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紫裳很不服气:“八字还没一撇呢,人人都有机会,没到最后,安知花落谁家?”
三太太冷笑一声:“乖女儿啊,当真八字没一撇么?明明是宣平侯夫人对你大姐姐刮目相待,宋二公子对你二姐姐刮目看待,你又何来机会呢?况且人家不定会和我们家联姻。因此,还是别费气力了,免得作茧自缚。”
颜紫裳记起那时情景,尽管不肯面对这事实,却不得不面对,不甘心地说:“娘,我们就这么放了?但宋二公子长得真俊,比二表哥好太多。”
三太太摇摇头:“他是比你二表哥俊,但他有你二表哥好么?宣平侯夫人更不消说,总不可能像你舅母那般疼你吧。人不能把好处占完了,等来年你二表哥中秀才,再中举人,甚至进士,那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何必去凑热闹呢?都怪我平时太宠你了,使你不分场合,口无遮拦。我可提醒你,似今日这般在姐姐说话时插话,又在长辈说话时交头结耳的举止,最是忌讳。下次再犯,我可就禁足了,等你何时学会了说话,我再放。”
“我明白了,娘,往后不犯便是。”颜紫裳嘟起嘴。
母女俩跟孔姨娘母女一般,最初就没抱多大希望,现今也就无所谓失望。
惟一不同是,颜紫裳作为嫡出,没有颜舞自尊心那般强,并且还有竹马青梅的表哥当替补,很快就抛开了失望,不至于一意孤行,做出疯狂举动。
往后数日,颜府下人们都议论纷纷,最多就是宣平侯家,议论多了,不免有点浮夸,几乎把他们家捧上了天。
主子们自然不会如此浅薄,也不阻止下人,还期盼着宣平侯夫人何时再来,颜老太太想得更细,没准连宣平侯太夫人也一道来?
终归自己作为救命的恩人,当面道声谢,不是人之常情吗?
但连着八九日,宣平侯府除去差人送过一回东西外,再没有了下文,连主子都没登门,更莫说太夫人了。
这就让颜老太太和大太太心中忐忑不安,那次宣平侯夫人看上去很是随和,和她们也言语投机,怎么没下文了?若是宣平侯太夫人的病疾加重倒也罢了,可又听说太夫人恢复了许多。
莫非是宣平侯府不准备和颜家走近了吗?那联姻之事,岂不成了泡影?
那是救命的恩情,琼玖相报亦不为过,宣平侯府若认为自家登门谢过,就想这么搪塞过去,也要问问她、问问颜家同不同意!
颜老太太有些气不过,叮嘱大太太:“将今儿个侯府送的吃食什么的,也像上次那般,散予众人吧。再备些补品什么的,若明儿个,不,后儿个,若后儿个过去,侯府还没下文,我们就带上东西,去宣平侯府看望太夫人,山不就我们,我们去就山总行吧。”
“是。”大太太嘴上是应了,但却支吾其词,“但如此一来,外人可能会说我们家不管体面,有失书香世家的风骨?”
颜老太太冷笑道:“体面?体面这玩意儿,值几文钱?若当初你们父亲只顾体面,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呢?外人说三道四,也只是吃不着葡萄,反说葡萄酸而已,若他们有机会讨好宣平侯府,只怕比我们更麻利,更没书香世家的风骨。”
这话也对,想里子,又想面子,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大太太沉默片刻,笑了笑:“那儿媳这就去备礼物什么的,到时还烦娘过目。除去吃食什么的,侯府送的别的物件,儿媳也让句嬷嬷盯着丫鬟们,送往您库中。”
颜老太太吱应一声,道:“去忙吧。”
大太太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带上儿媳与丫鬟们,去忙了。
午时还不到,颜芷汐就又得到两匹杭绸,加上次分的一匹绡纱与蜀锦,及那日一品侯夫人赠的见面礼——一对镂空金镯与一串和田玉手串,怎的也值二百两银子。
那宣平侯府真是富足,连她都分得这么多东西,别人,特别是颜老太太那里,又得翻多少。
可惜的是,颜芷汐不能偷偷把这些拿去变卖,那她手上就会宽绰许多。
真是可惜……颜芷汐叹惋着,让李嬷嬷将两匹杭绸收了:“嬷嬷,一定要收好,别受了潮或让虫子啃了,到时卖不了好价。”
此时不能变卖,等时间一长,众人忘了这事时,不就能卖了吗?宣平侯府的物件,她不会留在身边太久的,更不会上身,不如等待适合的机会,变废为宝。
李嬷嬷大吃一惊:“姑娘,您就不准备自个儿用?要换作别的姑娘,一定会立马拿去做新衣裳穿上,只有您不做的话,只怕不太好,要是让太太知道,会不开心的。明儿个要让宣平侯夫人看到了,保管也不开心,那可就是捡芝麻,丢西瓜了……”
颜芷汐那一句‘到时卖不了好价’,才出口就悔了。
想着李嬷嬷一定会絮叨,果真就如愿了,只好打起哈哈:“我信口一说罢了,怎么会卖呢?嬷嬷先收了,等过些日子,天凉再拿去做身衣裳,这么热的天,谁会用这些做衣裳呢?还嫌不热吗?”
李嬷嬷一听,以为自己劝好了姑娘,就不多说了。
颜芷汐就去了林氏那里。
林氏已初愈了,但天气炎热,颜芷汐不愿让她去受颜老太太磋磨,借口说她还得养上数日,方可大愈,让她以卧床为主,要养就将病养好了,免得将来又再犯了。
林氏当然听女儿的话,对外依然说没好,也幸好最近阖府上下都将心思放在宣平侯府那里,也没人看出端倪。
见女儿来了,林氏原本歪靠在榻上,立即坐直了,叮嘱李嬷嬷:“将老太太差人送的绿豆糕端来。”
又笑着对颜芷汐说:“芷汐,听说你又收到两匹杭绸了,也能做几套衣裳,明儿个让成衣铺的人来为你量量尺寸,赶紧做了。”
颜芷汐拿了一小块绿豆糕吃了,笑着说:“不急的,还是等姐妹们都做完了,我再去做,免得大家都重样了。”