府只是祖母饮宴的第一站,后边还有数站,二姐姐若跟着去,自然会知道。”
颜芷汐笑言:“娘病了,以后再说。”
深夜,颜芷汐还是拗不过李氏,被赶回自己院中睡觉。
出了昨晚的事情,她又如何放心睡下?只有叫李嬷嬷关注着林氏那边的动静,只要颜孝文过去,立马知会她,她好过去保护娘。
所幸颜孝文跟昨晚一样,赶去孔姨娘院内,但后边就没动静了,看样子颜芷汐对孔姨娘的旁敲侧击,多少起到了些作用。
颜芷汐这才吁了口气,叫值夜的立春灭了灯睡下,睡觉前脑袋里划过了个念头,就是仅对孔姨娘加倍奉还又有何用?
只要她爹爹还宠爱孔姨娘她们,她们就不会消停,还得把她爹爹也算上,一起惩罚,让他往后不仅不敢纵容小妾胡作非为,还连上他自个儿,也不敢再乱来。
隔日,颜芷汐大清早就起来了,今日要去颜老太太的白鹤堂,给颜老太太请安。
颜老太太发过话的,颜芷汐因为要服侍林氏,五日去请次安就够了,她并非那种苛待儿媳孙女的人。
但颜芷汐心知,若真将这番话听了进去,五日才去请次安,纵使颜老太太一时不会对她如何,往后也会在林氏身上找回来。
因此她改成隔天去一趟白鹤堂,颜老太太果真没说让她五日去一趟的话了。
她明白,她将这位心口不一的祖母的心思,把得比较准。
颜芷汐洗漱后,有了些精神,坐到镜前,由立春为她妆扮。
年方二六,已算大姑娘了,但在家中,立春只为颜芷汐梳了飞天髻,再缀以数枚圆润的珍珠簪于发间,再换上一套洁白深衣,裙角绣了翩翩飞起的浅黄蝴蝶,衣袖与领口也绣了淡黄镶红边的纹路,人立即变得清秀起来。
“姑娘好美啊。”立春忍不住夸赞道。
姑娘虽还没完成长成,但清秀轮廓已能看出未来风采,不知过上几年,会被哪个公子好福气地娶了去?那人定会待她家姑娘如珍宝吧?
颜芷汐大概猜到立春想什么了,没吭声,唇角翘起一丝冷笑,长得美又有何用,娘亲不美?若论外貌,孔姨娘还不及她娘。
但这又有何用?爹爹还是近妾远妻,对她娘极尽薄凉,因此将所有希望寄托到取悦男人身上,实在很愚蠢。
颜芷汐拾掇妥当,就囫囵吃下两块糕点,先去林氏屋内,知晓林氏昨晚睡得挺好,一夜都未咳嗽后,才安心去了颜老太太的白鹤堂。
白鹤堂作为阖府地位最高的颜老太太的住所,其奢华程度,就远非林氏这个失宠的二太太的住所能比了,雕梁画栋不用说了,连丫鬟婆们所穿衣裳,也比二房的下人好得多。
颜芷汐淡定从容地穿过白鹤堂的飞花门,又自回形游廊穿过三处小厅,才到达了白鹤堂的正室。
屋内热闹得紧,大姑娘颜璟妍,三姑娘颜曦,四姑娘颜舞,五姑娘颜紫裳,六姑娘颜莞全都在场,百鸟朝凤般的围绕着颜老太太,说着数日后去外边庄子避暑事宜。
大太太闽氏则带了三太太申氏,还有长媳、颜府大老爷颜孝诚之妻蔺氏,摆着早膳。
桌上摆放了大小十多样菜,还有数名丫鬟捧着未开盖的餐盒,侍奉一旁。
颜芷汐规矩地上去给半卧于榻上,大圆脸,慈母善目,看上去和蔼可亲的颜老太太请了安:“祖母,芷汐给您请安。”
颜老太太一看是她,笑容就减淡几分,说:“免礼了,你娘的病好些了吗?”
待颜芷汐闻言起身后,看得她那张和林氏十二岁时,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脸庞,笑容又减淡几分。
颜芷汐却好像浑然不觉,笑言:“前晚着了凉,昨夜病又重了,幸亏及时服了方子,今儿个好多了,若往后不再意外加重的话,可能不用多久,就可以给老太太请安了,也能好生伺候老太太。”
她不信颜老太太不知晓前晚爹欺辱娘的事。
颜老太太只是笑着挥挥手:“我还缺伺候的人吗?你让你娘好生调理身子,她只要把自个儿身子养好了,就算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